蘇熙芸笑嘻嘻的道:“娘,您不必如此,她不喜愛我們兩個,我們也不喜愛她就是了,何必要放在心裡叫自己難受呢?”
“住口!老太太是咱們祖母!她可以不愛咱們,咱們卻必須要敬愛她老人家!你那都是什麼歪理?”蘇倩芸一聽蘇熙芸的話就受不了了,當下反駁道。
蘇黛雲無奈翻個白眼。暗道自己想要扭轉蘇倩芸腦海中那些根深蒂固的東西,還真的是需要時日啊!
“你們兩個說的都有道理。”三夫人道。
蘇倩芸驚訝的睜大眼睛道:“娘,您怎麼可以說她的歪理是對的?”
三夫人神情冷然道:“你們那個祖母,心中可曾有你們?娘在這庵堂裡,除了一個毫無用處的好名聲以外,什麼都幫不到你們兩個,而她是你們的親祖母,卻對你們的處境視而不見,一心顧着大房的女兒,這樣的祖母,值得你們去敬愛嗎?“
蘇熙芸笑盈盈的點頭道:“娘,你說的對極了!”
蘇倩芸卻不說話,緊緊皺起了眉頭。
三夫人嘆口氣,對蘇倩芸道:“倩兒,如今你怎麼反而不如妹妹醒悟的早呢?好好回去想想吧!”
蘇倩芸低頭默不作聲。
三夫人忽然道:“你們不是說郡主跟你們一起來的嗎?她如今在哪裡?”
蘇熙芸笑着道:“郡主有些累了,在她的廂房內休息,對了,就在隔壁。”
三夫人聽了點點頭,道:“坐了這許久的馬車,的確是應該歇息一番,罷了,等下午郡主起來了咱們再過去拜訪。”
這次蘇熙芸與蘇倩芸都點了一下頭。
而她們並不知道,靜怡郡主此刻並沒有在廂房之中呆着,而是早已經偷偷跑出去尋榮王齊燁了。
齊燁此刻的確是在白雲庵之中,不過憑着靜怡郡主那點小伎倆,想要找出他來卻有些不可能。
白雲庵偏隅一角,一座佈置精巧的小院落裡,齊燁正在與一人下棋。
“你什麼時候回去?”對面之人落下一子,開口問答。
“不急。”齊燁漫不經心道。
“你在這白雲庵裡呆了有些時日了,我就是想不通,這裡都是些老尼姑,小尼姑,要不就是不大不小的中尼姑,你在這裡瞧些什麼?難不成你真的看中了這些尼姑中的哪一個?還是說,你看中了某個來上香的千金小姐?可是最近只有那個郡王府的靜怡郡主往這裡跑的勤,可是你不是視她如洪水猛獸的嗎?”對面人不解道。
“你話太多了。”齊燁冷冷道,說完,又下一子。
對面男子面如冠玉,衣飾華麗,聽到如此簡潔有力的回答,頓時就氣的不行,待要再囉嗦上幾句,一瞅棋盤,頓時氣的哇哇大叫:“喂喂喂,你怎麼可以趁我說話的時候下黑手啊!”只見棋盤之上黑子已經被白字吃掉了一大半,眼看着迴天無力了。
“你輸了。”齊燁絲毫不理會對方,只留下這幾個字便起身去了屋內。
身後男子哇哇怪叫道:“那個伯府的蘇三小姐又來看望她娘了!”
齊燁聞言,果然步子一頓。
男子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很爲自己的聰明拍案叫絕,自從上次在這白雲庵裡齊燁碰見那位蘇三小姐之後,他就總覺得他身邊這位以面冷心冷著稱的冷麪王爺心動了,哈哈,果不其然!
“你看上她了?”齊燁淡淡道。
“咳咳。”男子聞言,忙擺手道:“那麼個黃毛丫頭,我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會看上她啊……”接觸到齊燁猛然色變的臉,他慌忙將嘴裡那句:“就是萬花樓的頭牌都比她好看。”給收了回去。
“你少打她的主意。”齊燁說完,轉身便走。
打她主意的人是你好嗎?!男子很想這麼大吼一聲。可是爲了他的小命着想,他還是識趣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太陽慢慢向西,很快便沉沉墜落,夜幕降臨了。
伯府之中,整個侯府的人勞碌了一整天總算是歇息下來了,就連蘇老太太,也已經從蘇黛雲的房裡回自己的春暉院了。就在剛纔,她還安慰了蘇黛雲幾句,叫她不要憂心別的,安心養傷便是,她的婚事她一定會替她做主的。
蘇黛雲今日作秀一番,目的本就在此,聞言自然是正中下懷,不過她在面對蘇老太太的時候,仍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的蘇老太太心痛不已,疼愛她的心越發重了。
救治好了蘇黛雲只後,大夫們已經離開了,院子的廂房一角,專門有兩個小丫頭在那裡專心致志的給蘇黛雲熬藥。而屋子之內,秦瀟卻還守候在蘇黛雲的牀前。
由於失血過多,蘇黛雲一張臉蒼白如雪,卻別有一番迷人的景象,秦瀟見了,心中對她的疼惜越發的深了。
“以後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嗎?”秦瀟毫不避諱的握住蘇黛雲的手,深情的道。
“我知道。”蘇黛雲點點頭。然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略帶了祈求的神色道:“瀟郎,我求求你,你不要怪罪我三妹妹,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我已經查明瞭,那日的事情作怪的是那杜若雲。”
“哼!”秦瀟冷哼一聲,鄙夷的道:“怎麼會跟她沒有關係?我倒沒有想到,你那個三妹妹,最近怎麼那麼厲害了,連禮部尚書的女兒都能教唆着替她辦事,她自己到摘的乾乾淨淨!”
“可是我秦瀟是誰?又豈會被她這區區伎倆給迷惑了?黛芸,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報的!”
“瀟郎,你瘋了?你要做什麼?”蘇黛雲焦急的道。
秦瀟見了,反而越發生氣,他道:“黛芸,你太善良了,那麼個心思歹毒之人,你何必要替她擔心?她設計咱們的時候,可有想過你是她的大姐?好了,你不要勸了,這件事情就這樣說定了!”
蘇黛雲忙道:“瀟郎,你到底要怎麼做啊?”
秦瀟神秘一笑,道:“你那個好妹妹不是想嫁入像我侯府這樣的權貴人家嗎?那我就如她所願好了,正好郡王府的齊世子看上了她,我就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了她!”
蘇黛雲頓時就白了一張臉,讓蘇熙芸嫁給齊俊寒?她休想!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允許伯府之中哪個姑娘比她嫁的好!蘇熙芸要是嫁給齊俊寒,那就是世子夫人了,地位比她這個將來的侯府夫人高的不是一星半點,她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正要委婉一點的勸說自己的情郎打消這個念頭,卻聽見秦瀟道:“不過世子夫人她就休想了,一個伯府之中無依無靠的孤女還想做正妻?真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蘇黛雲心花怒放。
但是她卻一臉擔憂的道:“我三妹妹心高氣傲,她不會答應做妾的。”
“那可由不得她!”秦瀟冷笑道:“過了今晚,她不做也得做!”至於具體是什麼,他卻不願意多說。
蘇黛雲心急如焚,她看出來秦瀟是故意在她面前賣關子,便使出拿手鐗來。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盯着秦瀟,蘇黛雲有意無意的擺出誘惑的姿勢,看的秦瀟心癢癢的,便湊過去想在那對眸子上親吻一下,誰知蘇黛雲一個側頭便躲開了。
秦瀟知道自己要是不講的話,估計就親不到佳人了,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蘇黛雲越聽,越是心驚,不過到最後,她卻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秦瀟話說完,便伸嘴過去,在那張紅如櫻桃的小嘴之上親了一口。
”啪!——“門口忽然傳來清脆之極的瓷器碎裂聲音,兩個人回頭,便看見大夫人正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兩個。
蘇黛雲的臉瞬時就紅透如一塊紅布,扭過了身子不敢去瞧大夫人的臉色。而秦瀟也頗爲不自在的起身離開了牀邊。對着大夫人恭敬的叫了聲:“岳母,您怎麼進來了?”待看見地上的碎碗與黑乎乎的湯藥時,他便歉然道:“怎麼能讓您老人家親自斷藥來呢?這不是折煞了我跟黛芸了嗎?快看看,您有沒有傷着?”
大夫人在見到兩個人做出如此親密舉動的時候,心中立刻就涌上無窮無盡的怒火來,她辛辛苦苦費了老大的勁才養大蘇黛雲,她容易嗎?她的女兒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雖然已經跟秦瀟定親了,可是沒有成親之前,如何能讓人輕薄了去?就算那人是秦瀟也不行!
大夫人不怪罪自己女兒放浪,反怪起秦瀟來。
不過秦瀟那句“岳母”頓時就將大夫人心中的所有牢騷都變成了歡喜。說實話,蘇黛雲能夠嫁給秦瀟,其實還是高攀了的,要不蘇黛雲也不會老是懷疑蘇熙芸跟她搶秦瀟了。實在是秦瀟身後的身份實在是太強悍了,不是伯府這種身份的人能夠攀比的。自從出了忘塵閣那件事情,大夫人就一直擔心侯府會因爲蘇黛雲的名聲壞了而取消這個婚約,那她的女兒就變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此刻,親耳聽着秦瀟口口聲聲叫着自己“岳母”。大夫人只覺得自己這些時日以來的擔憂都是白費了。洋溢在心中的,滿滿都是幸福,如何還會怪罪秦瀟?
“不礙事的。叫她們重新熬一份就好。你們聊。”大夫人說着,便退了出去。
看到大夫人這樣識趣,秦瀟便滿意的點了下頭,然後又走回牀邊,繼續攬着蘇黛雲的肩膀坐下來。
“瀟郎,我也很捨不得你,可是如今天色已經晚了,你要是回去遲了,侯夫人不得要怪罪於你嗎?我會心疼的。”蘇黛雲含羞帶怯的道,說着,便一頭扎入秦瀟的懷裡。
“沒關係。”秦瀟伸手摩挲着佳人的後背,微笑道:“難爲你替我想的這樣周到,不過今晚上我是不用回去的,我已經提前跟我娘講過了,你就放心好了。”頓了頓,他冷笑道:“網已經張開,不親眼看着魚落網,我如何能心安?”
蘇黛雲也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兩個人心照不宣。
再聊了片刻,秦瀟便提出了告辭。
大夫人假意挽留片刻,便着人送他離開。
秦瀟出了伯府,見到大街上空蕩蕩的,夜空之中,明月高懸。
這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白雲庵裡,蘇倩芸姐妹陪着三夫人用過了齋飯,又抄寫了一個時辰的經書,三夫人便催促着姐妹倆去休息。
坐了半日馬車,也實在是累了,蘇倩芸與蘇黛雲都沒有說什麼,按着三夫人的吩咐,回各自的廂房裡休息去了。
三夫人又坐着唸了一個時辰的經文,才吹燈歇息。她睡在這座廂房最大的一間臥房,從前姐妹倆不和,每次來看望她的時候,都不願意挨着睡,因此,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這麼多年居然養成了習慣。如今姐妹倆關係已經變好,卻還是按照以前的習慣,各自睡在各自的屋子裡。卻也相安無事。
等到三夫人也睡了,這座院落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更鼓敲過三響,東邊廂房的屋頂之上忽然有了響動。月光照在移動的人影身上,如鬼似魅。
蘇熙芸睡的正香,忽然覺得自己的房間裡有些動靜,門扉似乎打開了。
口渴的厲害,她想睜開眼睛瞧瞧,可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無論如何都睜不開,她只能憑着感覺感受到有人走進了自己的屋子。難道是小綠半夜進來看自己有沒有踢掉被子?蘇熙芸想。
蓋被子的話,便要走到牀前來,可是蘇熙芸等了許久,也沒有聽見那人走動的聲音,他似乎一直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蘇熙芸努力了許久,才終於睜開沉重的眼皮,在月光的照射下,她清楚的看到,門口赫然站着一個人影,看那體態特徵,分明是個男人!
“你是誰?”蘇熙芸沙啞着嗓子問,她實在是口渴,嗓子因爲這個緣故,居然不能正常發聲了。
那門口站着的人身子一震,緊接着,便一動不動了。
蘇熙芸心跳的很快,穿越過來這麼久,她是第一次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