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景瑞控制了。因爲他已經完成了他在若離手上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在陸皇后——他親生母親手上的使命。
陸皇后居然早就有安排,可是這個不是讓景瑞最震驚失望的。讓他失望的說到底還是他自己。
母后的安排與若離所寫的賭注如出一轍,就好像是若離在無形中控制了他母后一樣。
陸皇后眼看這一次機會難得,當然是要一舉出擊,將這些攔在她面前的人全部摧毀!
“母后,您是打算將父皇的人全殺死在城外嗎?這麼多人命……”景瑞有些天真地問道。
其實他想問的並不是這個問題,而是他已經知道了結局,知道了父皇的人早有準備,母后這樣做根本就是自投羅網。他這麼說,到底還是想要勸誡母后一句。
陸皇后何曾會將景瑞的話放在心上。
她這纔將目光轉移到自己這個親生兒子身上。
景瑞長得十分爭氣,通身上下眉眼之間都只像她一人,一點都不像那個擄掠她家國也擄掠她的男人。
可是她還是能從他的眼中看見他的眼神。
那是她一直就憎恨的眼神。
景瑞見陸皇后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繼續大着膽子問道:“母后與他們素無冤仇,又爲何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若離說過,只要陸皇后不打算趕盡殺絕,她就不讓景帝的人動手。
陸皇后的眼中浮現了一抹輕蔑。這個兒子雖然長得像她,可行事中總是流露着那麼一種情深款款的樣子。而她雖討厭的就是這個樣子!
當年那人率領數十萬軍逼臨西川國。便那時看了她一眼,就要像她的父兄求取。有數十萬的鐵騎擺在那裡,從沒怎麼打過仗只會用寫花草毒術的父兄豈能不答應這樁婚事?
可答應了就能撤軍嗎?那人也有身不由己!他爲了穩固皇位爲了開拓疆土,怎麼可能撤軍?
可要她嫁給一個踏破她家國殺害她父兄的人。她又怎麼肯嫁?
她是邊川國最美的美人,也是邊川國最聰明的女人。那一次是她用草藥迷昏了所有的人。她偷了父親的玉璽和國圖,她要嫁。她要將成個邊川帶在身邊,與她一同出嫁!
她這一舉。保住了邊川不受鐵騎踐踏,可卻保不住她陸家的皇位與尊嚴。那人奪了她父兄的江山之後如虎添翼,穩坐王位之後,許是心生愧疚,對她也算是千依百順。
不但將她封做皇后,更是對她陸家的家人多有封賞。
陸家從邊川的皇族變成了建元的閒散貴人,可她從不認爲這筆帳就此算清!
她從嫁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她要的不止是邊川。更是整個建元國。
“你問我與他們有什麼冤仇?”陸皇后用一種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景瑞,“我與他們無冤無仇,要怪就只怪他先來招惹了我!”
陸皇后的聲音略帶淒厲,與她一向的天真截然不同。
她說的是實話,她對景帝一開始的恨意早就在這些年逐漸地變質了!
景帝對她千依百順無所不從,可她卻越發地貪婪起來。她自己心裡明白,現在就算將邊川那一塊只有深山草木的地方還給她,並且讓她回去當她的公主,只怕她也不樂意了。
不但是她,與她同來的那些陸家人。誰還願意回到原來的國土上?他們建元國過得如此富庶,又因爲景帝的屢次縱容,簡直就是與皇家比肩什麼凌駕與皇族之上的一類特權。
所以即便是無冤無仇。也沒有人能阻止她想要整個建元國的野心了!
還是那句話,誰讓你先來招惹了我!?
陸皇后的淒厲的聲音讓景瑞心中苦笑。如果換做往常,他問出這種傻問題的時候,母后一定會異常憤怒,然後恨其不爭地數落道:“我這還不是都爲了你!爲了你能順利登上皇座!?”
母后害死每一個妃嬪,驅逐每一個皇子公主,甚至設計殘害朝臣的時候,都會說,那是爲了他。
可今天按理說母后已經勝券在握了。卻也不再提起什麼讓他坐上皇位的事情了。
若離的前兩個設定都已經成立了,接下來就是第三個了。
景瑞再等。等陸皇后開口要殺了他。
他與若離賭的是命,他想起若離那個滑頭的姑娘。如果是若離賭輸了的話,她一定會賴賬的吧?
可是他卻不打算賴賬,如果母后沒有要殺他,他便是生,如果母后真的要他去死,那便是死。
陸皇后看着自己今日這個有些反常的兒子,這兒子該不會是以爲自己很快就要當上皇帝,所以這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對她指手畫腳了吧?真是可笑啊,這麼單純愚蠢的心思,怎麼能執掌一國之政!?
……
八支精兵在京城之外分兵,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去尋找若離。伯雅和瑾沙帶着人數最少的一支一路朝西,因爲若離說陸皇后十有八九會先往這邊追來。
瑾沙還未出去多遠,剛走到城郊的時候。若離的話就已經應驗了。
只見身後漫天黃土席捲而來,伯雅和瑾沙分別勒住馬,調轉馬頭回頭迎着面前這一支剛從城中追殺出來的陸家軍隊。
“看來陸皇后在這些年裡,當真囤積下了不少資本啊!”
瑾沙笑得妖嬈,反倒襯托得伯雅一身正氣了。
這二人都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些追擊他們的人,雖然是聽了陸家的調遣,可實際上還是他們建元國的軍隊纔是。
陸皇后那個邊川小國,哪裡會打什麼仗!?當年要不是陛下對她一見傾心,又何苦搭理她這麼一個小國公主,早就應該直接催動鐵騎,將那一片不怎麼富庶的地方徹底奪過來。
也犯不着日後還像是吃了她軟飯花着她的嫁妝一樣,處處對她萬般忍讓。
看看眼前,景帝可沒有白癡到將軍隊也交給陸家,可陸家不是照樣膽大包天地滲透到了軍營之中,收買了這些能爲他們所用的將領!?
瑾沙看着這些就生氣!
伯雅被瑾沙這麼個氣勢逼得有些不自在,他每次見若離與瑾沙相處的時候,總覺得無比自然,怎麼輪到他自己的時候,卻又覺得哪裡怪怪的。就像又什麼事情搞反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