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來得十分突然,而且搶包袱的人力氣極大,包袱搶走的同時也將十三娘給扯到了地上直接來了個狗吃屎,那樣子看來肯定是摔得不輕。
十三娘慘叫一聲,不過倒反應奇快,應該是想起了自己填進去的押金,頓時連疼都顧不上,立馬又是一聲尖叫。
“啊!搶東西了,搶東西了!快抓住他,搶劫了呀!”
隨着這一聲尖叫,周圍的人這才反應了過來,不過那搶包袱的賊子早就跑得遠遠的了,哪裡還追得上。
再說,京城這樣的事情也不算少見,搞不好還會被賊人給捅上兩刀,又有幾個人會替別人賣命抓賊奪回東西呢?
看着眼前的情景,李氏整個腦子都蒙掉了,下意識邁步想要去追,可腿一軟猛的一個蹌踉,險些摔了下去。幸好一旁符夏眼疾手快,立馬扶住了她。
“東西被搶了,怎麼辦,怎麼辦呀,這下我們可拿什麼賠人家!”李氏急得都哭了起來,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十三娘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去追可連賊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又哪裡追得上,一時間又氣又疼,轉而韓一旁的符夏怒罵道:“你們傻了,東西都被人給搶了,怎麼還不去追?這兩身衣裳可是比你們的命加起來都值錢得多,我看你們怎麼辦!”
“追得上嗎?包袱可是在你身上被搶的,我還沒怪你,你反倒是來責怪上我們了?”符夏挑眉冷對,並不理會十三孃的蠻橫。
“符夏,你這死丫頭這會還橫什麼橫?東西丟了,我跟着你們倒了八輩子黴得賠上一大筆押金,可你們賠得起人家的那兩身衣裳嗎?哼,晦氣的東西,就等着吃官司坐大牢倒大黴吧!”
十三娘一腔怒火全都往李氏母女身上發,一想到自己那麼多的銀子打了水漂,心中那個恨呀無法形容。再看到符夏那一臉無動於衷的蠢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聽到十三孃的話,原本就膽小的李氏更是害怕得不行,腦袋一陣眩暈,差點直接栽倒在地。
“娘!”符夏手一緊,立馬將人給扶得更緊,又伸手扼了扼母親的人中,替其順氣。
“十三娘,這樣的時候你不幫忙也就算了,反倒還要嚇唬我娘,你到底是不是人?我娘要是在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好過!”
符夏狠狠瞪了十三娘一眼,而一旁圍觀人已經越來越多。
十三娘哪裡服氣,正欲反罵回去,不過還沒來得及吱聲卻聽到一道極爲溫柔好聽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這位姑娘莫着急,我已經讓人去替你們追賊了,現在還是先扶你母親到一旁坐下休息再說吧!”
衆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名風度翩翩、英俊不凡的年輕公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正關心不已地看着李氏母女,提出好心建議。
符夏沒擡頭,那道熟悉得化成灰也不可能忘記的聲音讓她心底瞬間掀起驚濤駭浪。整整一世的恨佔據着所有,恨不得直接衝過去一刀把那個裝得比好人還像好人的惡魔碎屍萬斷!
沈靖,這個騙了她一輩子,害了她一輩子,最後活活將她凌辱致死的男人終於在這一世出現!依然帶着他的虛僞與無恥,想要再一次將她拉入無底的地獄!
只這麼一瞬間,符夏萬千滋味集於一體,整個人都如同要爆炸一般,那樣濤天的恨唯有她自己才能夠明白!
“阿夏,你是不是急糊塗了,有好心的公子跟你講話,你怎麼不理不踩的?”十三娘頓時來了個天翻地覆的大轉彎,瞬間竟然如同是符夏的親人,不但沒有再惡語相向,還連忙過去幫着扶李氏:“來來來,趕緊將你娘扶到邊上茶棚坐會,人家公子已經派人幫忙去追賊了,你娘可千萬別再有什麼意外!”
十三娘心思轉得再快不過,雖然這會她並不知道沈靖的身份,不過光是看那衣着打扮,言談氣度就知道非富即貴。既然這麼個貴公子主動出面要幫符夏母女,那麼就算東西找不回來,這母女兩怕也是碰上了貴人,事情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
事情有轉機的話,那她賠進去的押金當然也就可能有機會拿回了。因此這樣的時候,十三娘必定會做人,趕緊着換了副嘴臉,先好好看看情況再說,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十三孃的話音落定之際,符夏這邊也終於暗自控制住險些外露崩潰的情緒,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終於擡眼正式看向了眼前不遠處的沈靖。
這一眼,她沒有再顯露出半絲內心的起伏,漂亮的雙眸除了打骨子裡頭折射出來的清冷,其他一律沒有,根本讓人無法看透。
對上符夏的目光,沈靖心中不由得一陣詫異,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小小年紀少女的眼中除了一絲清冷之外,竟然再也讓人看不出半點其他的情緒,如同一潭深不可測的湖水,只能夠看到外面美麗的風光,而根本無法窺視到水底那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個,真的是就是情報上所說的那個懦弱愚蠢、自卑膽慟的低賤女子嗎?
“阿夏,你這是怎麼了?趕緊給公子道謝呀!”十三娘見自己提醒過後,這個傻子不但沒有當即領情,反倒極爲冷漠的看着眼前貴公子,一時間有些急了,立馬再次示意。
“無妨,舉手之勞,不足言謝,還是先看看人有沒有事纔好。”沈靖微微一笑,雖是接着十三孃的話,不過眼睛卻一直柔和不已地看着符夏,並沒有半點責怪與不悅的神情。
“多謝!”符夏終於出聲了,卻帶着一種骨子裡的疏離,平靜異常的道出了這兩個字。而後也不再理會其他,徑直扶着母親往一旁路邊的茶棚走去。
沈靖心中再次起了不小波瀾,因爲他從符夏那聲“多謝”裡頭,感受到了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與從容,還有一種從骨子裡頭散發出來的驕傲與氣度。
他再一次的疑惑起來,眼前這個女子,當真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低賤如泥的工具?
驚訝與疑惑倒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而很快,沈靖臉上的笑意反倒是比先前加深了一些。也許,事情比原本想象中的要有趣不少,這樣也不見得全是壞事。
他朝着身旁侍從示意了一下,沒一會功夫,原本圍觀着的人羣便被打發着各自散了去,而符夏也已經在路邊的茶棚處找了個地方扶其母坐下,擔心不已地輕喚,想將人給叫醒過來。
“用這個藥試一試,應該很快可以醒過來。”沈靖主動遞上一個小瓷瓶給符夏:“放心吧,你母親只是一時急火攻心纔會突然昏倒的,不會有什麼大礙。”
看到那瓷瓶,符夏倒是沒有怎麼遲疑,略微點頭道了聲謝,而後便直接接了過來,打開瓷瓶的塞子,將瓶口輕輕放到了母親鼻子下頭一小會功夫。
這種瓷瓶所裝的都是一些特效救急藥液,出自於宮中太醫之手,效果極佳,符夏心中很是清楚藥效與用法。
看到符夏如此自然熟悉的用藥,沈靖再次有些意外,因爲他還根本沒有提及如何使用這個藥,但符夏顯然心中有數得緊。
這種藥可不是誰都能夠見得到的普通貨色,能認出並且正確的使用,從這一點上來說,眼前這個女子也不可能真是那種市井裡長大完全沒有見過世面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