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家的門戶,很簡陋,就是用粗磚壘了兩個磚垛子,兩扇紅漆的大鐵門緊緊閉着,並且一個磚垛子上還頂着一個藍色的小鐵牌,上面用白色的字體寫着:尹家莊039號。
可這時,就在兩個磚垛子的前面,竟然站着兩個人
。
按說大白天站着倆人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但這兩個人可非同一般啊,他們一男一女,年紀都在五十歲上下,男的穿着一個灰色的毛衣,下邊是四角褲衩子,渾身上下都在淌水,我的媽,這可是三九天,別說褲衩子了,就是穿着免襠褲也凍得直哆嗦啊。
並且這人的臉色紫黑一片,全都爛了,眼皮被掀掉,兩個沁着黃水的大眼珠子,就跟金魚眼一樣,使勁往外凸着,鼻子扁平,臉皮浮囊着,嘴脣有個大豁口,裡面的牙齒烏黑一片,牙牀子都是小孔眼,密密麻麻的蛆蟲,鑽來鑽去的。
並且脖子上,青筋暴露,氣管兒都漏了,腔子裡紅的白的若隱若現,這特麼哪兒是一個人,明明就是個被水泡了一年的死屍。
反觀那個女的,更加可怕,一張臉煞白,脖子上勒着繩子,鮮紅的舌頭吐出老長,一雙眼直勾勾盯着我們的小轎車。
cao他媽!
我就看了這麼一眼,我的心裡咯噔一聲,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這特麼根本不是人!
可就在我向外看的時候,這一男一女,竟然同時看向了我,並且還裂開大嘴,呵呵的笑着。
我靠!
我從書包裡一下就抓出了犁天匕首,特碼的,這青天白日,怎麼會有兩隻惡鬼擋在門前。
看樣子,這裡的詭異程度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不過咱也不怕它們,既然敢顯形,那就跟小爺比劃比劃吧!
“幹!”
我低吼了一聲,推開門就要衝出去,手裡的犁天匕首泛着青光。
這一下把車裡的人給下毛了,最主要的是,我被孫丟丟和冰妃擠在中間,想要下車還真費勁。
“西涼弟弟,你怎麼了,這是要跟誰拼命?!”孫丟丟大驚失色:“你要是跟誰有仇,就跟姐姐說,不管是沉江還是灌進水泥柱子,咱都能辦
!”
這個虎逼勁兒可又上來了,這黑社會果真沒有人性啊,她既然敢說出來,那就一定有過這些事情。
特碼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怎麼竟想着殺人?!
冰妃也一蹙眉:“怎麼回事?”
小賤很激靈,知道我不可能無的放矢,拉開車門就下去了,四下打量,但一臉的茫然。
就這麼會兒的功夫,我一眨眼,發現門垛子兩側的惡鬼竟然消失不見了。我渾身繃的跟鋼板差不多,現在一看啥都沒了,頓時泄了氣,但我的眉頭可就死死擰在了一起,趕緊叫小賤返回車內。
小賤一臉緊張的鑽進來,扭頭問我到底咋回事,要不要這麼緊張?!
“你懂個屁,這家門口太古怪,剛纔竟然站着兩隻鬼!”我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句話就跟平地一個炸雷般,在坐都變了顏色。
孫丟丟慌亂的說:“西涼弟弟你最會嚇唬人了,大白天哪有鬼,就是有鬼也不能站在門口啊。”
“是啊,站門口,那不成了迎賓小姐了?”小賤這貨嘴巴沒個把門的,說出來的話能把人氣死。
冰妃俏臉一寒,問道:“就在剛纔嗎?”
“可不咋滴,這倆鬼有男有女,都是五十多歲的樣子,一個是被溺死的,一個是被吊死。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站在門口,還衝我笑,十分的不懷好意!”我邊說,邊衝窗外看着,生怕出現什麼幺蛾子。
冰妃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所看到的,難道是楊奇的父母?!”
我一愣,心說還真有可能,楊奇的老爹是掉下水井溺死的,老孃是自己上吊的。跟剛纔那兩個鬼如出一轍。
早知道這趟水很混,卻沒想到混成了這個樣子,爹媽成了厲鬼,大白天都在門口嚇唬人。這是沒有王法啊!
“現在楊奇在家嗎?”我問
。
冰妃點點頭:“在家,我們都商量好的,找到你,就直接奔這裡。不過看樣子,咱們得抓緊了,我從沒聽說過厲鬼敢大白天站在門口的。”
沒錯,這事兒忒邪性,我也着急了,說一句:“小鱉,你把車開出百米外,所有人都在車裡呆着,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能下來。”
說着,我就要下車。
小賤這貨趕緊說:“別忘記老胡啊,咱是你的好幫手。”
特馬的,這裡的情況太棘手了,你給我哪涼快哪兒呆着去。
我沒理他,磨蹭着孫丟丟的大腿,才走下了車子,但小賤這貨根本不聽話,一推車門就出來了,死活跟我同進同退。
我算是沒轍了,可沒等怎麼着呢,小鱉,孫丟丟,冰妃,也下來了,匯聚到我面前。
“陳爺,咱們人多勢衆,互相也有個照應。”小鱉恭敬道。
孫丟丟一錘我的肩頭:“一起上吧,什麼鬼啊神的,都是扯淡,老孃可不怕。”
冰妃淡淡的說了一句:“人多力量大,自己一個人總不是個事兒。”
得!
這幫人全都是榆木腦袋,我都把話說這麼清楚了,還不知死活的跟着。
我運足了氣,點着幾個人的鼻子,就是憋不出一句話。
“行,你們就作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一會兒要是被鬼傷害到了,可別嚷嚷疼!”
我也不廢話了,趕緊着手準備,門口有倆鬼,跟門神一樣,誰過日子能踏實。
想到這裡,我從書包裡掏出了一把五色紙錢,抖手就給丟在了天上,飄飄灑灑的,煞是壯觀。按理說在人家門口撒紙錢是挺難揍的,但是咱可是出於好心吶。
“你們還不退後,別擾了法事
!”
小賤四人趕緊退後,但每個人眼中都有些期待。
我找了一截樹枝子,從左邊的門垛子到右邊的門垛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半圓,並且在半圓的中心位置上,放了一塊死玉,壓着一把小米,同時,在兩個門垛子近前,各釘進去一顆水泥釘。
緊接着,我掄起犁天匕首,在兩個門垛子上各自刻出一道‘鎮宅犯四凶符’,這道符是專門驅邪避祟,震懾四方的。
而後我揚起兩把香灰就砸在了這兩道符上面,耳輪中就聽‘轟轟’兩聲,就跟把汽油澆在烈火上的聲音差不多。
我緊接着就開啓了觀氣術,就發現兩道濃黑的煞氣,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從兩個磚垛子上就鑽進了院子裡!
特馬的,總算把這倆惡鬼給打跑了。
這一套活兒下來,縱然是大冷天,也把我弄了一身冷汗,我擦了擦額頭,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心中講話,墳怕進水,鬼怕把門,這可都是兇的不能再兇的情況了。
看樣子,必須抓緊時間,找到事情的根源,把這些害人精都給收拾了!
小賤走過來悄悄問:“剛纔啥動靜,一驚一乍的,到底搞的咋樣了?”
我衝他點點頭,就發現冰妃,孫丟丟,小鱉,全都圍攏過來我,問我的情況。
沒辦法,帶着一幫外行,做點什麼事情都得解釋一二。這個煩!
“我撒紙錢,死玉壓小米,全都是消散煞氣,釘水泥釘是絕陰,在磚垛子上刻符,是真用來鎮宅辟邪,這一套下來,兩隻惡鬼頓時屁股尿流的跑進了院子裡。別看咱首戰告捷,但我能感覺出來,這其中的事兒沒有那麼簡單。”
我一邊說着,一邊看冰妃的臉。
雖然她長的很冷豔,但我對這樣的並不感興趣,之所以盯着人家看,是因爲,她所瞭解到的情況與現如今的場面有些不符。誰會想到,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竟有這麼厲害的鬼祟。
冰妃明顯很驚訝,眼神出現了片刻的思索
。而孫丟丟慌亂的看着四周,變毛變色的,生怕被鬼給抓去,剛纔的興奮勁兒恐怕全都不見了。
“陳爺,下一步咱們怎辦?”小鱉問道。
我眯起了眼睛,還下一步幹啥,能幹啥?!進去唄!
咣噹一聲,我一腳把兩扇紅漆鐵皮大門就給踹開了,可沒等往裡面走呢,就發覺一股兇猛的煞氣迎面吹來。
嗚~!
陰風打在我們的身上,就有種掉進冰窖的感覺,太冷了,太陰了。這院子咋比墳圈子還滲人呢?!
冰妃講話了:“院子裡煞氣極重,我和婆婆觀察了很久,根本沒找到源頭。不過就是因爲這裡的煞氣重,才使得楊奇父母陰魂不散。走進去,就跟走進一處鬼宅差不多少。”
孫丟丟打了一個哆嗦,用惶惶不安的眼神望着我的側臉,而我卻出奇的嚴肅,眼睛越眯越緊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是成了厲鬼,也不可能把整個院子都弄的煞氣騰騰。
這時候,我才正式的去打量整個院子的佈局,正房三間,前面種着兩顆大槐樹,東配房兩間,西面是一個石棉瓦的棚子,在西牆角有個廁所,東配房的前面有個壓水機,壓水機後面蓋着一個石板,石板下面應該就那口水井了。
整個院子簡單幹脆,一目瞭然,可是在我觀氣術的作用下,卻驚奇的發現了一個問題。
“難道說……!!!”我頓時瞪大了雙眼。
小賤問道:“咋回事,是不是看到那兩個跑進去的惡鬼了,告訴老胡,老胡去cao翻它們!”
我沒理會這貨,反而是不可置信的搖搖頭,心裡就一句話,怎麼會這樣呢,這些煞氣明明是……
就在我無比震驚的當口,正房房門被打開了,肯定是踹門的動靜太大,驚擾了人家。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細高挑閃出了一個腦袋,他渾身都在打哆嗦:“誰…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