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躁！”
路遙收回了眼神，面無表情，大手一揮，身後儒兵如潮水般涌出。
“哈，儒家中人，果然是薄情寡義之輩。”
“這條蛇妖爲你背叛了妖族，更是守護了你一生的心血，但到頭來，卻連你的一聲感激，都得不到。”
“小蛇妖，你後悔嗎？”
血魔看向了蛇妖，凝結成身體的血液，驀然沸騰起來，冒出了一個個氣泡，然後接連爆破，污血飛濺。
濺射的一滴滴鮮血，化作了一個個血人，詰詰怪叫着迎上了儒兵。
濺射到地面的鮮血，也化作了一個個血兵，加入了妖魔大軍裡，頓時再次壓制住守備軍。
路廣義居然冷眼看着這一切，沒有絲毫動手的跡象。
“這是路遙的戰場。”高老頭嘆了一聲。
“這是作爲師傅，送給徒弟的最後一份禮物，讓這場戰役，成爲路遙最後的榮耀。”
“此役過後，無論路遙是入魔，或是被路廣義擊殺，這場戰役，都會成爲路遙大將軍的絕響，而傳頌開去。”
“以大儒的身份！”
榮耀？
絕響！
以大儒的身份？
我……去尼瑪的儒家！
沒看到現在封鎮城裡，妖魔遍地，那些羣衆正在四處逃亡，卻依舊逃不出妖魔的魔爪嗎？
沒聽到那些哭喊的悽叫裡，有驚慌、痛苦、絕望的情緒，還有嬰孩的哭聲嗎？
沒聞到這濃郁的血腥味裡，除了妖魔的污臭味，大多是封鎮城羣衆的鮮血，守備軍的烈血嗎？
你妹的儒家，你妹的大義，這就是你們千百年來，用鮮血鑄就的名聲？
這就是所謂的大義？
身形閃爍，我出現在封鎮城裡，一拳轟出，一隻妖怪胸口就被開了個血洞，倒地不起。
而那隻妖怪的前面，一個摔倒在地的孩子，從地上驚叫着爬起，手忙腳亂轉身逃開。
嘭嘭嘭嘭嘭……
我的身影急速閃爍，每一拳轟出，每一腳踢出，都能在妖魔的爪下，救出一條人命。
但這對已經被妖魔破城而入的封鎮城來說，影響甚微，完全改變不了局面。
雖然守備軍極力抵抗，但妖魔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而從血魔身上化出的血兵，實力更加可怕，遠非一般的將士，可以抵擋得住的。
杯水車薪。
想以一已之力，幫助守備軍逆反戰局，並救下封鎮城的羣衆，完全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得到的。
封鎮城的上空，路遙的儒兵，已經跟血人交上手，但情況同樣不樂觀。
儒兵的數量，遠遠超過血人，但血人的強悍，卻遠勝儒兵。
剛混戰起來，儒兵就節節敗退，被血人完全壓制住。
這就是戰無不勝的大儒，路遙大將軍？
“封鎮城裡，有很多吃妖魔的猛獸！”
這時，熟悉的蒼老嗓音，驀然響了起來。
是高老頭？
吼、嗷、嗚、噝……
千古百怪的猛獸，從封鎮城的各處，突兀地冒了出來。
或撕咬、或爪抓、或撲擊，悍不畏死地跟妖魔大軍廝殺起來。
“遇到你之後，就沒好事。”高老頭皺眉苦臉道。
這貪生怕死的老頭，居然出手了？
雖然高老頭的戰力，或許還不如我，但面對妖魔大軍，小說家的法術，倒比我作用還大，因爲，高老頭是羣體攻擊。
莫名地，心裡泛起了絲絲暖意，我也難得地朝高老頭，投去了笑容。
儒家、小說家，纔是對戰局來說，影響最大的因素，如果真的要逆轉戰局，似乎……
我轉頭看向路廣義，但這個所謂的八品大儒，卻依舊面容冰冷，完全沒有出手的打算。
媽蛋，爲什麼，我不會羣攻的招式。
等等……
羣攻？
‘者’字真言！
“臨、兵、鬥、者！”
九字真言，四言齊發！
我貪婪地吸收着天地靈氣，轉化爲本身的道力，緊接着……
一個個‘我’，身影急速閃爍，出現在封鎮城的各處，眨眼間，便有了數十個，然後……
最少近千個！
“臥槽，這又是什麼法術！”
高老頭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單是數個呼吸間，這封鎮城的戰場裡，最少涌出了一千個‘我’，容貌完全一樣，直接讓他看懵了。
一千多個分身，已經讓我頭疼欲裂，看來已是到了極限。
心神極劇消耗，但我的精神，卻是驀然振奮了起來。
這一千多個分身，全由道力凝聚而成，實力遠不及本體的十分之一，但這……足夠了。
這一千多個‘我’，閃爍在戰場的各處，如狼入羊羣，瘋狂地收割着妖魔的屍體，而且從戰力上來說，也比血兵，要強上一籌。
雖然做不到收割血兵，但完全能做到壓制。
戰局，瞬間逆轉！
“後悔？我是後悔了。”
這時，蛇妖開口了，但笑容依舊，目光一直停留在路遙的身上，不曾有絲毫轉移。
“我後悔沒有早點找到他。”
“我後悔沒在他結識路夫人之前，就找到他。”
“我後悔沒有人生最美好的時機，給他創造最美好的基礎，纔會讓他現在這般痛苦、難過、悲傷，甚至四面楚歌，被儒家所遺棄，被世人……”
“但我不後悔，剛纔所做的一切，不後悔背叛妖族，只要是爲了他……”
“這一切，我都不後悔。”
血魔的臉色，很難看。
別問我血魔不是由污血組成，怎麼還能看得清臉部表情？
這一點，我單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
封鎮城裡戰局被逆轉，蛇妖完全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甚至直到現在，依舊是深情滿滿地看着路遙，無論是誰遇到這種場面，都會臉色難看。
同樣臉色難看的，還有路廣義，這個八品大儒。
女兒屍骨未寒，蛇妖卻成了封鎮城的恩人，並在這即將成爲絕響的戰役裡，跟自己的女婿表白了！
路廣義就算臉皮再怎麼僵硬，也很難保持之前的冷淡。
路遙依舊面無表情，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隱然覺得路遙的眼瞳，似乎，更加赤紅了。
悽叫依舊，但卻少了些，因爲戰局已開始逆轉，羣衆的傷亡，在逐漸減少。
怪叫加劇，發出怪聲的妖魔大軍，詭笑不再，戰死的妖魔，越來越多。
“啊！”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一聲巨響。
路遙凝手持一把巨劍，咆哮着殺向了血魔。
高老頭眉頭一跳。
“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