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蠱歷110年,世界南北兩強格局正式形成。金甲蟲二世死後,蹦躂了三年的各地諸侯們,都不約而同開始歇着了。
絕螢的電射蚊、燃輪的巨炮,都不是其他任何一方敢去舔的。
在北方,絕螢的兵團被越來越多的巨炮陣,逼出了原飛蝗的勢力範圍外後,雙方默契地選擇休戰。
飛蝗倒是想要繼續進攻,但關鍵在於,燃輪爲什麼要幫助飛蝗爭霸?
東征失敗的絕螢,立刻對內部開始強化統治,對攝政王步步緊逼,把一切權力都拿到手。至於她現在在軍事體系上幹什麼?
宙遊推測:隨着其幕後黑手開始解禁手段,絕螢應該也是在憋高科,開始種田囤力量吧。畢竟這幾次戰鬥,她都被壓得無法翻身。如果沒有其他黑科技提供希望,早就投了。
這段相安無事的時間內。
燃輪這邊也要將工業制度、社會制度鞏固一下,當然,宙遊更是覺得自己學習難得這麼高效,需要好好沉浸一下這個狀態。
兩大巨獸維持平衡,而世界上諸多小勢力,也就有存在的空間,嗯,準確來說應該是等死的空間。一個沒有繼續發展上升的未來,依託於大國戰略平衡而存在的‘存在’,那不是等死是什麼?
北方王庭靠着蠱蟲基因演化,而燃輪靠着人思積累工業革命。
在當下,失去先機的其他勢力,唯一的選擇,就是站隊。
……
藍色水晶河以東的區域,帝國的二皇子和耕河相互之間都打得精疲力盡了。並且他們麾下的人口也已經十室九空,不,是百里無煙。
別說是平民,就連中低級貴族羣體也自發地開始朝着燃輪治下的大城市匯聚。
這兩個勢力戰爭的頻率已經開始減少了,芯株向着宙遊提出,要不要繼續做一些“工作”進行刺激。
宙遊在電報中斷然否決了。
芯株想要做的工作,無外乎就是再扶持一個分勢力,讓戰爭繼續打起來。然而宙遊卻提出了斡旋建議。
挑撥離間那是島國對大陸的均勢政策。。
這套政治操作,在宙遊看來是屬於下乘。只想着利用舊的矛盾模式來牟利,當原先矛盾模式沒有了,那就埋雷製造一個新的舊模式矛盾。
然而,合格負責的政治操作,應當是發展本國,同時順勢導引外部勢力解決舊模式的矛盾。在新的發展中掌握新矛盾的主導權。
耕河和二親王這兩家已經不想打了,現在可能已經在想着“金甲蟲家族的人內鬥下來,讓外人獲利怎麼辦?”這樣的思維。繼續教唆,無外乎是賺一點軍火貿易的利益。
宙遊認爲完全用不着做這個黑活,在現在的發展中,燃輪比他們更有能力,他們停火在舊衝突上吵夠了,就極力斡旋他們停火,而後把他們帶到新模式上。宙遊:“就不信你們,在新模式上不吵?”
例如他們區域的礦業開採,需要基礎設施建設,還有燃輪現在的藻田農業技術需要擴散,都可以把這些下游原材料開採技術、產業全部轉移給他們。
對國家來說,讓文明程度次於自己的地區成爲掛件,遠比‘教唆戰爭,而後通過軍火交易將其吸成赤貧’的方式,要更有價值。
……
二十一世紀,殖民主義在全球範圍內被打倒,除了東亞地區是血火革命,再在半島打了一場,有了晉入工業國的入場券。其他地區根本是沒有力量反抗殖民者,但爲什麼殖民地消失了?
因爲資本主義世界興起一種新模式,替換了英法那竭澤而漁的殖民模式。
全球鷹依託着掌握產業鏈核心和世界貨幣,讓日韓成爲萬年翻不了身的產業掛件。日韓這種新殖民地大量高等教育出來的勞動力,創造的價值比英法傳統殖民地(印度)效率高多了。
當然,若是經濟掛件中,出現了擁有貨幣主權,且有強大產業調配能力,能自行獨走安排高科技產業發展的傢伙,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不過想要讓別人變成經濟掛件,前提是自己在覈心競爭力上足夠硬。
無法在經濟調配、國民創新的動員力等基礎上保持先進,僅僅靠一時的軍事實力維持衛星勢力,就算起了高樓,也最終會解體。
……
而此時放眼望去,整個‘匚’海域地區,除了燃輪都是封建性非常重的國家。燃輪完全以燈塔姿態來輻照整個‘匚’海岸線。
耕河與二親王其內部制度存在問題,未來只能在低端產業鏈。
要是他們能以至高領主的姿態振臂一呼,讓手下的僕役們聰明智慧地和被鈔票刺激的自由人比人思?那燃輪那邊恐怕就能用福報來刺激工人們主動加班。
有在未來經濟上拿捏這些落後勢力的底氣,宙遊毫不吝嗇地撮合陸橋地區和平。甚至還大度地做出了願意分享先進軍事技術的態度。
宙遊心裡的算盤:“你們還有多少戶口?哦,還有幾千工匠能夠維持戰時仿製,嗯。就你們那封建管理水平,戰爭結束後,能夠維持生產線上質量穩定嗎?做不到?沒事,燃輪這邊會賣給你們一切,我們是盟友嘛。”
1月4號。
兩家的負責人,一個在前沿軍事基地,一個在要塞化的城市羣,在接收到宙遊的倡議書後猶豫了一下,最後願意響應宙遊的調停。
調停的地點就在紫心河,也就是他們兩個地盤之間。
1月11號。
螺旋槳飛機從天空中盤旋兩圈後,降落在了紫心河的臨時跑道上,宙遊沒有帶多少部隊,也就是四驅全地形車的部隊,沒有鎧龍坦克也沒有天啓重坦。
其實就是現在的部隊,也是燃輪的第一屆們硬是要安排的。按照宙遊的意思,索性大度一點什麼都不帶。宙遊:“只要幾輛摩托車,匹配領域,我就有信心跑出來。”
從飛機下來後,宙遊看了看周邊環境,兩個大型戰爭基地在河對岸相互對立。
雖然雙方的炮兵陣地都向後撤了,但是雙方的突擊力量就在附近部署。一旦談判出現不測,這兩方人都會動用突擊力量。——說來很諷刺:原本這兩家已經開始靠攏,預備維持一個聯合,來防止外人!但是宙遊如此大度促和他們,他們反而再度分離開來,生怕另一家和宙遊關係更密,暗中陰自己。
在紫心河東側。
兩百多噸的戰爭蠱蟲上,耕河放下了望遠鏡,沉聲說道:“是他,他真的來了。”
耕河語氣中透露着對宙遊氣魄的讚賞。
而一旁的將領說道:“大人,那麼我們是否——”他做了一個抓住的手勢。
耕河猶豫了一下,很顯然控制住宙遊是一件利益相當大的事情。
耕河最終剋制住了這個誘惑。似乎是失敗後,那可怕的風險後果,亦或是宙遊盎然自信的樣子,讓耕河不敢。
和耕河一樣動搖猶豫,最終也沒敢下達決定的,還有北岸二親王。
這位二親王在這幾年接連挫敗後,性格已經是異常謹慎了。現在,他已經把一條暗線部署在了宙遊身邊,確保自己能靠在燃輪獲利,就不敢賭了。
……
宙遊是整個燃輪的核心。各方都在覬覦燃輪的力量,期待能掌握。
在宙遊最近一波招收弟子的時候,幾乎所有諸侯都或多或少地派遣了自己信得過的人通過考覈。
這個世界的人不笨。各個諸侯中現在上位的人員已經知曉,宙遊的勢力,不是攫取一個麟龍母巢就能竊取其力量的。麟龍蠱巢需要相應的工業調配手段,所以他們派遣弟子。然而他們目光還是落後那麼一點點。
他們派遣的弟子在進入燃輪的核心晉升渠道後,沒有一個願意叛出燃輪。因爲帶着蠱巢系統叛出燃輪也沒用,燃輪的麟龍蠱巢工業調配現在在升級,這是依託於燃輪龐大工業集團的。誰跳出去誰就自動放棄競爭。
……
在河邊,隨着兩方渡河船舶的靠攏,會面開始了。兩位渾身金甲蟲化的大人物都仰着頭走到了會議桌前。
而先前這兩人來的時候猶豫、想賭的表情,宙遊其實都看得很清楚,並且在不斷地腦補:他倆一方若是真的想冒險,自己該如何(刺激的,驚險的)奪路而逃。
當然,結果嘛,證實,自己閒的沒事幹總是喜歡腦補沒用的東西,就和在風之星上學時,腦補炸.學校一樣。
宙遊主動和這兩位金甲蟲的大人物打招呼,並且預祝這兩位能夠達成長久的共識。額,這其實是廢話,這兩人真的要能徹底解決矛盾了,還用得着宙遊在其中當和事佬?
在廢話結束後。
宙遊開啓了經濟商談的節奏。
宙遊在相關話語中表達瞭如此意思:“我對你們兩家的礦產相當有興趣,對你們的地盤沒有興趣,如果可以通過貿易換取你們的礦物,我就很滿足了。”
兩家顯然有些猶豫,似乎還是有些戒心。
這就是宙遊甩出的胡蘿蔔,——當然了,會贊助一些鐵路。當然貸款有限,誰先來誰先多一點。
二親王則是轉移話題,說到金甲蟲皇位正統的問題上。
宙遊思索了一番後,反問道:“閣下對豐隆帝國法統如何看待?”會議氣氛肅然,無論耕河還是二親王都不由得看向宙遊。宙遊這句話頗有一些,王朝輪換我自取之的野心之意。
然就在這肅殺的氣氛中,宙遊隨意地拍了拍自己臂肩,緩緩道:“你們的家事與我何干?燃輪的公事也不寄於王權。我最近招收弟子說過,燃輪的法統,不是世襲制。秉正可持公器,而並非以血繼位!”
這兩位大人物目光不禁對宙遊‘錘’去。而宙遊呢,也凜然不懼,甚至帶着一絲諷刺的笑容看着這兩位,彷彿在告訴他們不要帶着幻想!老子來一個懟一個。
這兩位最終還是在宙遊突如其來的剛阿面前敗下陣來,耕河哈哈打了一個圓場,而二親王更是臉抽了抽不再進行這個話題。
宙遊現在很光棍,揮旗可傾國,然而無子嗣。
冊封?世襲?這是建立在血脈子嗣流傳的前提下。現在據說,宙遊都拒絕了北方絕螢有關的提議,而後硬生生地用炮打過去。而現在在座的這兩位破落戶,又有什麼資本來威脅宙遊,效忠他們代表的皇權呢?
……
會談很成功,陸橋上的合作定調,這給其他勢力提供了範例。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幾個月,其他勢力也會透過這種合作模式,於心裡調低與燃輪合作的未知風險。
十四個小時後,耕河金色蠱蟲兵團的護衛下,宙遊踏上了返航的客機。
在返航的途中。
宙遊盯着腳下的大地看了五分鐘,而後扭頭對身邊陪同自己的學生白悅教誨道:“我們(燃輪聯盟)秉承的,是豐隆時代,爲人民生計開拓的正義。在這個正義的法統下,我們組建政府,締造法律,最終匯攏人民;而人民在我們締造的統治結構下,回饋勞動和創造。我們因此有了力量,形成了一個閉合且不斷壯大的循環。阿白,若有一日,有人要跳出法統,當如何?”
白悅迎着宙遊審判的目光,不禁一抖,而後,略帶口吃地回答道:“那,那樣,當滅之!”隨後補充道:“導師,背信棄義,應受天譴。”
宙遊緩緩搖了搖頭,看着窗外的星空道:“沒有天,只有人,人譴又分爲,心譴,口譴,以及行譴……持法誅倒行逆施。匹夫有責,而上位者更有責。”
在白悅發呆中,宙遊伸出手敲了敲桌子說道:“記下來。”
白悅這才從恍然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然後老實地拿着筆記錄着宙遊說的一切。然而拿着筆桿的手心都是汗,兩分鐘後,最終穩定下來,寫出了有力的筆跡。
白悅的身份是二親王寵幸某個女僕留下來的私生子,作爲暗子送到了宙遊身邊。然而到了宙遊身邊五個月後,他就沒有向着自己生父的念頭了。說到底,白悅連二親王的面都沒見過幾回,而臥底成功,也只不過從私生子的身份,變成家族記錄的身份。
回去當不被重視的、被嫡子蔑視的庶子,還真得不如當宙遊的學生。宙遊可是既給麟龍,又給晉級到核心的權利。
他和早年芯株一樣,過去是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揭發。而剛剛那一刻,在面對宙遊時,他差點以爲宙遊要當面和他攤牌了,心裡無比慌亂,對未來一片茫然。
然而,剛纔的那番話,他仔細品味了一下,恍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存在被揭發,宙遊很可能一開始就知道,且不在意。
至於宙游到底在意什麼——
白悅在筆記本上重重地寫下了“法統,正義,人民,智慧,統治力”這五個詞,同時在五個詞上標註了箭頭,組成了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