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傘是一把打開長生之門的鑰匙!”趙歸真笑道:“其實,這世界上是可以有長生的,只要你付出足夠多的代價!”
趙歸真對這混元靈力的瞭解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多。
二人還想再問,但此時水霧無孔不入,一團團霧氣透過混元邊界,化出無數的手掌抓了過來,葛雲生喝道:“五郎,收了混元傘!”
趙五郎嗯了一聲,唰地一下將紅傘收了起來。
葛雲生道:“既然你我都有混元靈力,我不信我師徒二人合力還抵不過你趙歸真一人!”
趙五郎道:“正是,我師徒二人齊心,你的道法未必就無懈可擊!”
趙歸真哈哈笑道:“混元靈力乃是無上靈力,雖然各有妙處,你們二人蔘悟不到兩三層的功力,如何能與我相比?”
“少說廢話!”
師徒二人齊齊發力,開啓了體內的混元心,想要與這趙歸真一決雌雄。
混元七靈已現世三類,這一個是萬法辨真,欲辨清世界的真僞,叫諸障難存,諸幻消亡。一個是神明如電,要探清這道法玄機,奪人造化而生。而另一個卻是墟荒之境,以虛爲實,以幻作真,三種靈力相生相剋,卻不知惡鬥之下誰更甚一籌。
兩道藍光穿透而出,都想要撥開雲霧見天明,但墟荒之境又立即化作水霧層層,欺山漫林,似乎又想牢牢掩蓋住了一切。
各色光芒此消彼長,你來我往,鬥得天色劇變。
但這水霧都是趙歸真招出來亦真亦幻的假體,若是一直與這水霧爭鬥,二人就算再鬥上三天三夜力竭而亡也殺不了趙歸真,所以必須找出趙歸真的真身在何處才行。
趙五郎道:“我剛纔一路尋覓的時候,發現這些水霧皆從祖師殿而來,說不定這老妖怪就藏在那裡。”
葛雲生沉吟道:“走,我們上山看看!”
二人拍出幾道罡風符咒,藍光帶出旋風擊飛這水霧的遮掩,而後一路急急往山上飛奔而去。
越到山上,白霧越濃,濃得已經近乎沸粥一般。
混元傘揮動之下,都很難揮走幾寸的霧氣。
趙歸真凌駕在濃霧之上,如同仙人乘雲,他冷冷道:“到了此處,便是三災消形之處,再進一步,就要叫你二人身形俱滅!”
葛雲生和趙五郎不顧一切,又衝了過去。
濃霧之中,又化出成千上萬個趙歸真,這些人影齊齊念道:“物稟一氣,神化無方,天降風火雷,斷絕貪嗔癡,滅!”
霧中忽然閃耀出無數的雷光,七色閃雷跳躍而出,這層層濃霧彷彿化作了滾滾的雷雲,葛雲生和趙五郎站在霧氣之中,就像飛上了雲層上。
轟隆!
雷電疾疾劈來!
葛雲生和趙五郎急忙拍出幾張御字符文,將這閃電擋了下來,但這雷電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加之水霧轉動,狂風乍起,火焰跳動,二人只覺得自己彷彿真是進了三劫的天威之中。
三劫之威,就算神仙也要畏懼七分,何況是一個凡人修道者。趙五郎擔憂道:“師父,再這樣下去我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葛雲生冷冷道:“這水霧之中萬事由他說了算,我們再怎麼鬥也鬥不過他,這樣下去顯然毫無勝算。”
“那怎麼辦?”
葛雲生面色一橫,道:“先破了這三劫再說,五郎,立法陣!”
“立什麼陣?”
“我教你的第三個陣法,你還記得麼?”
“混天移地陣法?”
“對!”
“好咧!”
葛雲生手持紫符,高高躍起,他雙腳踏出七步,高聲念道:“坤爲天門,我自爲天!”
趙五郎腳踏巽位,也燃符捏訣大喝道:“巽爲地戶,我自爲地!”
“混天移地,諸法不侵!”
“反轉乾坤,諸神皆滅!”
“急急如律令!”二人齊聲念道。
只見得天地之間紫色光芒大盛,葛雲生的紫色符紙迅速燃燒,化出一個巨大的黑洞,這黑洞嗖地一下就將漫天的雷、火、風三災收入其中,不論霹靂閃閃、烈焱熊熊、狂風呼號,都一一入了葛雲生開出的洞穴之中。
而後趙五郎也焚燃自己手中的紫符,高喝道:“天門而入,地戶而出,出常入空,萬物皆化成空!聽令!”
他手中的紫符也燒出一個圓形的洞口,這洞口似乎與葛雲生的洞口是相通的,剛剛被收進去的雷、火、風三災立即從趙五郎的洞口飛出,而後又迅速飛回葛雲生的洞內,這兩個洞口似乎練成了一個循環,所有的道法都在其中快速進出,未曾溢出半分。
混天移地,將天與地、乾與坤首尾相連,形成了連綿不絕的法陣,所有的東西都在這空間裡循環而不能逃逸,這正是這一陣法的奧妙所在。
只是這一法陣必須要兩個人一起施展才行。
這師徒二人一上一下,強運真氣,不僅雲霧中的雷火風三災被收了進去,就連層層水霧也被這強勁的吸力吸了進去。
漫天水霧像被一頭巨龍吸走了一大半,露出了長長的臺階,以及模模糊糊的祖師殿。
但只是片刻,又有一股股白霧從祖師殿中涌了出來。
趙五郎道:“這霧氣都是從那裡冒出來的,趙歸真不會是躲在了祖師殿裡頭吧?”
“不管他是不是躲在其中,我們都要過去看看!”
葛雲生再化出一張紫金符,這符文乃是葛雲生用紫雲谷的化金藤所煉製,紫金符一出,符紙燃燒成灰,符灰之中迅速生出無數小臂粗壯的金色藤蔓,正是化金藤!
化金藤可捆縛世間所有東西,就算幻境夢境也不能逃脫,若是有嚴明崇的千葉金蟬在,趙歸真的幻術未必就能控得住他。葛雲生的紫金符只是借了化金藤的靈力特性,雖然未有千葉金蟬的神奇,但也能將混天移地法陣中的三災和水霧捆得嚴嚴實實。
二人飛奔而上,趙五郎喚出火精開道,藍色的火焰轉爲炎熱的赤色烈焱,四周的水霧被逼退數丈,不斷往後翻滾。
祖師殿終於近在眼前,方形的門口就像一個噴吐煙霧的怪獸嘴巴一樣,迷迷濛濛,彷彿裡面就是一個未知的新世界。
葛雲生一把躍了進去,卻見是一個老者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團之上。
這老者十分蒼老,他低垂着頭,手中捧着一個方方正正的木匣子,彷彿入定了一般。縱使他沒有擡起頭,但葛雲生和趙五郎卻也能第一時間就認出他是誰。
因爲這老者的模樣是如此的熟悉,二人真的再熟悉不過了,這人竟然是常春道人!
常春道人就是趙歸真?
葛雲生和趙五郎再次震驚當場,均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二人想過千萬種可能,也沒想到趙歸真竟然會是常春道人。
常春道人見這二人入內,緩緩地擡起頭,張口笑道:“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找到這裡來。”
這聲音、這容貌真的是常春道人,只是比馭靈司離別是更加蒼老,好像數百歲的老人一樣,趙五郎驚駭不已,問道:“原來,原來你就是趙歸真?”
常春道人道:“我是,但也不是。”
趙五郎有些不解道:“這話怎麼說?”
葛雲生目光冷冷道:“恐怕趙歸真只是借了他的肉體罷了,沒想到這趙歸真原來就一直在我們身邊。”
趙五郎細細回想起來,覺得趙歸真就是常春道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們第一次見到常春道人時,那隻致人入幻境的紙蝶就是常春道人送給他們的,而後在望舒山中,常春道人說趙歸真曾給他種下幻根,可以隨時監視他的想法,卻不知原來趙歸真一直就在他身上;再有一事,那便是常春道人的裡屋從來不讓其他人入內,近年來就連小茹也不準入內,常春道人雖然修煉的是回春術法,但自己卻衰老的異常迅速。
這些事都很奇怪,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爲趙歸真的神智就寄居在常春道人的體內,讓他不堪重負。
這眼前既是常春道人又是趙歸真的人,又開口道:“你們可知這是哪裡?”
趙五郎道:“不是祖師殿麼?”
“嘿嘿嘿,是麼?”趙歸真突然站了起來,他的臉皮皺如雞皮,但雙眼卻明亮如燦星。
葛雲生道:“如果我沒猜錯,這裡是你的第六重幻境!”
“第六重幻境?”
趙歸真道:“不錯,我的幻境有裡外之別,外三層是困住對手,裡三層卻是保護我自己。你們能進得了這第五層幻境,已是十餘年來的第一個了。”
漫天水霧是爲外層第一層幻境。
重建符籙道門是爲外層第二層幻境。
長明宮殿是爲外層第三層幻境。
這三層幻境乃是誅心之境,要得就是葛雲生作出選擇,淪落在趙歸真營造出的幻象中不能自拔。
但可惜葛雲生沒有選擇放棄了混元心,而是吞下了這混元心,這也開啓了趙歸真的內三層幻境。
內三層幻境乃是滅形之境。
任何生人到了這其中,必然要被滅除肉身,僅存殘識。
以水霧化出萬千趙歸真,是爲第一層幻形幻境。
以水霧化出三災天劫,是爲第二層滅頂幻境。
二人破了這兩層幻境,纔到了趙歸真最深層次的幻境,真正的墟荒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