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涵雖然性子衝動,動起手來毛手毛腳的,但是他絕對不傻,反倒十分精明,他懂得如何在外人前隱藏真正的自己。然而這個老人隨口說了幾句話,就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捅了出來,這讓齊涵第一次刺骨的感受到了自己的透明。
“這麼說?您知道那玩意是何物?”到底還是齊涵,只是一瞬間就收斂了自己的驚恐,面色如常的說道。
“我倒是不知道你體內有什麼,但我認得這大羅天地獄。”國子硯笑道,他指了指齊涵,“你真該好好找找鏡子,看看你自己什麼樣。”
齊涵猶疑的把手機拿了出來,仔細照了照面龐:“沒問題啊,還是挺帥的啊。”
“啪。”扇子狠狠的敲在了齊涵的腦袋上,雖然不疼,但齊涵還是被打的愣了一下。
“你小子是不是傻?”國子硯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摺扇,“我沒讓你真照鏡子,你小子到底懂不懂醫啊?”
“我們這些醫生跟你們看的東西不太一樣,我可以很輕易的看到你的經脈走向。”國子硯說道,“經脈處叢生的詭吊符文,老夫也曾在一本古籍上看過,叫做大羅天地獄。這個陣法雖然強大,但比起在你丹田處盤踞的黑色能量,就顯得十分微不足道,雖然很平靜,但是那個東西的可怕程度已經超過了老夫的生平所見,是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
“所以我不明白,你來這大會的目的是什麼?”國子硯敲了敲扇子說道,“雖然力量被封印,但是這太乙金仙,無限接近於大羅金仙的仙源,老夫還是能看出來的。憑着實力,這天下能和你鬥得難解難分的,也找不出五個了。名氣還是錢財,應該都不是你所追求的,所以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別告訴我,你就是爲了見老夫一面?”
活得久果然閱歷就不一樣,齊涵讚歎一聲,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秘密點了出來。
“實不相瞞,我想借前輩的無字天書一觀,想看看前輩書上是否記載了我體內的那個東西。”齊涵索性不再隱瞞,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國子硯挑了挑眉,笑道:“好嘛,那麼多人擠破頭就爲見我一面,大多都是央求老夫給他們點破仙路,而你這小子卻覬覦我手上的法器,有趣。”
“也罷,這無字天書也不是通天徹地之物,拿出來做做善事也是極好的。”國子硯點了點眉心,溫暖的光芒從他的眉心擴散開,一本古舊的泛着光澤的書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這就是無字天書嗎?齊涵讚歎道。
“伸手。”齊涵伸出了胳膊,國子硯伸出兩根手指,搭在齊涵手腕處,微閉眼眸,另一隻手上的天書自動攤開,書頁瘋狂的翻動起來,隱約還能聽到經文誦讀的聲音。齊涵注意到,這滿是光澤的書頁上沒有一個字,而且看起來薄薄的一本,按這翻頁速度,幾秒就翻完了,但是已經翻了將近五分鐘了,還有一半多的頁數沒有動,莫非這書的頁數是無窮盡的?
很快的,齊涵感受到了一絲溫熱,低頭看去,發現皮膚下微微閃爍着光澤,那光澤一路向上蜿蜒,竟是把自己經脈走向勾勒了出來,逐漸蔓延到全身,但沒有半點不適,反倒是渾身都暖洋洋的。
可在幾秒後,擴散到半邊身子的溫暖光澤支離破碎,國子硯撤了手指,眼神也有些嚴肅。
“怎麼樣?”齊涵忽覺不對,忙問道。
“這本天書上並沒有記載。”國子硯微微搖頭。
齊涵敏銳的覺察了國子硯話語中的漏洞:“這一本?”
國子硯道:“無字天書,記載了仙鬼兩界的萬象,我手中的這一冊,是記述仙界的。而另一本,記述的是陰界,因爲陰界和這冊氣息太過沖突,所以分爲兩冊記載。”
“我翻遍了仙界這一冊,也沒有找到,也許你的這個東西從未在仙界出現過,那我想可能是在陰界的那一冊裡。不過齊涵,這書可不是白看的。”國子硯微笑着說道,“那一本書我可以給你看,但是條件是,這場大賽一定要奪冠,並在大賽結束後,你自己一個人來我這裡。”
“那麼前輩如何保證我要找的東西就一定在那一冊呢?”齊涵也不傻,他反問道。
“我沒有必要去保證一定就在那一冊裡,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看與不看的機會。”國子硯笑道。
齊涵沉默了一會,說道:“如果您孫女能學會前輩您一半的交談技巧,可能她現在處境就會大不一樣。”
國子硯大笑起來:“我倒是也想教啊,只可惜這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都是這麼多年行醫練就的,想教也教不了啊。”
“那晚輩先行告退了,大賽結束後,定會頂門拜訪。”齊涵行了個禮,拂袖出了山洞。
待齊涵的身影徹底消失後,國子硯才微微吐了口氣:“什麼壞人都讓老夫做了啊。”他瞥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機,上面有一條編輯好的短信。
“爺爺,是張衡嗎?”清冷的聲音響起,國子硯回頭看去,秦如煙站在房間前問道。
“是啊,這小子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那個荒謬的預言。”國子硯沉默了一下,長嘆了口氣,“這就是齊涵命中註定的劫數啊,可惜了可惜了。”
“難道就沒有人從鎖龍陣裡逃出去過嗎?”
“那可是鍾馗的陣,”國子硯凝視着秦如煙,神情嚴肅的有些嚇人,一字一頓的說道,“無論神還是鬼,進去的都死了。”
齊涵走在回去的路上,盤算着:這國子硯果然知道點什麼,不然不會提出那種要求。賽後一個人去他那裡嗎?到時候會有人埋伏在那裡嗎?還是......
齊涵一怔,瞬間意識到國子硯話中的真正含義:他確定我肯定不會去到他那裡,也就是說我一定會出事,而且是嚴重到我一個人無法去到他那裡。
難道那個鎖龍陣是衝我來的?齊涵皺起了眉頭,他嗅到了一絲詭異,不對啊,假若那個陣真是衝我來的,那張衡又何必拉攏我呢?再說了,這個鎖龍陣......齊涵若有所思的從兜裡拿出那張符紙,凝視着上面的痕跡。要說這個世界上對符文的瞭解程度,齊涵可能真的能排上上前十了。他打眼一看,對這個陣法已經瞭然於心,這個陣其實並不完全,若是真用這種符,那大陣各處都是漏洞,且不說能否成功啓動大陣,就算啓動了也困不住人,修爲達到鬼仙就能掙脫出去。
事實上在如今人間修道界裡,鬼仙已經算作高手範疇了,大部分修道的老資歷都是鬼仙修爲,個別年輕天才早早就達到了鬼仙,而就齊涵來看,王遠這樣的估計都已經到地仙了。但是在初賽的一戰中,地仙修爲的王遠仍然被修木吊打,儘管只有一級的差距,但隔着無法逾越的鴻溝。所以齊涵會對公孫文說:“你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玄仙和太乙金仙之間還隔着一個真仙,如果當時齊涵毫無顧忌的出手,可能彈指間公孫文就消失了。
這個鎖龍陣根本不可能困得住我,齊涵立刻下了結論,雖然他現在的實力被壓制到鬼仙,但他依然能畫出太乙金仙級別的符。儘管威力大打折扣,但是現在處於被封印的狀態,他可以略微肆無忌憚的用一些太乙金仙時不敢動用的符了。
其實由於這個修爲強度分級一直有些模糊不清,所以不能完全憑藉這種分級制度來判斷修道者的強弱,就比如天師,他是依靠強橫的符來立足的,所以他只要能畫出符就好了,這就是爲什麼同水平的話,天師總能取勝的原因。但這也同時是爲什麼天師名聲不好的緣由,畢竟這會讓別的苦心修煉的修行者感到強大的挫敗感,自己辛辛苦苦練了幾十年,對方畫個符就把自己虐的沒脾氣,誰不生氣?
低吟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小子,就是齊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