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聽蘇星說起古宜的死訊時,眉頭也沒皺一下。
蘇星還在感嘆:“到底是可憐,年紀輕輕的,連家也沒有成。就只一個寡母,聽說泡了一晚,人都浮腫了。可憐了那副好皮囊。還聽說那古家太太遭受了如此大的打擊,也病倒了。如今那古宜的屍體雖然擡了回去,只一領草蓆裹着,連入殮的棺木都還沒有。”
沈銳只淡淡的說了句:“活該!”
蘇星微微一怔,心想他家主子果然是個冷面冷心的。知道主子不喜姓古的,便不再提此事,而是又道:“董川那邊有動靜了。”
“有什麼動靜?”沈銳幾乎快把這個人給忘了。
“負責監視他的人發現了他的異常,私底下會見了楊相國的人。”
沈銳點頭道:“你們再注意他的動靜,不過他也夠沉得住氣的,這麼久了纔有所行動。不過也別盯得太緊了。”
蘇星道:“世子放心。”
當沈銳回房的時候,並未提關於古宜的半個字,或許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而已。
今天齊太醫來府給薛愫把過脈,告知肚中的胎兒一切安好。沈銳照例和腹中的孩子交流了幾句,纔去淨房洗澡。
回來時,薛愫已經躺下了。
沈銳吹滅了燭火也躡手躡腳的躺了上來,黑暗中,薛愫主動向沈銳靠近,輕輕的依偎在他身旁。
沈銳嘲笑道:“你倒是少有的主動,只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可不敢碰你。”
薛愫沒有說話。只是暗暗的拉緊了沈銳的衣裳。
沈銳攬着她的腰肢,心疼道:“你還是太瘦了些,該多吃點。你現在肚裡又裝了一個,不多吃點的話,只怕身子會吃不消。”
薛愫只說:“清和,未來又是什麼樣子的?太多的事情發生了偏移,早就不是我們所知道的那條道路了,將來……會不會很可怕。”
沈銳拉着她的手輕笑道:“傻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你怕什麼呢?”
“因爲不確定,所以有些惶恐。”
沈銳攬着她的身子說:“世上的人不都是因爲對未來不確定嗎。不都過得好好的。你別胡思亂想了,就因爲不確定,纔會多姿多彩啊,要是都按照預知的走。不是顯得挺無趣的麼?你如今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子。順利的生下我們的寶貝。別的事我來承擔面對。”
薛愫也覺得這陣子太過於敏感多疑了,幸好沈銳從未因此嫌棄過她。
“清和,幸好有你。”
沈銳輕笑道:“既然選擇要一起走,當然要護好你。不然我還算個男人麼。”
“古宜他死了,你是知道的吧?”
“聽說了。既然都過去了,你也不必再活在以前的陰影裡,將這頁徹底的翻過去!”
“嗯,我聽你的。”薛愫聆聽着沈銳胸口心臟的跳動那樣的強健有力。給了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勵。
夫妻倆絮絮叨叨的夜話慢慢的就少下來了。不多時,薛愫依偎在沈銳的懷裡已經沉沉睡去。沈銳卻不敢動。生怕動作大了傷到薛愫的肚子。
外面靜悄悄的,連一絲風也沒有。沈銳卻了無睡意,睜着眼還在想董川和楊相國的事,心下正琢磨着,突然聽見窗下有動靜。頓時豎起了耳朵,高聲問了句:“有什麼事?”
回答他的是劉平:“世子爺,皇上病了。”
沈銳聽見這一句,身子不由得一顫,心想怎麼這麼快,本來按着時間來還有一年多了,怎麼突然就病了。
沈銳就再也睡不着,他如今是禁衛軍指揮,宮裡有事怎能睡得着,便回了句:“我知道了,命人備下車子。”
劉平應了個便退下了。
薛愫被這一驚動便睜開了眼,緊緊的抓着了沈銳的手,顯得有些慌張問道:“要出事了嗎?”
“不要怕,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掌握裡。只是我不能再睡了,得儘快入宮看看情況。”
外面守着的丫鬟聽見了動靜已經點了燈燭進來。沈銳起身披了衣裳,穿了鞋襪,輕輕的替薛愫掖好了被子,又讓紫絹過來陪她一牀睡。
這事也驚動了上房,沈銳不敢去打擾父母休息,只讓竹君過去報信讓侯爺好生休息,不需多擔心。
換好衣服後,沈銳坐了車,便往宮中而去。
當他趕往宮中時,一如既往的平靜。好些宮殿都已經下了鑰。他來到平時值守的房門,只有兩個侍衛在打瞌睡。
“乾元殿的情況怎麼樣呢?”沈銳進門的時候,靠牆角打瞌睡的那個侍衛差點栽倒在地,揉揉眼,見是沈銳,忙站了起來,慌忙道:“沈指揮怎麼來呢?”
沈銳道:“我聽說皇上抱恙,所以寄來過來探望探望,乾元殿這會兒沒有下鑰吧?”
“這會兒幾位御醫都過去了,應該沒有下鑰吧。”
沈銳沉吟了下,便道:“我過去看看。”
和他說話的那個侍衛趕緊提了個燈籠替沈銳引路。
“除了御醫,可還有別的什麼動靜?”
兩人行走在夜間的平安長巷,身邊這位侍衛是沈銳提拔進來的人,自然對他畢恭畢敬的,沈銳很相信他。
“才楊相國也派人進來打聽消息。”
沈銳倒不意外,點頭道:“這倒也沒有什麼。”
兩人穿梭在重重宮殿中,一步步的接近乾元殿。
但見殿中燈火輝煌,人進人出的。正巧皇帝身邊的首席大太監馮宛走了出來,馮宛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前來的沈銳。他眯縫着眼,上前與沈銳攀談。
沈銳倒先問候了皇帝的情況,馮宛道:“御醫們還在替皇上問診。倒是沈指揮耳力靈通,大半夜的也趕來呢!”
沈銳含笑道:“作爲禁衛軍指揮,責任重大,有個什麼事自然得相看着,不然皇上問責下來,我可是擔不起。”
馮宛笑道:“沈大人費心了。”
沈銳與馮宛絮叨了幾句,沈銳便又去別處巡邏。此刻他開始整理腦中那些繁雜的思緒,雖然皇上這病提前了一年多,可大致上和上一世沒有多大的區別。上一世皇帝也是突然就病了,來得突然又迅猛,前後不過半個來月的功夫,竟然就晏駕了,然而齊王竟然是衆藩王中第一個趕回來的。
皇帝傳出發病的那一晚,他正被幾個朋友拉去喝酒宿夜未歸。對於御前的事自然是不知曉的。
等到趙王等回到京裡時,齊王便拿出去了皇帝的遺旨,登了大寶。隨着齊王的登基,接着便對兄弟們接連的打壓,趙王受到的牽連更甚,尋了個緣由,直接將親王貶爲了庶民。他也沒得善終。
如今細想這些經過時,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齊王如何第一個趕了回來,那麼巧就握到了皇帝的遺旨。雖然後面他們也懷疑過遺旨的真僞,不過大局已定,也挖不出什麼可靠的消息來。
沈銳心中疑慮重重。走了一圈,派了身邊的侍衛去乾元殿打探情況,自己則先回了值守的班房。
“沈指揮怎麼來呢?”沈銳一進門便看見了副指揮陸冬。
“聽聞宮中有事,便進來看看。陸副指揮今天當值?”
陸冬笑道:“沈大人倒忘性大,今天可不是下官當值麼。皇上抱病,御醫已經過去看診了,也沒什麼大事。再說你我都不是大夫也幫不上什麼忙,這裡有下官值守,還請沈大人放心回去睡覺吧。”
沈銳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手指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慢聲道:“怕都要四更天了,這還來回的折騰做什麼。我就在這小房間裡打個盹就過去了。倘或有什麼事要召見的,也省的來回的跑。”
陸冬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打擾沈大人了,下官再去別處逛逛。沈大人好睡!”
沈銳點點頭。
陸冬出來後,不見左思元,便詢問了旁邊人幾句。
旁邊人說:“剛纔陪沈大人去了一趟乾元殿,此刻不知在哪?”
“難道他還要偷溜不成?”陸冬旋即吩咐自己的心腹仔細侍奉好沈銳,又讓人去尋左思元的行蹤。
沈銳閉着眼,腦中卻一刻不停歇,將這一連串的事來回的想了個遍,總覺得有些蹊蹺。上一世他被幾個人拉去喝酒,只怕不是尋常之事。沈銳想到這裡就再無睡意,披了披風就要出門。
卻被守在門外,陸冬留下來侍奉的手下給攔住了:“沈大人這是要出去?”
沈銳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睡不着了,想要走走。”
“小的侍奉沈大人!”說着就要貼上去。
沈銳忙說:“不用了,宮裡的路我極熟悉的,閉着眼睛也不會走丟。”
“可是陸大人吩咐過小的,要好生侍奉沈大人!”
沈銳暗道:這陸冬是想要監視他?當下有些不悅:“你聽陸大人的話難道就不聽我的話呢?”
那人忙說不敢。
沈銳兀自撇下他,大步的往前走。此時天色正是暗黑的時候,整座皇宮死灰般的沉寂。他擡頭看了眼天色,夜幕上只零零星星的幾點星光。
負手走了一段路,但見前方几點燈火,漸漸的向他靠近。沈銳略一想,便閃了身子躲在了一棵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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