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待到周炎眼睛適應了黑暗後,他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空**室中,四面環牆,每間隔兩米一具無頭乾屍,皆掛在支架上,隨風搖擺。

“這裡是?”周炎方開口,那些乾屍都活了起來,揮肢舞爪,如羣魔亂舞。

丁揚示意周炎禁聲,不消片刻,那些垂掛的乾屍都安靜下來。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丁揚貼近周炎耳語道。

兩人屏息凝神,向門口緩緩移動,丁揚只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在這無聲的世界放大,如擂鼓一般。

門卻上了鎖,轉動門鎖時發出清脆的聲響,似乎在教室內迴盪,丁揚心中咯噔一下。

那些乾屍瞬間瘋狂,種種異相更甚之前,兩三隻乾屍應聲倒地,攀着地板手腳並用向兩人爬去,關節撞地發出難以忍受的噪音。

丁揚打開門,閃身而出,扭頭急道:“周炎,快出來!”周炎奮力爬出。

兩人喘着氣,再看屋內,那些乾屍已至門口,與門窗相撞,大有破牆而出之勢。

“快走。”丁揚催促,周炎卻咦道:“丁哥,你看門上。”

丁揚看去,門牌號上寫的是3-A,不由得一愣“這裡是三樓。”

正驚愕,卻感覺溫度愈發熱了,伸手觸摸牆壁,猶如烙鐵一般,燙的丁揚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丁哥?”周炎鬼魂之身,對外界溫度無法察覺。

“不好,這裡有古怪!”丁揚話音剛落,卻見走廊兩邊牆壁竟慢慢碾壓靠近。

“跑!跑!跑!”丁揚大叫,慌不擇路向前狂奔,周炎緊隨其後。

幾步跑至另一間教室跟前,丁揚開門,隨即燙的縮回手去,“周炎你來。”

周炎試了試急道:“不行,這門上了鎖!”

“繼續跑!”丁揚當機立斷,此時走廊已窄了大半,只能容一人同行。

兩人奮力狂奔,丁揚忽然見一人影隱入前方屋內,轉瞬即逝,卻分外熟悉,於是對周炎道:“這邊!”

丁揚打開教室的門,門已經無法徹底敞開,只好側着身鑽入門內。

“丁哥拉我一把!”丁揚一扭頭,便見周炎被兩面牆夾住,立都立不穩了。

“把手給我。”丁揚奮力把周炎拉入門內,下一秒,牆壁合爲一體,兩人倚在門上喘着粗氣。

“你沒事吧。”丁揚低頭一看,周炎一隻腳白花花的,鞋卻不知丟在哪裡,“不礙事。”周炎動動腳趾,卻見丁揚若有所思,於是又問:“怎麼了?”

丁揚道:“我懷疑我們逃進這間屋內是被人設計,如若不然,爲什麼方纔那扇門打不開?”

“興許是僥倖。”周炎說。

丁揚搖頭:“剛纔我見一人影鑽進屋內,特別眼熟,現在想,似乎那具女屍的樣子。”

“若真如你所見,她千方百計引我們來這屋,用意是什麼?”周炎忽然眼睛一亮“這裡是圖書室。”

丁揚點頭道:“我記得女屍寫下的血字是,圖書室2-3。”

“沒錯是圖書室2-3,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在這找找,或許能有發現也說不定。”周炎提議。

兩人分頭行動。

這間圖書室大約半間教室大,中間五列書櫃,書櫃之間地方狹小僅能側身通行。

周炎發現每架書櫃都有序號,從①-⑤,便着重留意2號書櫃的第三層。

正一本本的翻閱着,屋內卻瞬間亮如白晝。周炎下意識得眯起眼睛,待到雙眼習慣,便看到丁揚站在開關旁,一臉茫然“我就試一下,沒想到這燈居然還能用”。

周炎笑道:“這下可方便多了。”

丁揚問:“有什麼發現嗎?”

周炎搖頭:“暫時沒有。”

丁揚也只好按部就班的逐本翻找,又將翻找過的從書架上取下書,壘在地上。

周炎問:“爲什麼把書搬下來?”丁揚說:“這樣不容易混。”周炎便也開始效仿,沒過多久便喜道“丁哥快來看!”

丁揚湊過去,卻見周炎踏着一塊磚石說道:“這塊地板是活得,底下好像有東西。”那塊石磚一角碎裂,可以扣出,磚下衣物中果然裹着一封信,周炎笑道“原來2-3竟然指的是2號書架與3號書架當間的地板,這樣就能解釋通順了。”

丁揚展開信的一刻忍不住發出嘆息:“寫的字真好,肯定是個好學生呢。”讀下去,忽然臉色大變。

“寫了些什麼?”周炎問。

丁揚將信遞給周炎。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不在人世了,(紙張發皺,有眼淚的痕跡)直到生命最後一刻,我仍舊問自己,後悔嗎?我找不到答案。

宇哥哥與我是青梅竹馬,他沒有母親,但他十分堅強,我們家時長接濟他們家,所以我和宇哥哥關係很好,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就喜歡他這一點。

宇哥哥失蹤前的一段時間行爲變得很不正常,他對我說自己的宿舍發生了奇怪的事,但我問他的時候,他卻死活不肯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宇哥哥已經失蹤了三個星期,人們都說他發生了意外,但我知道他還活着,他就在這棟樓內,這也是我來到這裡的理由,爲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乃至於生命。

宇哥哥曾經不止一次提到這棟建築,那一天,我在窗口看到過宇哥哥的身影,儘管只有短短一瞬間,但我確信那個人就是宇哥哥。

宇哥哥警告我不要靠近這裡,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我毫無準備的讓自己置身於地獄中,對!這裡是地獄!無法逃離的地獄!

宇哥哥告訴我,我看到的那個身影只是幻影,是女妖塞壬的歌聲,這棟建築中處處都是陷阱,引誘無知者慘死。他說他沒有辦法幫我逃離這裡,但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來拯救我們的靈魂。

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喝水,沒有閤眼,我處於崩潰的邊緣,這封信是我唯一的寄託,希望如宇哥哥所說,有人會拯救我們的靈魂。

季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