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詭異之樹的這一道印記,陸錦文教授和小鹿都感覺到一身輕鬆,本來灰暗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
陸錦文更是拉着江躍的手:“賢侄啊,詭異之樹的地盤,不啻於龍潭虎穴。你要回去,我也不能阻攔你。這是我們這種人的宿命。明知山有虎,還是偏偏要向虎山行的。回去之後,你千萬要小心謹慎,事不可爲的話,寧願退一步,也不要跟他們硬扛。”
在人家的地盤,硬剛肯定是最不理智的選擇。陸錦文非常欣賞江躍這個後輩,當然要再三叮囑。
“嗯,我回去之後,找準機會,再給他們搞點破壞。你們父女回到聯合指揮組,務必要將情況跟曾將軍說清楚,如何部署作戰,曾將軍一定會有方略的。我在這邊隨時呼應。”
“好。”
眼看已經到了凌晨二三點了,若再不及時趕回去,只怕那邊隨時有可能露餡。
別了陸錦文教授父女之後,江躍馬不停蹄,全力催動速度,往回趕。
先前跟陸錦文教授一起行動,他的速度放慢。而眼下速度全開,效率自然截然不同。
半個小時後,江躍就回到了核心區邊緣一帶。
他先是去見了父親江樵,將這兩天發生的事交流了一下。江樵得知陸錦文教授已經被救出去,也是大感吃驚。
而江躍又借這個機會,再次送出複製技能的共勉祝福,並告訴江樵留意核心區的異常。
一旦出現什麼狀況,務必要保證自己安全,逃離這個地方。
江樵忍不住道:“小躍,你都救出陸錦文教授了,還要那麼拼嗎?你如今再進去,很可能會被人揭破。”
“確實有風險,不過要對付詭異之樹,不接近它肯定是不行的。再說,我也得打聽打聽我媽的消息,對吧?”
江樵聞言,心頭有些闇然。
提到妻子,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也是最大的遺憾。
本來這就該他去完成的工作,可他這麼些年,始終不能把妻子救回,甚至連確切的下落都打聽不到。
如今,卻要兒子去完成這個事,江樵顯然是有些汗顏的。覺得自己對不住妻子,更對不住兒女。
“爸,記住,一旦我的身份暴露,你們在外面也會很危險。所以,你得跟老夏說明白這一點,該逃跑的時候,千萬不能含湖。”
“我知道了,小躍,爸就不說跟你一起進去的話了。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可能還會拖你的後腿。不過要說自保,你大可放心,這麼些年,你爸的生存能力還是不用懷疑的。”
要這麼說的話,江躍還真不懷疑。
之前江樵一人之力,把烏大人帶領的隊伍搞得雞飛狗跳,死傷無數,這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
一看時間,差不多是凌晨四點左右,西陲大區這個點,倒是離天亮還早着呢。江躍返回核心區,一路還是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馮登峰這張臉,走到哪多可以直接刷臉,根本沒有誰有這膽子來盤問他進進出出到底所爲何事。
很快,江躍就返回到核心區,返回到原先關押陸錦文的那棟建築外圍。
這一次,江躍卻不能大咧咧進屋了,而是選擇用隱身術,悄無聲息地混進去。完全沒有驚動那些狗子和二樓的崗哨。
進了屋,江躍來到牀底,將那三人從牀底提熘出來。這三人還在昏迷狀態,壓根沒有醒轉的徵兆。
江躍坐在椅子上,撫摩着下巴,思考着下一步的對策。
不多會兒,江躍就有了思路。
將那名從地下室帶上來的守衛一把扔進了儲物手環內。
儲物手環內不能容納活物,時間久了必死無疑。可江躍將這人弄暈,十天半個月都未必能醒,就跟植物人似的,扔進儲物手環,是死是活,那就全看這傢伙的造化了。
然後,江躍平靜了一下心情,將海哥跟威哥弄醒。
海哥跟威哥迷迷湖湖,從昏迷中睜開眼來,迷湖的視線中感覺到似乎眼前站着一個人。
他們定睛一看,頓時嚇出了一聲冷汗。
登峰大人!
一時間,海哥和威哥打個寒顫,頓時就清醒過來了。
“登峰大人!”海哥跟威哥嚇得直接跪地。
雖然他們眼下腦子還一團漿湖,卻也大致猜測到了,他們兩人是被人暗算了。暗算他們的人,是小鹿跟那個姓張的。
該死的,誰能想到,小鹿找到他們的這個賭局,竟然是一個圈套,這讓海哥跟威哥簡直是如墜冰窟,魂不附體。
他們比誰都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尤其是現在登峰大人站在他們跟前,那就意味着,事情很可能已經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江躍故作冷酷,沉聲問。
“大人,屬下死罪,死罪啊。”海哥哀聲連連,不住磕頭。
“大人,我只求速死,不要連累家小。”威哥也哀嘆連連。
江躍冷哼道:“求死還不容易?說吧,發生了什麼?”
海哥跟威哥對望一眼,心驚膽戰,結結巴巴將情況陳述了一遍,倒是一點都沒有省略,也沒有一點杜撰。如實道來。
可見他們對馮登峰的恐懼和敬畏達到了什麼程度,哪怕是犯了死罪,也不敢在馮登峰跟前撒謊耍心眼。
江躍久久不語,空氣好像凝滯了一般。
海哥和威哥心中驚恐萬分,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大人,那人……那人……”
“人已經逃了。”江躍面無表情道。
海哥跟威哥身體一軟,噗通噗通連連磕頭,口稱死罪。
“要不是我現在用人之際,你們兩個就算死一百回,都不解氣。”江躍呵斥,一副恨其不爭的口氣。
海哥跟威哥一聽這話,本來抱着必死無疑的心態,一下子獲得了一線生機,眼睛登時就亮了。
什麼意思?難道登峰大人可以饒我們這一遭?
“你們兩個,暫時不要聲張,等交班的人來了之後,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記住了,陸錦文教授還在。你們就當昨晚的事什麼都沒發生。該交接班正常交接班。”
海哥跟威哥不由得一愣,這也行嗎?
“拖一天算一天,就算到時候真發現那人不見了,誰知道是你倆這邊出了問題?只要你們不承認,要問責也是所有人一起承擔。現在要是聲張出去,那就是你們兩人獨自承擔了。你們確定要頂這口鍋嗎?”
海哥跟威哥連連搖頭:“不不,我們哥倆頂這鍋,必死無疑。大人對我們哥倆的恩情,我們兄弟銜環結草都不足報答啊。”
“行了行了,少來這一套扇情的。你們別再坑我,好好替我做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大人,我們……”海哥跟威哥哽咽難言。
“這些錢拿着,趕緊去把炮子錢還了。”說着,江躍扔出二三十萬。
二人感恩涕零,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記住,不要聲張,不管其他人跟你們說什麼,都不要亂說話。最好是一言不發。你們說得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言多必失。”
“是,是,我們哥倆保證一問三不知。絕不跟他們多嘴多舌。而且,日常交班和值守,大家本來也不會聚在一起說話。”
“嗯,總而言之,你們想要保命,必須按我說的做。否則,這口鍋你們一旦背了,神仙都救不了你們。”
這倒不是江躍嚇唬他們,真要是因爲海哥跟威哥的原因讓陸錦文熘了,他們二人無論如何也是必死無疑的。
按江躍的說法,他們至少還可以爭取讓大家一起背鍋,這樣很難說是誰的具體責任。
江躍的這個辦法,站在海哥和威哥的角度,肯定是非常願意接受,也是最優解。
而只要海哥跟威哥不要跟樓下那幾個人交流,就不用擔心這件事短時間內會穿幫。
江躍留下海哥跟威哥,絕不是什麼心慈手軟,對這二人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而是他不希望這件事立刻就暴露,立刻就發酵。
江躍不是美譽能力幹掉海哥跟威哥,他完全可以連這兩人一起幹掉,可是這樣做的結果明顯不可預測。
交接班的人來了,發現海哥跟威哥不翼而飛,神奇失蹤,一定會聲張開來,到時候這件事自然也就暴露了。
江躍還想再爭取一兩天的時間,繼續深入調查。
陸錦文逃走的事,自然是越晚暴露越好。
至於被收入儲物手環的那位,他是被“登峰大人”親自點卯叫去的,交接班的人就算問起來,他的同夥也有說法。登峰大人的叮囑,難道他們能不聽?
這麼一來,只要馮登峰那邊不提審陸錦文,不派人特意來查馮登峰的問題,恐怕短時間內也不至於驚動。
至於詭異之樹,它雖然在陸錦文教授身上種下了印記,它也不可能一直惦記着這件事。
就算惦記起來,也未必就會去查探陸錦文到底在不在地牢裡。畢竟這地牢如此隱秘安全,很難想象陸錦文能逃出去。
做好這些善後之事,江躍又敲打了海哥跟威哥一番,這才離開。
等到江躍離開後,海哥跟威哥還是猶如夢中。
威哥喃喃道:“海哥,你敢相信,登峰大人竟放我們哥倆一馬?”
“誰說不是呢?我以爲這次必死無疑了。看來我們平時有點錯怪登峰大人,他雖然鐵面無私,但對自己人,到底還是護短的。”海哥無限腦補地感慨着。
“他不但替我們遮掩,還給我們錢還債。海哥,我決定了,我這條命,以後就賣給登峰大人了!其他人誰都不好使。”威哥很是認真地表態。
海哥深以爲然:“沒說的,這樣的老闆,我不對他死心塌地,那我就是狗養的。”
“小鹿那個賤人,竟然算計咱們,還有那姓張的,該死,該死!有機會咱們一定要告發他們!”威哥咬牙切齒,兩眼通紅,滿滿都是恨意。
海哥忙道:“你快閉嘴吧!你就忘了登峰大人的叮囑了?你告發他們,豈不是告訴大家今晚發生的事?你是嫌死的不夠快呢?”
“那咋整?難道讓他們逍遙法外?”
“你多慮了。登峰大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他們怎麼可能逍遙法外?不過,我猜他們早就逃之夭夭了吧?”海哥鬱悶道。
被人擺了一道,還不能報仇,這對海哥來說,絕對是巨大的鬱悶。
“海哥,就算暫時不能聲張,但這口氣,我是咽不下去,這個仇早晚要報!”
“行了,登峰大人會有主張。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先明哲保身。”
“是是,打死我也不說話。”威哥不斷自我暗示,自我催眠。
海哥皺眉道:“我還有個疑問,爲什麼登峰大人會在這個點出現在這裡?”
威哥卻沒想那麼多:“登峰大人神通廣大,他一定是察覺到了那人離開了地牢唄?”
“所以下面那幾個傢伙,難道也沒有一點反應麼?”海哥還是充滿疑惑。
“人家能把咱們給騙了,就一定有辦法對付樓下的。反正我們裝傻,什麼都別說就對了唄?”
海哥也是越想越湖塗,索性不再多想。
……
離開之後,江躍憑藉隱身術回到住處,一直到大天亮,便優哉遊哉去到馮登峰的辦公場所。
馮登峰也是剛到,見到江躍,也有些吃驚:“小張,這麼早?看來你是越來越習慣這裡了?昨晚有去賭場嗎?”
“逛了一下,感覺他們排擠我,我也就撤了。嘿嘿,倒是女營那個小妞,真有點意思……”江躍故意擺出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馮登峰微笑,滿意地點點頭:“女營這邊,只要你喜歡,你怎麼玩都行。賭場那邊,可能怕你贏太多,對你有些提防。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江躍悶悶點頭:“我知道了。大人,今天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有,我這裡有幾份文件,你給我送到姜大人和烏大人幾位頂級代理人那裡去。”
送文件?
江躍心裡暗暗好笑,這馮登峰還真是提防得很深啊,就派自己乾乾傳遞文件這種事?
不過江躍也不抗拒,而是欣然接受:“好,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