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先生跟柳大師雖然不算是特別親密,終究是上下線的關係,對柳大師的尿性還是頗有些瞭解的。
知道這廝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凡事從來都只考慮自己的得失,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絕不可能考慮什麼罪孽。
這就好比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忽然開口閉口阿彌陀佛,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佔先生,你別管我是傷天害理,還是吃齋唸佛。我的建議,你認真考慮考慮。”
“我可以考慮提供一些情報,但我有個條件。”
“說說看。”
“我不管你這些情報用作什麼,我希望這些情報暴露的時候,上頭不會聯想到我,不會查到消息是從我這泄露的。”
“這個你大可放心。”
“我最不放心就是這個。你真要跟上頭翻臉對着幹,你又獲悉了那麼多機密,上頭不用猜都知道是我泄露的啊。”
“誰說我要跟上面翻臉?誰告訴你我要公開跟上面對着幹?”
佔先生徹底懵逼了。
你不跟上面翻臉,也不跟上面公開對着幹,那你要是幹啥?你做這些的意圖何在?
佔先生忽然腦洞大開:“老柳,難道你也是雙料間諜?你也一隻腳踏兩條船?”
江躍神秘一笑:“我怎樣你不用考慮,總而言之,情報到我這裡,既不會泄露你,也不會暴露我。當然,如果是你自己那邊掉鏈子暴露了,那卻怪不得我,你只能怨你自己無能。”
“我這邊不可能暴露,我一向謹慎,上頭對我極爲信任的。”
江躍卻詭異一笑:“我卻對你不太信任,所以……”
說着,江躍手中一晃,多出一枚靈符。
這靈符江躍不是第一次用,江躍對餘淵也曾用過。
利用靈符,建立血契,操控對方。
只要對方有一點異心,江躍可以直接催動靈符,摧毀血契,讓對方在短時間內血氣沸騰,血脈枯竭而死。
這東西不是什麼偉岸光正的玩意,用在佔先生這種人身上,卻是正好合適不過。
這玩意不僅僅可以掌控對方生死,而且還能起到追蹤作用。只要對方還活着,血氣還在運行,就算千里之外,同樣也能鎖定位置。
所以,一旦建立血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壓根逃脫不得。
佔先生見這靈符上面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文,看上去就讓人心煩意亂,頭暈目眩,知道這東西只怕有些邪性。
“老柳,你要做什麼?”佔先生面露恐懼之色。
江躍笑容和煦:“佔先生,放心,不會很痛,就跟針扎一下,一眨眼就過去了。”
佔先生腦門出汗,心中無數麻麻批閃過。
我說的是怕痛的事嗎?我問的是你想做什麼好吧?
“佔先生,別這樣看着我。你知道的,我這是救你性命。要我饒你性命,咱們就得建立信任。我對你的人品沒有什麼信心,那麼建立信任的方式,只能是建立血契。只要血契建立,你在我這裡的信任度就是百分之百了。你看多麼簡潔明瞭?”
血契?
這倆字光聽着就讓人不寒而慄。
佔先生很想掙扎一番,可這五花大綁的狀態讓他根本沒有掙扎的餘地。江躍在他那隻受傷的耳朵一點。
沾上了一滴血跡後,那靈符便在江躍徐徐燃燒,就像火焰的精靈在江躍掌心當中跳舞。
江躍手指一點,佔先生只覺得眉心一陣刺痛,隨即一股熱流直灌天靈蓋而下,沒入他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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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江躍拍了拍手,手指順着眉心往下一劃拉。
啪啪啪!
那五花大綁的粗大繩子,就跟蛋糕做成的一樣,一節節全部斷開,從佔先生身上滑落開。
佔先生只覺得全身一鬆,便恢復了自由。
佔先生似乎也沒料到,這麼容易就恢復自由了。不過想到對方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他又感到一陣苦澀,一陣擔憂。
他很清楚,這些術士的手段詭異無比,一旦讓他們在身上做了手腳,必然是後患無窮。
最可怕的是,這些手段,任何醫學設備,先進儀器都檢查不出來,可一旦發作,卻比什麼病症都恐怖,分分鐘要人性命。
以前佔先生就見識過老柳類似的殺人手段,只不過那時候,死的都是別的無辜之人。
他萬萬想不到,這種事有朝一日會落在他頭上。
“佔先生,命給你留下了,自由也還你了。該給出點誠意了吧?”江躍臉上始終掛着笑意。
只是這笑意在佔先生看來,加倍讓他覺得恐怖。
“珍惜時間啊,你誠意給得越快,就能越早去醫院。說不定現在還能接回去呢?”
江躍將水果刀插着的那隻耳朵湊到佔先生跟前。
佔先生一陣哆嗦。
“老柳,我說一件事,是我目前知道的最大機密。如果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我上次無意中偷聽到,組織在星城秘密建立一個實驗室。”
實驗室?
江躍忽然想起上次雲山時代廣場,碼頭前阻擊那些人,對方的子彈當中混有銀彈。
那個時候,官方都還沒有研製出銀彈呢。
江躍當時就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地下組織,見不得人的勢力,反而率先用上了銀彈?
而代表官方的行動局,卻反而還沒用上。
當時江躍就感慨,地下組織的科研速度居然超過官方,簡直是活久見。
現在看來,這個地下組織,或許早早就在爲詭異事件做準備。
實驗室的存在,正好證明了江躍這個猜測。
“實驗室建在哪裡?都做些什麼實驗?”
佔先生搖頭:“我只是偶然偷聽到這個事,實驗室具體在什麼地方,只怕級別比我高的內部人員都未必知道。我更不可能打聽得到。這是星城目前最高級別的機密吧?”
“那實驗室從事哪些實驗,你總知道吧?”
“這個也不太清楚,不過從我竊聽到的情報來看,這個實驗室的科研範圍很廣,而且蒐羅了很多專家。在全國各地,應該都排得上號!上次綁架襲擊那些覺醒者,好像就是爲實驗室準備實驗品……”
“哦?你確定?”
聽到實驗室的消息,江躍並不覺得奇怪。這一切反而在他意料之中。
可是綁架覺醒者事件,跟實驗室聯繫起來,這就有點超乎江躍的意料之外了。
“我非常確定。”
“聽他們說,覺醒者的本質,其實是一種基因上的突變。所以,實驗室要研究覺醒者的基因,提取覺醒者的基因組。好像,他們的終極目標,是通過基因技術,人工製造覺醒者,批量製造覺醒者,打造成戰鬥機器……”
“此外,我聽說實驗室還弄到了一批邪祟生物,通過提取它們的基因組,用於研製一批基因秘藥。”
“什麼邪祟生物?”江躍皺眉。
“就是前段時間星城行動局俘獲的複製者,好像還有一頭食歲者什麼的。也不知道組織是通過什麼手段,居然能從行動局弄到東西,當真是不可思議。這些基因秘藥如果研製出來,那可真是無價之寶啊。聽說那個食歲者,可以吸食他人的壽數來延長自己的壽命,真要提取出這個基因,成功利用,那豈非是等於長生不老?”
江躍聽到這裡,心頭的怒火已經熊熊燃燒。
上次他就聽羅處嘀咕過,星城行動局丟失了幾頭複製者,連那頭食歲者的屍體也被偷走了。
以行動局那樣嚴密的戒備,能偷走食歲者屍體,偷走複製者的人,絕不可能是外人。
說白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那些東西失竊,還在閆長官倒臺之前。那麼說不準,這些東西就是閆長官監守自盜。
只是不知道那閆長官到底是那個勢力打入星城行動局的內應,還是說他只是被重金收買?
不過這些已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邪祟生物落在了那個邪惡勢力手中,他們正打算利用這些做基因實驗。
這些實驗若真是成功了,帶來的衝擊可不僅僅是星城,而是會波及整個大章國,甚至整個蓋亞星球,徹底改變人類的命運。
佔先生見江躍默默不語,還以爲對方被這些消息震撼了。
當下忍不住勸道:“老柳,現在你該知道,組織背後的能量有多大吧?說真的,我們這是何苦呢?”
“怎麼?你剛做了叛徒就後悔了?”江躍冷笑問道。
佔先生苦笑道:“我還有得後悔嗎?老柳,說到底,咱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叛徒不叛徒的,何必掛在嘴上,彼此都難堪呢?”
江躍卻道:“除了這些之外,實驗室還有什麼實驗?你先前說哪怕鋼筋鐵骨的超人,一枚小小的病毒就能搞定。難道實驗室還搞了病毒研究?”
“這……”佔先生有些猶豫,眼中明顯閃爍着恐懼之色,似乎想到了什麼恐怖的記憶。
“照實說。”江躍面色一沉。
“唉!我真不知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麼。我情願不知道這些破事,晚上睡覺也少做幾個噩夢。”
“你說對了,實驗室是有病毒研究,而且他們還抓了很多活人去當試驗品,其中還不乏覺醒者,那些人的下場……唉,不提也罷。”
連佔先生這種鐵石心腸的人,也有些不想提及,由此可見,這試驗得有多麼恐怖,多麼邪惡。
“還有呢?”
佔先生搖搖頭:“我權限有限,這些其實都是各種旁敲側擊打聽到的,本不該是我知曉的機密……”
江躍擺了擺手,示意佔先生閉嘴。
一陣沉默後,佔先生鼓足勇氣:“老柳,我……我說了這麼多,可以去醫院了吧?”
顯然,佔先生還想着搶救一下可憐的耳朵。
“滾吧。”江躍揮揮手。
“是是。”佔先生心頭多少有點窩火,原本自己對老柳呼來喝去的,現如今一切都反着來了。
“你那幾個手下,被我打發回去了。你回去最好不要問東問西,免得自亂陣腳,把你當叛徒的破事給暴露了。”
江躍當時是以佔先生的身份打發走小趙等人的。
如果佔先生回去一問,自然會發現破綻。從而會引發他對老柳身份的懷疑。
到時候,複製老柳的身份,極有可能被佔先生猜到。
當然,就算暴露了,倒也無所謂。只要佔先生生死掌握在江躍手中,他就不怕對方知道。
更何況,就算佔先生猜到自己這個柳大師是冒牌貨,可他也絕對猜不到自己真實身份是哪一個。
只要今後見他都以柳大師的身份,佔先生就算知道這是冒牌貨,只怕也得跟着裝糊塗。
佔先生走了幾步,又有點擔心,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問道:“老柳,你在我身上建立血契,不會定時發作的吧?”
“怎麼?你怕我沒事折騰一下你?放一百八十個心,除非你反水,我一個念頭可以讓你化爲飛灰。平時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你該吃吃,該喝喝,該玩女人照樣玩。”
“是,是,那就好,那就好!”佔先生唯唯諾諾,戰戰兢兢下樓。
他回頭問這個,倒也不僅僅是擔心這個,他真正的擔心是怕對方會翻臉不認人,轉頭就痛下殺手。
畢竟,老柳是豺狼之性,根本沒有誠信可言。這邊答應得好好,回頭就翻臉的事,老柳經常幹。
聽老柳這口氣,應該暫時是不會翻臉,不會殺他。
直到走出銀淵公寓,佔先生才稍微鬆一口氣,只感覺到脊背都是汗跡,溼漉漉涼颼颼的一片。
江躍站在窗口,一直目睹佔先生小跑着離開,朝不遠處的一家醫院飛奔而去。雖然操控了佔先生,他的心情卻一點都好不起來。
剛纔佔先生道出的這些機密,讓他心頭倍感壓抑。
在星城某個隱蔽的角落,有這麼一個可怕的實驗室存在,這何止是對星城的巨大威脅?
若是佔先生說的那些實驗一一都能成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說到底,星城官方的動作實在太慢太鬆了。
佔先生離開後,電梯從負一樓緩緩啓動。
江躍也恢復了自身身份,站在樓道口,等着電梯上來。
電梯門打開,餘淵手上夾着一卷東西,赫然就是那七面母幡。老董攜帶着母幡下樓,在離開地下停車場時,又丟棄在出口斜坡上。
餘淵把它們帶上樓,交給江躍。
老董的倆孩子,戰戰兢兢地跟在餘淵身後,看到江躍這個陌生人,既好奇,又有些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