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分別是戴康、鄂白、方盼,以及,鄭素。
相比起鄂白在知道消息後的崩潰、戴康的陰沉,還有方盼兩人獲知後的惶恐和故作鎮定,鄭家人在開啓門看見洛封和止水兩人後,便表現出了一種非常詭異的平靜。
酒店裡的多數人也和洛封的關注點相同,在三個大人的裡面,又加進了一個懵懂的小孩子,這一回,鄭素的結局會像敖天主那樣嗎?
“我告訴你!我就是自己死,我也不可能讓任何人碰小素!”
其實平靜僅僅是表面的情況而已,在壓抑了幾個小時後,終於向妻子開口的鄭建明只能苦笑地看着她完全沒有往日的模樣,像個瘋婆子似的拍桌大喊。
說是苦笑,實際上也更像是慘笑。
“我當然也不願意小素有事……問題是,咱們必須好好開始商量了。時間只有一天,先不說別人會不會盯上小素,即便小素真在我們的保護下活下來了,你有想過後果嗎?”
鄭建明咬緊牙關說:“第一輪的情況你也看見了。終止遊戲的辦法只有一個,被點到名的人全部自殺才行。”
“所以,你就準備讓自己的女兒去死?”
在紅着眼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和華整個人幾乎都在顫抖。
“老實說……你有想過,我們違抗的後果嗎?”
鄭建明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我們也許能逃過這一次,但我們能一直逃下去嗎?你拒絕這一次,那之後呢?和華,沒人想死!可是,你認爲事實能如我們所想嗎?”
沈和華臉上露出了一個淒涼的笑,雙手攥緊地垂下頭去,怔怔出神。
鄭建明一語不發地靠近過去,伸手攬住了妻子,讓她的頭能夠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然而他自己心裡面的情緒,也平復不到哪裡去。
米諾斯定下的規則看上去不帶絲毫的強迫性質,然而無路可走就是眼下酒店裡所有人的真實寫照。
沒人有把握能逃出遊戲幕後者的掌控,而且現實的問題是,伴隨遊戲的進展,每過一輪,剩下的人就越來越少,到了最後,恐怕都不用被點到名的人如何掙扎,其餘的所有人都會開始逼迫他們。
因爲想要生存,他們就必須結束掉這場殺人遊戲。
直到這一刻,鄭建明才真正體會到困獸的絕望。
他們除了魚死網破以外,也只能在不好的選擇當中,挑選出一個儘量能夠接受的選項而已。
鄭建明深知要改變現狀,不光他知道,相信酒店裡的很多人也意識到了。
可惜理智從來不是決定人行爲的唯一因素。
“當然……究竟怎麼做,我會聽你的決定。我現在的意思是,無論怎麼做,我們都需要冷靜下來先好好商量,你說對吧?要是隻知道否認事實,我們可能到頭來沒能保護住我們一家子裡的任何人。”
鄭建明算是對妻子說了重話,他只能選擇強硬和嚴肅,甚至是擺出在妻子眼裡所謂冷血的姿態。
沈和華此時顯然也不是毫無理性,她知道丈夫的苦衷,但仍然遲遲無法張開嘴和他談論起有關鄭素的這件事。
如何讓一個母親去正經地商量是不是該殺死她的孩子?
這種事,沈和華哪怕是想一想都會渾身發冷。
這也是她之前會如此失態的理由。
敖天主的結局不是每個人都清楚,不過不清楚,大家也知道動手的人是誰。
“我們不能像沈丹那樣,那樣做根本不是人……”
過了良久,沈和華才茫然般紅腫雙眼地轉頭看向丈夫,鄭建明心痛不語,用手有力地攬了攬她的肩膀,卻也說不出一句虛無的保證來。
他無法保證他真能讓鄭素安然無恙。
這對於一個父親和丈夫來說,也是這世上最爲無助的事。
“篤、篤。”
談話再次陷入僵局,鄭建明和妻子就忽然聽見房外有人敲門,他頭也不回地沉聲說:“我剛纔已經說了!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房門外的人靜了靜,然後又開始敲門。
鄭建明倏地擰起眉頭。說實話,他今天最不想聽見的動靜就是這個敲門聲。
他暫時低聲安撫妻子,起身去開門,門一開啓才知道,來人不是鄭素或鄭秀,而是八人團體裡的匡雯。
在鄭建明後,匡雯就面不改色地同他對視一眼,又不大禮貌地看了看房間裡頭,這纔在鄭建明的皺眉注視下開口說:“我來通知你們。大家準備集合起來開個會,關於遊戲的事。老李讓我過來,拜託你們務必參加。”
開會?
鄭建明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眉頭愈發緊鎖。
他猶豫地回頭看看妻子,很快還是決定跟匡雯過去。
有些事他知道是迴避不了的。
丈夫離開前也曾向沈和華告知過一聲,奈何沈和華大約是猜到了這場會議所講的內容,便不吭聲地坐在沙發上,形同死寂的雕像。
鄭建明只好一個人跟隨匡雯來了這幾天他們這羣人常用的那間宴會廳。
來到廳裡後,他就意外地一眼看見坐在角落裡的洛封和止水。
但這份驚訝幾秒後也就隨之消散。
來的人不止零星的兩三個人,不算鄭家的其他三人和個別人,酒店裡的其他住客差不多都在這時候集中來了這間宴會廳。
鄭建明還看見了本來不該來的戴康兩人。
可見這次應該是由李半博發起的集會確實切中了很多人所關心的問題。
大家都知道李半博召集所有人的目的是要幹什麼。 www▲тTk ān▲℃ O
基於這一點,再加上酒店發生這麼大的動靜,洛封和止水的到場也就不值得意外了。
鄭建明剛要走過去和洛封打招呼,突然一記帶有麥克風噪音的嗡鳴就在宴會廳裡迴盪開來,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諸位,廢話不多說。咱們直接說正事吧。”
拿着不知道從哪裡拿到的一支麥克風,李半博站到了椅子上,環視在場諸人,一臉正色地說:
“我的觀點只有一個……我們必須結束這場荒唐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