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諸位也知道,我們在場的大多數人已經沒有選擇了。”
“要麼大家通力合作,還能找出條生路,要麼,我們只會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遊戲在這一輪就能結束……”
抱手並肩坐在宴會廳的角落裡,洛封兩人的模樣看上去和那邊的衆人顯然有些格格不入。
盯住正在主持會議的李半博看了一會兒後,洛封就頭也不轉地說:“這傢伙看上去有點表演型人格的樣子?之前我還以爲他會一直保持低調。”
止水沒擡起手比劃迴應,在李半博和圍繞在他身邊的幾個人之間來回掃視後,眼睛就眯了起來。
略顯深沉。
“今天這場會議看來是完全沒有意義了。”
鄭建明冷不丁走近到了兩個人的旁邊坐下,注視宴會廳中央那些人的神情間也多出了幾分往常沒有的凝重和冷峻。
他側頭迎上洛封看來的目光,勉強一笑後就輕聲說:“想要結束遊戲確實需要我們達成共識,問題是這個年輕人他服不了衆,而且提出這件事的時機也太早了。”
“我還以爲你會非常贊成他的做法。”洛封似乎聽明白了鄭建明的意思,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語氣也藏了一絲複雜。
“即便是我贊成又有什麼用?這注定是無法被多數人同意的提案。”鄭建明苦笑地點明瞭李半博想要在這時候聚攏所有人的不妥之處,“因爲沒被點到名的人,恐怕都不會願意遊戲這麼早結束。”
爲什麼明知有生命危險也不想提前結束遊戲?理由很簡單,參與遊戲的獎金,絕大多數人還沒拿到。
本身就是爲錢而來,反正目前還事不關己,當然先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儘快賺到手之後再來談論遊戲結束的事情。
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
即便是走在山風凜冽的懸崖邊,也可以爲了貪婪而往下跳去,抱着僥倖心理地認爲自身不至於會摔得粉身碎骨。
洛封和鄭建明都清楚現在還不是聚集所有人達成一致的時候。
鄭建明前不久和妻子之所以要那麼嚴正地進行商議也是緣於這點。
他擔心酒店裡會有喪心病狂的人盯上毫無自保能力的鄭素。
被點到名的人也可以被他人殺死,不光能拿到獎金,殺人者若是沒被任何人發現,還能獲得下一輪豁免。
直到此時此刻,酒店裡的人才充分意識到遊戲的規則是多麼的充滿惡意。
它在試圖把每個人都拉進深淵裡,不管是死者,還是能活下來的人。
“所以說現在就來討論這事壓根不可能收穫什麼有效的結果。而且我不太理解這年輕人這麼做的理由。”
鄭建明皺起眉頭,看着李半博的眼神相當不解。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身邊的洛封就悠然開口,幫他解答了疑問。
“這傢伙會這麼做的理由大概有兩種可能,要麼他真是又傻又天真,要麼就是,他有意迷惑別人。”
有意迷惑別人?爲什麼?
鄭建明的腦子裡剛冒出疑惑,下一刻他的問題就迎刃而解。
他恍然大悟地喃喃說:“他害怕我們會針對他?”
“準確地說,是害怕你們會針對他和他的那夥人。”洛封搖搖頭,彷彿完全沒耐心再看下去李半博較爲稚嫩和拙劣的手段。
在恐懼和不安的氣氛剛剛籠罩住酒店衆人的這個開始階段,鮮少有人會直接把視線放到前面故意保持低調的李半博等人身上。
眼下李半博所在的八人團體已經是酒店內部具備最大優勢的組織,這一優勢甚至都不需要持續到下一輪,李半博他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整場遊戲的結局走向。
這也正是李半博唯一憂慮的地方。
他擔心酒店裡的其他人會太早意識到這件事,一旦旁人感受到八人團體所帶來的潛在威脅,很可能就會自發地去合力打擊他們。
畢竟能來這家酒店裡的人終歸也不算是蠢人,怎麼可能放任李半博及他的團體掌控遊戲的局勢?
關鍵就在於李半博能不能儘量拖延事態的發展,甚至是在事情發生前就終結掉遊戲。
所以他在今天站出來了。
洛封聽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後就知道這人不是想要結束掉遊戲。
恰恰相反,李半博也許纔是在場的人當中,最想要遊戲能繼續進行下去的人。
因爲這傢伙已經暗中選擇了用別人的生命來牟利的這條道路。
他在這時候大義凜然地說着那些貌似公正的話,目的純粹是爲了去迷惑部分人。
“他現在話裡話外都在傳達一個資訊,那就是,他是好人,他堂堂正正,他不會做那種合夥殺人賺錢的買賣。”
洛封嘴裡嘖了聲,低頭抖落開臂彎處搭着的西裝外套,隨手穿上後就站起身來。
“不過啊……我現在越看這傢伙,越覺得他噁心。沒有一張好人臉,學什麼忽悠人的買賣。到頭來沒準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鄭建明情不自禁地跟他站起身來,想了想就小聲問:“羅先生的意思是,您認爲他的那個團隊可能會先出問題?”
“人越多,矛盾也就越多。雖說利益能讓很多矛盾消失,但是人這種生物,反覆無常不說,你認爲壞人之間又能有幾分真正的信任?”
洛封用手拍了下止水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旋即看了眼鄭建明,意味深長地說:“我現在其實還挺好奇一個問題……來這家酒店的人一般都沾過血,那麼那八個大學生呢?他們是合夥殺了幾個人?還是一共就殺了一個?亦或……只有其中的幾個人殺了人,而另一部分的人毫不知情?”
鄭建明瞬間明白了什麼,轉頭仔細望了望李半博周圍的幾人,立馬發覺了距離李半博六人較遠的那一男一女。
他們就是八人團體中唯一的那對情侶,塗火黃和秦芳。
這幾天來,酒店裡的人也基本沒見過塗火黃兩人和李半博他們同時出現,這對於結伴來到這裡的團體來說算是不常見的現象。
“照這麼看來,難道真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內情?”
對於鄭建明的提問,洛封聳聳肩,目光卻轉而看向了默默起身的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