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的大喪終於結束了,與此同時,朝廷的備戰也差不多了。
只是,令皇帝容燁沒有想到的是,短短一月有餘的時間,燕王便已經親率大軍過了黃河。
黃河是阻隔南北兩地的天塹,沒有黃河的天然屏障,容燁也不像以前那樣鎮定自若了。
朝廷安定了這麼多年,能夠與燕王一決高下的大將屈指可數。
所以啓用新人是容燁必須要走的一條路。
紙裡包不住火,朝廷已經開始調兵了,外面的百姓自然也有耳聞的。
何況,過了黃河便是東平郡,東平郡與建業只隔着一個兗州一個徐州,雖然朝廷儘量的安民,也沒有從北邊逃過來的災民,可是一些走商的人還是將黃河邊上的消息帶回到了建業。
建業的百姓便開始有了一陣的慌亂,有些世家甚至偷偷的將財產往南轉移,不過又過了幾天,從前方傳來消息,燕王所過之地,想盡各種辦法安民,有時候寧可錯失時機也絕不擾民,倒是朝廷的軍隊,爲了集結軍餉和充實軍隊,經常去侵擾百姓,弄的很多人已經主動跑到燕軍那邊去了。
這纔是讓容燁最擔心。
只是鄰人奇怪的是,燕軍過了黃河之後,便在齊州屯兵,沒有了繼續南下的動向。
不過,容燁還是以徐州爲後方,向前從南兗州只西兗州至北兗州一線築起了兵防。
這幾天,柳珂反映的厲害,她儘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源兒帶走了晚秋之後,柳珂便沒有再過問此事。更沒有再踏進別院一步。
因爲柳珂相信,在蘇淺秋做出選擇的時候,一定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想好了。
只是不知道蘇立恆在這件事上是什麼態度。
當有一天要然他在蘇淺秋與她之間做一個選擇的時候,怕是終究還是“血濃於水”。
正當柳珂握着手中的筆發呆的時候,玉葉從外面走了進來。“世子妃,北面來消息了。”
柳珂沒有擡頭,可是卻能感覺得到玉葉語氣中的急切。
在北面,不光有她所謂的家人,還有玉葉的家人,現在燕王佔領了博陵郡。玉葉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
“他們都沒有事吧?聽說燕王禁止擾民。”柳珂問道。
玉葉平息了呼吸,道:“現在博陵柳家,從主子到奴才,一個人都沒有,就只有空蕩蕩的宅院。他們到底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柳珂聽了此話,忍不住驚訝的擡起了頭,怎麼會是這樣,他們去了哪裡,還是被什麼人給擄走了。
“宅院可保存完好,有沒有被人破壞的跡象?”柳珂忍不住問道。
玉葉道:“去探聽消息的是吳大哥手下的柳鐵生,他說柳家上下都上了鎖。連良園莊也上了鎖,只有據此不遠的一個民房中留下了一個耳聾眼花的老僕在守着莊子,應該不是被什麼人擄走了。”
柳珂聽了此話之後。忍不住笑着點點頭。
玉葉見狀卻有些擔心的道::“或許是他們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有了準備,只是,他們既然出了博陵,卻爲什麼沒有來京城?”
“祖父平日裡看上去是個不着調的人,可是卻嘴精明。在這樣的情境下,他纔不會來京城呢。來京城做什麼,二房那邊嗎不能投靠。說不定還會牽扯他的經歷,我不過是嫁出去的孫女,他更加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我想祖父肯定帶着他們去了江南,現在還有什麼地方比那裡更好。”
柳珂說到這裡,對她笑了笑道:“聽你的敘述,他們走的並不匆忙,所以,你父親是柳家的外掌櫃,你母親與姐姐肯定也早已安置好了,你不用太擔心,等過了這陣我們便派人去江南打聽一下便是。”
聽了柳珂的話以後,玉葉感激不盡,只是依然是滿臉擔憂:“我倒是不擔心母親和姐姐,就是不知道祖母怎樣了,母親和姐姐不管是安置在博陵也好,跟隨主子們南下也好,都可以應付,祖母年事已高,恐怕經不起長途跋涉。”
“你父母以前便有孝順的賢名,肯定會安置好你祖母的,你放心就是了。”
玉葉想想,也是這個理,遂展顏道:“多謝世子妃開導我——”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聽到有人叩門。
“誰如此無禮,不怕擾了世子妃!”玉葉一邊往外走一邊衝門外喊道。
只聽門外傳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世子妃,王爺出事了,家裡沒有管事的人,奴婢只好來驚擾世子妃了。”
柳珂聽了此話之後,問道:“世子沒有在前面書房嗎?”
“沒看到。”那丫頭不敢進門,只是在門外回到。
柳珂想了想問道:“進來吧,王爺出了什麼事?”
柳珂見進來的小丫頭是原先在紀氏跟前伺候的杏兒,現在在二門口當值。
杏兒走到柳珂的近前行了禮道:“回稟世子妃,聽回來報信的萬福哥哥說,王爺在外面喝酒的時候中風了,在場的幾位也不敢動,已經請了大夫去,讓我們府上派人去將人接回來。”
柳珂聽了此話之後,覺得有些蹊蹺,自從安慶郡王與朱氏出事之後,楚王倍受打擊,起初日日嚎哭,現在纔過去月餘便將此事丟下了嗎?
“有沒有將此事告知老王妃?”
此事透着蹊蹺,柳珂抱着能不管則不管的心態。
杏兒搖搖頭道:“沒有,家裡以前不管什麼事,都不用稟告老王妃的,就算告訴了,老王妃也不會管的。”
杏兒此話以後,玉葉冷冷的道:“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駁世子妃的話,尋常的事情老王妃自然不會管,可是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老王妃怎麼會袖手旁觀。”
杏兒被玉葉訓得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小跑着出去了。
玉葉見了笑道:“沒眼力見兒的小蹄子。”
柳珂也忍不住笑了:“算了,反正我是不想管此事,還是退給老祖宗吧,倒時候就算是少不得跑一趟,我便拉着容喬一起去,有老祖宗的恩點,又有容喬在前,外人就是想賴在我和世子的身上也不能了。”
“還是世子妃考慮的周到。”玉葉一聽柳珂的話,等會可能還是要出去的,便去給柳珂拿披風去了。
果然,不多時,杏兒便跑了回來,低着頭小心翼翼的回道:“老王妃讓世子妃帶上家裡的人,將王爺接回來。”
柳珂早有準備,聽了杏兒的話之後,便對杏兒道:“讓回來傳話的萬福在二門外等着,我與郡主一會兒便出門。”
杏兒巴不得立馬便離了這裡,聽了柳珂的話之後,趕忙朝二門外跑去。
萬福早就等急了,見杏兒跑了出來,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怎麼回個話這麼長時間?”
杏兒本就受了委屈,聽了此話道:“你以爲我的差事好當啊,現在家裡誰都不願管事,你推我我退你的,讓我多跑了這些路,你還抱怨我。”
說完這話,她又仗着與萬福相熟抱怨起楚王來:“王爺也真是的,家裡這麼多事,怎麼還出去喝酒,若是心裡難受找幾個人在家裡喝不就是了,現在倒好,喝酒喝出事兒來了。”
萬福雖然跟在楚王的身邊伺候,可是並不得寵,所以聽了杏兒的話之後,也深以爲是:“誰說不是,只是,這次也不能全怪楚王,是忠勇侯下了帖子請的他,他能說不去嗎?”
他們正說着,柳珂與容喬相攜來到了二門。
容喬真真的聽到了萬福的話,問道:“怎麼就斷定父王是中風而不是被他人所害呢?”
萬福聽了容喬的話之後,不敢擡頭,拱手回道:“奴才也不很清楚,奴才只在順和樓雅間外面守着,是在跟前的壽哥出來跟奴才說的。”
容喬沒有說話,只是腳下不停,一直朝着門口走去。
上了馬車之後,容喬一直都沒有說話。
原本到順和樓的路程不是很遠,可是因爲二人的沉默便顯得有些遙遠了。
快到了順和樓的時候,容喬忽然開口對柳珂道:“等會兒,你不用下車了,我自己去看看吧,”說完此話之後,她清冷的表情有了一絲絲的悸動,低聲道:“我們的立場不同,早晚是要分清界限的,此次就算是我回報你,過往對我所做的一切,從此之後,我們各自爲戰。”
柳珂聽了此話之後,轉頭看着說話的容喬。
看着臉上帶着傷感的容喬,她忽然便想起了蘇淺秋,一下便對容喬的心態釋然了。
“多謝,不管以後如何,我們都曾經相扶相持過,跟你相處的那段時光我很快樂,希望對你也是個美好的記憶。”柳珂說完此話,只聽外面的車伕道:“世子妃,順和樓到了。”
容喬撩了簾子跳下車,回身朝着車廂望了一眼,正要舉步進門,忽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了五六個壯漢上前便將容喬駕了起來。
跟在柳珂馬車後面的楚王府小廝趕緊上前解救,可是柳珂與容喬出來只帶了楚王身邊的小廝萬福還有另外一個隨侍、一輛馬車,根本就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