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偉剛洗完澡,坐在沙發上伸長了身子,在大堂裡蹲了一整天,雖說是坐着,可腦子裡那根弦卻一直繃得緊緊的,好容易放鬆下來,找了一部槍戰片看着,反正樓下有肅州的同志看着,他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纔看得精彩,茶几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榮偉忙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呂元打來的,他接通了電話:“頭,又怎麼了,我都說了,放心,這邊不會有什麼事的,人還在房間裡呆着呢?”呂元卻說道:“你真的能夠確定人還在房間裡嗎?”榮偉楞了一下:“這個,頭,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呂元說道:“如果他喬裝打扮一番你能保證你不會看走眼?”榮偉想想還真不能保證:“頭,你的意思是讓我去他的房間看看?讓他知道我們在監視他的話不好吧?”
呂元輕罵道:“你個豬,不會裝成警察查房或者酒店服務什麼的去看看嗎?”榮偉笑道:“哦,好的,我馬上就去。”呂元說道:“還有酒店的監控你也可以調出來看看的,注意保密!”
榮偉想了想,這個酒店有些背景,從來沒有警察來查過,如果是讓警察來查房,動靜太大,還是裝成酒店的工作人員去看看比較好,榮偉找到了酒店安保部門的負責人,亮明瞭身份,大致說明了情況,酒店安保部門的那個負責人自然配合,不過榮偉並沒有說明具體是哪一間房。
榮偉和酒店方面的人上樓查房,榮偉假裝查了兩層樓這纔到了齊光喻住的樓層。
終於到了齊光喻的房間門口,酒店的安保人員摁了下門鈴,門開了,露出一張女人的臉,女人很漂亮,大約三十幾歲,穿着酒店的睡袍,赤着腳。她看了看榮偉他們:“你們有什麼事麼?”酒店安保說道:“我們是酒店安保部的,循例對客房進行安全檢查,打擾了您,請見諒!”女人皺了下眉頭:“你們酒店經常在大晚上進行客房檢查的嗎?”安保員微笑着說道:“我們是定期檢查,還請您能夠理解,我們也是爲了工作,對不起了。”
這時屋裡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小瑛,什麼事啊?”女人扭頭說道:“酒店要對客房進行安全檢查,你說這酒店是不是很奇怪,這個時候搞什麼安檢啊!”男人說道:“讓他們進來吧,這也是人家的工作,我們就諒解一下。”女人這才讓開了門:“進來吧,輕點!”榮偉和其中一個安保人員進去了,其他幾個人就在門口等着。
榮偉進去看到齊光喻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榮偉之前也很擔心會不會象呂元說的那樣,齊光喻喬裝跑了,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有些多餘了,榮偉的心裡不由得哂笑了一下,頭也太小心了,不過榮偉還是裝做很認真的和安保人員對消防及安全方面進行了檢查,然後才道歉離開了。
“頭,這下你放心了吧?”榮偉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馬上就給呂元打了電話,呂元繃着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呂元說道:“雖然是這樣,不過你還是不能大意了,對了,酒店的監控你看了嗎?”榮偉說道:“用不着了吧?人家在房間裡呆得好好的。”呂元想想也是,他說道:“嗯,那就這樣吧,繼續盯緊點!”
舒逸很快也知道了這個結果,不過舒逸的心不但沒有放下來,反而更加的疑惑了,齊光喻是個理智的人,而且有很強的進取心,不管他的進取的方向是不是正確,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沉迷女色?會和一個女人關起門在酒店瘋狂一整天?舒逸想不明白,不過事實就擺在這兒,人家根本就沒有離開酒店,又能幹什麼呢?
舒逸睡不着了,他點了支菸靜靜地坐在黑暗中,他感覺今晚應該有事情會發生。
晚上十一點十分,酒店又來了一撥客人,十幾個,不過還有一個應該不是客人,他穿着一身藍色的卡嘰布勞動服,亂糟糟的頭髮,絡腮鬍子,整張臉看上去幾乎都讓毛髮給遮掩住了,他的身上還揹着一個電工包。
如果榮偉此刻在大堂,一定能夠認出這就是下午出去的那個電工。
電工進了員工的專用電梯,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他離開了酒店。肅州軍方派來協助榮偉的兩個年輕人也是很盡責的,不過他們卻沒有把這個電工放在心上。其實就算是榮偉在他也不會把這個小人物放在心裡,畢竟剛纔已經去查看過了,齊光喻在房間的,而電工是從外面來,又離開的,任誰都會以爲是酒店的工人。
那個電工出了酒店,上了停在距離酒店不遠的一部出租車,車子啓動了,電工拉下了頭上的假髮,還有那誇張的絡腮鬍子,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是齊光喻。他掏出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他們可能已經懷疑上我們了,你說的那件事情我考慮了一下,還是別亂動的好。再說了,這很可能是人家的試探,我哥說得對,現在他們的懷疑也是泛泛的,沒有太多的針對性,至少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這時候我們堅決不能露了馬腳,不能暴露了,無論是誰,只要能夠再堅持一週,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國家了。”
掛了電話,他對司機說道:“現在送我去火車站,明天早上七點四十再來車站接我。”司機說道:“是,不過我覺得這個時候你不該冒這個險,這樣的事情讓我或者老張去做就行了。”齊光喻搖了搖頭:“不,之前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夠讓它有延續性,希望這一次能夠把他們的注意力從內蒙移開!”司機苦笑了一下:“既然這樣,當初我們爲什麼要把他們引到內蒙來呢?”齊光喻淡淡地說道:“因爲必須讓他們相信這個故事是真實存在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爭取到撤離的時間。”
司機沒有再說話,齊光喻點了支菸:“你說以後我會不會下地獄?”司機扭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不太相信天堂,地獄的說法,當然,如果真有的話,我想我也上不了天堂。”齊光喻嘆了口氣:“其實我並不想殺人。”司機點了點頭:“沒有人喜歡殺人。”齊光喻的牙齒咬了咬香菸的過濾嘴:“可是我的手上卻已經有了好幾條人命。”他苦笑了一下:“有的人生來就沒有選擇,因爲從小我們就被灌輸了一個信念,於是哪怕是要做那撲火的飛蛾,我們也只能勇往直前。”
司機說道:“你今天是怎麼了?”齊光喻說道:“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或許是那個叫舒逸的人給我的壓力太大了。”司機說道:“要不我去做了他?”齊光喻搖了搖頭:“這個人很有來頭,他並不是警察,知道和他一直的那個大校是什麼人嗎?”司機皺起了眉頭:“不就是個軍人嗎?”齊光喻冷笑道:“他確實是個軍人,而且他還是華夏軍安駐西北幾省的負責人,他雖然只是個大校,可是和很多同級的軍官相比,他的含金量就高得多了,起碼已經是副軍級,但你看他在舒逸的面前的態度卻根本只是一個助手的姿態。”
司機一驚:“你是說那個姓舒的比這個大校還要牛?”齊光喻點了點頭:“姓舒的身上有一種很特殊的氣質,如果我的感覺沒錯,他應該是個高級特工,能夠讓一個大校給他當助手,他的級別可想而知。”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鐘,呂元的電話就過來了:“怎麼樣,昨晚睡得好嗎?”舒逸說道:“說實話,幾乎沒怎麼睡。”呂元笑了:“看來這個案子給你造成的壓力不小啊!”舒逸說道:“呂哥,你覺得這個案子就只是個連環謀殺案那麼簡單嗎?”呂元被他問得一楞:“哦?那你說說還會有什麼名堂?”
舒逸說道:“每個案子都遵循一個原則,那就是真相唯一,而做案的人,也就是兇手,他的設計和佈局最終目的都是想讓辦案人員遠離或者暫時遠離真相,但他又不能完全將真相給掩埋,那樣他的所有佈局就缺乏了一定的合理性與真實性!”
呂元點了點頭,這些他都曾經在特訓的時候學習過。舒逸說道:“那麼回顧我們這個案子,他的局眼是什麼?那就是‘左善旗’,一個我們認爲根本不存在的地方,根據齊光遠的筆記來看它是個小島,而在小島上他見到了一個我們認爲根本不可能還活着的人,晏長河,而晏長河是什麼人你也清楚,解放前軍統在內蒙最大的頭目,而他的故鄉正好與‘左善旗’有關聯,是‘右善旗’。”
“所有的一切都和一個所謂的生死盟約有關係,那個盟約是什麼呢?我們並不知道!”舒逸說到這兒,呂元問道:“齊光遠不是筆記裡提到過了嗎?”舒逸搖了搖頭:“一旦我們對齊光遠產生哪怕一絲的懷疑,那麼他的那本筆記就失去了對我們破案所具有的任何參考價值,或者我們可以說齊光遠的筆記裡所敘說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虛構的。”
呂元苦笑了一下:“如果是那樣,我們就會再度陷入僵局!”舒逸卻笑道:“可是根據我說的這個案件的真實存在原則來看,真相已經隱藏在了我們所掌握的線索之中,因爲即便齊光遠的筆記內容是假的,他也必須摻進一些真實的內容,也就是我們經常說的乾貨,否則,全是水貨,有點智商的人一眼就看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