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今天我在辦公室的時候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看啊,從你在那個小娟那兒得到的情況,說明他們是一個專門對那些逃犯進行外表及基因改造,賦予他們新的身份的,他們以些爲斂財的手段。那麼你想過沒有,單純的外表和基因的改造我們可以承認他們或許能夠做得很好,因爲他們只要抓住真人做參照就可以了。”
“可是他們改變不了人的內在的特質,比如他們的生活習慣,他們的性格,另外就是他們的社交,你一個基因改造人或許哪哪哪都和原裝正版的很像,可是隻要熟悉你的人一接觸,短時間或許你能夠說是偶爾的情緒化什麼的遮掩過去,可是時間一長在對你很熟悉很瞭解的人面前不就露餡了嗎?”
申強越說越是激動:“也就是說他們要演好自己的新角色,那麼必須有提前做功課!無論是我們這邊的阿彩還是你們那邊的那個裴什麼來着,對了,裴曉剛,他們應該都不是隨機挑選的角兒,你想啊,一來雖然他們能夠改造人,但總的體貌特徵得相近相似吧?你再厲害也不可能把一個矮胖的人改造成爲瘦高個,退一萬步說,就算能,可是工程量應該會比找類似體貌的人來改造要複雜得多!”
“所以外部特徵選定是他們的第一步,第二步就得要深入一點了,那就得對這個人的一些基本情況要熟悉,包括他的社會關係,個人素質什麼的,就象阿彩是客家人,那麼那個假阿彩要想裝得天衣無縫那麼她是不是得熟悉客家的一些風俗習慣,人文什麼的?要讓自己的老爹和丈夫看不出破綻,她還必須對阿彩平時的生活習性,接人待物的習慣一清二楚,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申強說到這兒,周憫農皺起了眉頭喃喃道:“我明白了,而裴曉剛雖然在大石沒什麼親人,但他有個更特殊的限制,那就是他是化工廠的技術人員,而假冒他那個人如果對化工工業狗屁不懂只要一到單位他就會露餡!我明白了,申隊,他們的選擇並不是隨機的,也不是你說的那樣只是按照體貌特徵,他們的選擇標準應該是客戶的個體特徵!也就是說,或許假阿彩可能原本就是客家人,而假裴曉剛也很可能原本就是一個精通化工的人!”
假如朱毅在這兒,他一定會爲申強和周憫農的精彩推斷而鼓掌,喝彩。
周憫農又說道:“一般來說,一個罪犯,一個逃犯,爲了安全起見他或許會選擇遠離自己的家鄉,或者自己熟悉的經常居住地,不過一旦他們能夠有機會改頭換面,重新開始生活,那麼他們就很可能希望能夠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因爲模仿一個自己熟悉的人,就算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但能夠呆在一個自己熟悉的地方,從某種程度上說也能夠減輕他的壓力,減少別人對他的疑點!”
申強聽了大受啓發:“我明白了,我馬上去查一下,長流以及鄰近的幾個縣市有沒有符合假阿彩條件可能性的在逃人員,如果方便你可以和朱毅聯繫一下,把你的發現告訴他們,或許從裴曉剛的身上也能夠找到些答案!”申強說完便離開了,望着車子遠去,周憫農的心裡輕聲嘆息:“朋友,再見,希望你能夠實現你的理想,也希望我們真的還能夠有相見的那一天!”
周憫農還是照申強的意思給朱毅去了電話,朱毅聽了周憫農和申強的分析,他有些震驚,他沒想到這兩個縣一級警察局的刑警隊長竟然能夠想明白這些問題,特別有一點,就是周憫農提出的,他們很可能原本就是生活在案發區域的在逃人員,這是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
“嗯,你們的推測很有道理,我這就安排人進行調查,小周,那件事情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朱毅的心裡其實也很糾結,周憫農卻笑道:“我沒有什麼好後悔的,穿上警服的第一天起我就準備好了或許有一天會爲了我的責任犧牲,小時候父親就說過,要想過安逸舒適的日子,那就別當警察,選擇了警察這個職業,就意味着犧牲,犧牲青春,犧牲各樣的情乃至生命!”
朱毅沒有再說什麼,掛了電話,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堵,這種感覺有些久違了。伊美給他端上杯茶:“怎麼了?”朱毅嘆息着搖了搖頭:“沒什麼。”他把周憫農來電話的內容大抵說了一遍,雷霆笑了:“好小子,真是天生做警察的料,我說老朱,你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怎麼樣,這小子不錯吧?”
朱毅用力的點了點頭:“和他父親一樣,是個好警察!”
天空慢慢地亮了起來,周憫農正站在窗邊,新的一天開始了,今天晚上朱毅派來的人就會到了,今晚以後自己會在哪兒,明天的太陽再升起的時候自己會在什麼地方。
他擡起手腕看了看錶,七點差五分,昨晚沒有睡好,所以他一大早就起來了。
對於他來說,這將又是無聊的一天,白天他是哪裡都不能去的,只能老實地呆在這兒。
突然手機響了,是申強留給他的三隻手機中的一隻,而這個號碼除了申強就只有另一個人知道,小娟!和申強約定過,申強是不會打這個電話找自己的,那麼只可能是小娟!小娟竟然主動和自己聯繫了,周憫農的心裡有些激動,雖然他不知道小娟找自己會是什麼事情,但只要能夠多和小娟接觸,總是能夠從她那兒套出些什麼的,再說了,答應了朱毅的那個計劃,真要搭上那條線也離不開小娟的幫助!
“喂,哪位?”周憫農不讓小娟知道自己是特意在等她的電話,小娟的笑聲傳來:“現在聽出我是誰了吧?”周憫農淡淡地說道:“是你啊!”
“好象你很不想聽到我的聲音?”小娟問道。周憫農冷笑一聲:“我哪裡敢?你們有的是辦法來坑我。”小娟又笑了:“你可別冤枉我,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怎麼好好的又殺人了。”周憫農的語氣中有些不滿:“怎麼?你也認爲是我殺的人?”小娟不置可否:“說說吧,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想此刻你那些同伴應該都已經靠不住了吧,據我所知那個叫朱毅的已經回黔州了,另外那個姓鄧的今天的飛機也要走了!”
周憫農皺起了眉頭,看來人家對於自己這邊的動靜倒是一清二楚。
“我的事情好象還用不着你操心吧,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周憫農沒好氣地說。小娟也不介意他的態度:“你不會真想把那個姓申的警察給坑了吧?現在你可是要犯,重犯,你要是不想連累他,最好離他遠一點,別給他添麻煩!”
周憫農的心裡冷笑,看來他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現在他更加地堅信小娟和他相識的那一場原本就是安排好的,真正的好戲是在這兒等着他呢:“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也知道,我現在根本什麼地方也去不了!”
小娟說道:“你可別忘記了,還有我呢,只要有我在,我保證你可以去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周憫農眯起了眼睛,看來小娟這是想要讓自己跟着她走了,會是現在嗎?假如真是現在就走,等不到朱毅派出的人來的話,那麼自己或許就會和他們徹底地推動了聯繫,那以後就得全靠自己了。
“你直說,你到底想我怎麼樣?”周憫農試探性地問道。小娟回答道:“跟我走!”果然如此,周憫農問道:“去哪?”小娟並不回答:“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給你兩分鐘考慮,如果同意,那麼半小時後我到你住處接你,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不過……”
周憫農的聲音很冷:“不過什麼?你想威脅我?”小娟笑了:“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會向警方告發你和那個姓申的,到時候我想一定會很熱鬧,你說是吧?”周憫農的內心在笑,如果他們覺得有什麼把柄能夠拿捏得住自己,那麼他們對自己的懷疑相對就會減輕了許多,這對自己要搭上他們這條線來說是有利的。
周憫農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着,他要讓小娟以爲他在進行思想鬥爭。
“怎麼樣,考慮好沒有?”兩分鐘的時間沒到小娟就忍不住問道。周憫農嘆了口氣:“你保證我要是跟你走了你們不會傷害申強?”小娟說道:“這個我就不能保證了,我只能保證我自己不會對他怎麼樣,你也知道,我和他們已經不是一路的了。”周憫農哪裡會相信她的話,不過還是周旋道:“好吧,希望你能夠說話算數!”
“好,半小時後你出來,我開的是一輛黑色的別克!”小娟說完也掛了電話。
周憫農立刻給朱毅打了電話,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朱毅聽完皺起了眉頭:“你決定了?”周憫農“嗯”了一聲:“決定了!”朱毅嘆了口氣:“可是你要明白,如果你提前開始行動的話,那麼我們一切的後續支援都會有問題!”周憫農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或許我就只能夠孤軍奮戰了!”
朱毅說道:“好吧,你把那小手機帶上,藏好了,那上面有衛星定位,我們只能夠通過它來找到你了。”周憫農說道:“不,小娟知道我有這樣一個小手機,如果我要帶着,她一定不會答應也會因此懷疑上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有機會我一定會主動和你聯繫,你們的電話我都記在腦子裡的。對了,或許這以後會出現其他的我,所以我和你們聯繫的時候我會先說出兩個字,算是我們的聯絡暗號吧,犧牲!”
朱毅知道周憫農已經做了決定,他說道:“好,你說犧牲,證明是你,無論你的外表變成什麼樣子,只要聽到這個犧牲我就知道是你,而我們迴應的暗號是‘光榮’!小周,保重,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