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蘇藍是在演戲,那麼這個女人比自己原先預想的要不簡單,她的悲痛舒逸感覺很真實,如果她與葉縝之間沒有感情,這樣的悲傷是萬萬僞裝不出來的。
其實蘇藍對葉縝確實是有感情的,一直到現在蘇藍都還是愛着這個男人的,所以葉縝的死蘇藍又怎麼能不難過。只是有一點舒逸並不知道,蘇藍早就知道葉縝死了,就在她掛斷電話的那一霎,她的眼裡彷彿就已經看到了葉縝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一直壓抑着這種悲痛,她在等待,她知道葉縝一死舒逸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自己,因爲自己和葉縝通了最後一個電話。
他很佩服自己的大哥,大哥算得真的很準。從葉縝死到現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舒逸就找上門來了,她並沒有隱瞞,不等舒逸開問她就很主動地把電話的事情說了出來。
舒逸嘆了口氣:“蘇小姐,你也別太難過,更別激動,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蘇藍一臉的落漠:“他答應過我,一定會娶我的!”舒逸喝了口茶水:“蘇小姐,剛纔你說你們才通過電話,請問是不是這個號碼。”
蘇藍接過去看了一眼:“是的!”舒逸輕聲說道:“可是之後我們卻怎麼也打不通這個電話。”蘇藍苦笑了一下,走出去把手機遞給舒逸:“剛纔不小心機子進了水。”舒逸自然不會真當着她的面去檢查,就算真查肯定也是那麼回事。
舒逸笑了笑把手機還給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蘇藍幽幽地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爲他,好端端的,他卻打電話來讓我準備準備,和他一起離開香江。”舒逸故作驚訝地問道:“離開香江?爲什麼啊?”蘇藍搖了搖頭:“具體爲什麼我也不清楚,我想或許和他的那個什麼項目有關係吧。他曾經告訴過我和別人合作投資了一個項目,如果成功,利潤會很高,不過風險卻很大,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還會……”
她怯怯地看了舒逸一眼。
舒逸說道:“沒關係,你說吧,現在人都死了,就算真的犯法也不可能再追究了。”蘇藍這才繼續說道:“他說這個項目根本就不合法,所以要做了兩手準備,一旦敗露就馬上離開香江。”
“你拒絕了他?”舒逸雙手把玩着茶杯,望着蘇藍的臉。
蘇藍點了點頭:“是的,雖然我很愛他,可是我不能夠這麼自私,香江還有我的親人,我不能就這樣舍他們而去。”舒逸眯起了眼睛,他在細細品味蘇藍的這句話。蘇藍見舒逸這個樣子,她輕聲叫道:“舒先生!”
舒逸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你說得對,誰都不會捨棄自己的親人。可是你這樣他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的。”蘇藍咬着嘴脣,半天才說道:“其實我也勸他,雖然葉家不如我們蘇家那樣,可是葉家在香江也是排得上號的,他是葉家的獨子,葉家的錢已經足夠他用的了。再說了,我手裡也有蘇氏一些股份,雖然不是太多,可是我們倆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去爲錢發愁,你說他犯得着去冒那份險嗎?”
舒逸相信蘇藍說的這話是真的,對於象蘇藍、蘇青和葉縝這樣的富家子弟來說,錢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腦子進了水,搬它一箱箱地跑到“東方明珠”上去往下撒的話,根本就用不完。
可是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得隴望蜀,人心不足。
每個人都明白,財富一旦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它就只是個數字,銀行存單上的那一串零。可是卻仍舊有很多人爲了那個零的增長而樂此不疲,不惜鋌而走險。或許葉縝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他也說了,他這樣做更多是爲了蘇藍,可是舒逸不信,蘇藍自己也不會相信。
舒逸才想到這兒,蘇藍又主動說道:“其實他也說了,他做這些多半是因爲我。”
舒逸“哦”了一聲。
“你們應該也知道,現在有人要對付蘇家,葉縝不知道怎麼竟然和那些人走到了一起,他告訴我,他和那些人有過協議,只要他幫助那些人完成那個項目,他不僅能夠從中獲利,他們還會放過我。我告訴他,我不需要他爲我這樣做,我也不屑這麼做,因爲我不僅僅是蘇藍,我更是蘇家的蘇藍。”
她這話明顯有語病,可是舒逸卻很明白地聽懂了她話語中的含義。
離開蘇家的時候,蘇白還是領着唐球客氣地把舒逸送到門口,蘇白一再挽留二人留下來吃晚飯,舒逸拒絕了。
回去的路上鎮南方問舒逸:“怎麼樣,蘇家小姐是不是說了點什麼?”舒逸苦笑了一下:“豈只是說了點什麼,她說了很多!”鎮南方笑了:“看來她倒是挺配合我們的工作嘛。”舒逸嘆了口氣,把和蘇藍的談話大致說了一遍,鎮南方聽完無奈地笑了:“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不過她還是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雖然她是無心的,可是我卻感受到了。”舒逸淡淡地說道。鎮南方好奇地看了舒逸一眼,如果是這樣,那麼這一趟還真是沒有白來。
舒逸說道:“在提及葉縝因爲她的安全才和胭脂那夥人做交易以及葉縝想帶着她離開香江的時候,她兩次強調了同一個問題,那就是蘇家,先是她捨棄不了她的親人,捨棄不了蘇家,另一次她說她不能夠自私的只顧自己的死活,她說葉縝忘記了一點,她是蘇藍,蘇家的蘇藍!”
“這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看來我們必須重新審視一下蘇家三兄妹之間的關係了。”鎮南方也笑了,舒逸強調這個問題應該不會是無的放矢,他一定是有所感悟的。
舒逸“嗯”了一聲:“我在和蘇藍談話的時候竟然走神了,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鎮南方搖了搖頭:“我可不是楊秀雲那條蛔蟲!”舒逸白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別背後埋汰人,這要讓人家聽見了會影響團結的!”
鎮南方吐了吐舌頭。
舒逸說道:“當時我竟然想到了蘇白和蘇青的關係,我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有沒有這樣的可能,蘇青對蘇白做出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蘇家人自己導演的一場鬧劇。”
鎮南方瞪大了眼睛:“不會吧?真要是這樣,那他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吧?別的不說,就是蘇家的資產可是一下子縮水好幾個億呢!”
舒逸豎起了食指:“對,問題就在這兒,正是因爲那幾個億,使得我們所有的人都不會這樣去想,我們不會這麼想,蘇家的敵人自然也不會這樣想。你想想,兄弟決裂,那麼敵對勢力是不是就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拉一個,打一個,讓蘇家兄弟自相殘殺,然後他們坐享其成,等兄弟倆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再來收漁翁之利!”
鎮南方喘了口粗氣:“我說老舒,你也太敢想了,說句心裡話,我還真從來沒有往這上面想過,不過現在聽你說了想想也很有道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太佩服蘇家人的魄力了。”
舒逸微微笑了笑:“蘇白在處理蘇青發難時危機公關的手段很是厲害,當初我只是覺得他是個很有手腕的人,應變能力也很強,現在看來這其實是他們早就設計好的一個環節!他們早就有所準備,把損失降到最低!當然,那幾個億是要扔水裡的,不然這場戲就沒有了看點,就不真實了。”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在釣魚,等魚而上鉤?”鎮南方問道。
舒逸“嗯”了一聲:“那點錢與整個蘇家的生死存亡相比又算得了什麼,花幾個億,能夠把敵人從幕後引到前臺來對於蘇家來說太值得了。”
鎮南方提出了疑問:“蘇家爲什麼非得自己搞這麼多事,他們完全可以找警方幫助!”舒逸眯起了眼睛:“他並沒有排斥警方,至少他對我們的調查表面上看起來是很配合的。但他們更多卻是私下裡動作,這並不奇怪,在我看來有三個原因。”
“第一,對於警方或者我們,蘇家都做不到完全的信任。第二,蘇家覺得自己有實力,有能力應對這場危機,警方也好,我們也好只是他們的一個助力。第三,那就是其中有些事情上不了檯面,他們也存了和對方相同的心思,想把對手一舉滅亡,這是警方所不容許的。”
鎮南方淡淡地說道:“也就是說,無論他們出於哪一種可能性,說明他們都清楚地知道對手是誰!”舒逸點了點頭:“之前蘇白說不知道蘇楊兩家的恩怨現在看來是在扯淡,他知道,他甚至還知道楊家的滅門案,所以他纔會這樣親自出馬,拉開大架勢準備打一場硬仗!”
鎮南方苦笑道:“那蘇藍的角色豈非很尷尬,整個一個無間道!”
舒逸沒有再說話,如果真象他分析的這樣,事情真就太複雜了,局面控制得不好就會給香江帶來混亂。一個財閥傾盡其力所產生的能量是絕對不能小視的,更何況他的對手也不是等閒之輩,他們的手裡掌握着那項要命的技術!
想到這兒,舒逸的頭痛了,這件事情必須向上面彙報,否則來一場香江龍虎鬥,其後果可是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