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兒遞給舒逸一杯茶,舒逸喝了一口:“怎麼換毛尖了?”沐七兒柔聲說道:“淡一點,有助於睡眠。舒逸點了點頭。沐七兒坐到了他的旁邊:“你有心事?”舒逸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案子的事情讓人頭疼。”
沐七兒嘆了口氣:“慢慢來,彆着急,你是專案組的主心骨,你可不能倒下,不然這個案子還怎麼往下查。”舒逸微笑着說道:“嗯,放心吧,我沒事的。”
電話響了,沐七兒拿起來遞給了舒逸,舒逸接過電話:“老師!”朱毅聽到舒逸的聲音有些憔悴,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生病了嗎?”舒逸輕聲說道:“沒事,我很好。”朱毅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我是告訴你一聲,我後天下午到滬海。”舒逸歡喜地說道:“真的?那我去機場接你,大概幾點?”
朱毅笑道:“下午四點的飛機,大概六點多鐘到吧。”
掛了電話,舒逸的心情要開朗了很多,有朱毅在,他的心裡會踏實許多。沐七兒隱隱感覺舒逸有事情瞞着她,可她並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她看得出舒逸應該是怕她擔心纔沒有說的。聽到朱毅要來沐七兒也很高興,至少舒逸不再是孤軍作戰了,而朱毅的故事她可聽說不少,她相信有朱毅和舒逸的配合,這個案子應該很快就能夠水落石出了。
有人敲門,沐七兒站起身來,過去開門,她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請問,舒逸是住在這裡嗎?”沐七兒點了點頭。舒逸在裡面叫道:“七兒,讓他進來吧。”沐七兒把小孩領了進來,他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舒逸:“你就是舒逸?”
舒逸微笑着點了點頭:“你是誰?”小孩說道:“我叫狗蛋。”舒逸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狗蛋說道:“有人讓我給你捎句話。”舒逸說道:“什麼話?”狗蛋說道:“零點,老君廟見。”舒逸說道:“讓你帶話的是什麼人?”狗蛋搖了搖頭:“不知道,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屁孩。”
“對了,他還說你會給我報酬,雖然我不太信,還是來試試。”狗蛋又說道。
舒逸笑了笑,沐七兒遞給狗蛋一張五十元面額的鈔票,狗蛋眼睛都瞪大了:“哇,這麼多!都給我了?”舒逸點了點頭。狗蛋忙說道:“謝謝,謝謝,那我走了。”說完一溜煙便跑了,好象生怕舒逸他們反悔,會搶回那張鈔票一般。
雖然小孩的舉止很是滑稽,但舒逸和沐七兒並沒有因此而發笑。
小孩送來的口信顯然是約見舒逸的,可是用這樣的方式,讓沐七兒很是擔心,面舒逸則是充滿了狐疑。這個人利用小孩子幾番傳遞才把口信傳到自己這裡,看來是費了不少的苦心。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沐七兒輕聲問道:“你要去嗎?”舒逸苦笑了一下:“我有選擇嗎?”沐七兒說道:“那我跟你一塊去吧。”舒逸搖了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放心,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如果我只是想脫身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這一點沐七兒還是很相信的,她微微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一點。”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現在十點不到,要不你靠一會吧,養足精神。”舒逸“嗯”了一聲,就歪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沐七兒取出一條毛毯給他搭上,然後靜靜地坐在一旁,望着舒逸發呆。
舒逸根本就睡不着,他之所以這樣,是爲了順沐七兒的意,讓她少一點擔心。到底是誰約的自己呢?是那個幕後黑手?還是別的什麼人?他們約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過有一點舒逸可以肯定,對方不會對自己下毒手,畢竟自己的對手很是自負,他要體驗的是遊戲本身帶給他的精彩與刺激。舒逸就這樣躺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一直捱到了十一點多鐘纔起來。他假裝揉了揉眼睛,望着沐七兒笑道:“睡上一覺果然很舒服。”
沐七兒淡淡一笑:“快去吧,不然要遲到了。”舒逸一邊穿上外套一邊說道:“那你一個人也小心點,有時候事情我打電話給你。”沐七兒爲他理了理領子:“你也一樣。”舒逸用力地點了點頭。
車子從浦江大廈地下停車場開了出來,往老君廟方向開去。
到了老君廟外,舒逸停下了車,並沒有着急進去,看看錶,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五分鐘。他靠在車邊,點了支菸,慢慢地吸着。大概還差一分鐘的樣子,他扔掉了手裡的半截煙,用腳狠勁地踩滅,然後才慢慢走了進去。
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舒逸提高了警惕,全身的力量蓄勢待發。他的一雙耳朵也豎了起來,不敢怠慢,這樣的黑暗中,往往充滿了危險。
舒逸大概進去後才走了不到十步,“咣……”的一聲,那道木門合上了,原本的一點月光也被關在了門外。舒逸沒有拿出手電,而是迅速地移動到了牆邊。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打亮手電,方便的不是自己,而是躲在暗處的對手。
舒逸繼續摸索着前行,盡力不弄出聲響。而手中多了一柄鋒利匕首。
老君廟舒逸以前來過的,進了門去就是一個大殿,大殿兩邊有側門,出去是個小天井,天井的兩側是小廂房,正面是一個小殿,而小殿也有一道側門,出去是院子,從院門出去就是一個小巷子。
終於舒逸快到了大殿的側門邊,隱約他看到了射在天井裡的淡淡月光。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大殿裡傳來一聲響動,他退了回來,在黑暗中迂迴着向那響動聲傳來的方向掩去。突然,一絲火焰在黑暗中冒了出來,就只是閃了一下,便熄滅了。可就是這一縷火焰,讓舒逸的心亂了。
藍煙火。舒逸的耳邊響起雜亂的聲音,包括那聲含糊不清的對不起,還有一些記憶中如碎片般的過往對話。舒逸擡起握成拳頭的左手,將食指放在嘴邊,用牙用力地咬着,他感覺到錐心的疼痛。他告訴自己收斂心神,別再去“聽”那麼紛亂的話音。
他就這樣站着沒動,大概兩三分鐘之後,那些聲音才慢慢消逝了。他確實這聲音對於他而方是真實存在的,就象是那些人就在身邊喃喃絮語一般。舒逸平靜了自己的心緒,他一邊飛快地移動着,一邊說道:“是誰在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可沒有人迴應,大殿裡只有他自己的回聲。
“嗒”的一聲,又一縷火焰竄出,這次舒逸沒有去看,他的目光只是望着自己的腳下,而整個人則向着火焰的方向奔去。
火焰又滅了,舒逸顧不了這許多,他掏出了手電,四處搜尋,卻看不到有人的蹤影。他跑到火焰那頭,仔細查看,聞到一股淡淡地磷粉的氣息。再仔細看看大殿裡,他發現有幾處被人用細細的深色的線栓着一小張牛皮紙,而紙上放着一撮白磷。
舒逸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終於知道這幽藍的火焰是怎麼來的了。他迅速地衝到了大殿的門邊,用力打開了殿門,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張峻和沐七兒在聽舒逸敘述在老君廟的遭遇時,心裡都感到恐懼,直到舒逸說到了幽藍鬼火原來是人爲的了,他們才鬆了口氣。當然,舒逸在講述的過程中略去了自己因爲見到鬼火而聽到紛亂的聲音那一節。
“可惜,我反應慢了,大殿的門關上的時候我的注意力一直在殿內,警惕地準備應對殿內發生的狀況,卻沒想到關門不是想困住我,而是那人要逃離。等我想通此節的時候,已經晚了。”
張峻疑惑地說道:“舒處,白磷的燃點應該要有四十度吧,今晚的氣溫並不太高啊。”舒逸笑道:“這也就是爲什麼他搞了這麼多個紙盞卻只燃起了兩次藍煙火的原因。你說得沒錯,白磷的燃點是四十度左右,但你別忘記了,白磷在空氣中會氧化,而它氧化的過程中同樣會產生熱量,導致升溫。”
張峻這才點了點頭:“所以你就回來了?”“嗯!”舒逸回答道。張峻皺起了眉頭:“其實我覺得如果你仔細地搜索一下老君廟,或許能夠有什麼發現也說不定。”舒逸沒有說話,他知道張峻說得並沒有錯,不過舒逸當時可以說是逃離老君廟的,因爲他的內心有恐懼,他懼怕的並不是人,而是藍色的煙火。
但他不能說,張峻的話讓他有些難堪,他微微點了點頭:“是的,我確實大意了。”張峻說道:“我現在馬上過去,希望能夠有所發現。”舒逸說道:“好吧,你打電話給刑警隊,讓他們派幾個刑警和你一起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等張峻走了以後,沐七兒拉住了舒逸:“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舒逸說道:“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沐七兒望着舒逸的眼睛,搖了搖頭:“不,你在說謊,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至少,你不會就這樣放掉眼前的任何線索。還有,對方搞這些小動作又爲了什麼?只是爲了給你放場藍煙火嗎?”
舒逸沒有說話,一下子癱坐到了沙發上。沐七兒緊挨着他坐下,握住了他的手:“告訴我吧,讓我和你一起面對,好嗎?”舒逸扭頭望向她,心情很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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