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聽了鎮南方的話,心裡也暗自吃驚,雖說四五百本書並不算多,但要做到全部精讀那是得下一番苦功夫,花費不少的時間的,就算是一個靜得下心來的成年人也屬不易,更何況是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子。況且這只是鎮南方看到的,而夏哲淵那間大書房的書她是否也是這樣細細上讀了一遍就不知道了。
有一點鎮南方沒有說錯,這女孩子是有些恐怖,她的求知慾大大超過了同齡人,而看上去她又不失同齡人的天真與開朗,同樣喜歡玩樂。這說明她的理解能力,記憶力應該都是超乎常人的。
朱毅輕輕問道:“小鎮,你讀了多少書?”鎮南方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是屬於無聊的時候就隨便翻翻打發時間,象她這樣精細研讀的事情我還真沒做過。不過有一點她和我很相似,就是我們讀的書都很雜,什麼類型的書我也都看。”
朱毅點了點頭:“讀書就是這樣的,博覽羣書,因爲不同的書有不同的功用,雖然平時你覺得好象用不着,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書本上的知識還是能夠幫着你很大的忙的。”
鎮南方說道:“夏小晴這個人的心性很高,特別是做什麼事情都不服輸。”小惠皺起了眉頭:“嗯,是的,她說過,凡是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鎮南方微笑着說道:“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接着他便把放錯一本書的位置及挪動茶盤上的茶杯的事情說了出來,朱毅“哦”了一聲:“看來你觀察得很是仔細啊。”
小惠有些不解:“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鎮南方淡淡地說道:“夏小晴有強迫症的傾向,其實我放那本書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嚴格按照她的分類放上,只是與原來的位置比較相差了一本書,換做別人很不容易發現,她發現了,並忍不住當着我們的面重新放了一次,還有那茶杯,我是故意拿起來看了一下,然後放回去的,只是偏離了原來的位置一個杯身的距離,她也趕緊又去擺好。”
朱毅說道:“南方說得對,這確實是強迫症的表現,對了,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朱毅望着鎮南方手上的畫卷,鎮南方笑道:“一幅書法作品。”朱毅笑道:“你竟然還跟人家小孩子打秋風。”鎮南方說道:“老師,這可是夏小晴的墨寶呢。”朱毅有些驚訝:“哦?那我得看看。”鎮南方把東西遞了過去,朱毅打開來仔細地看着。
就連開車的莫東也扭過頭瞟了一眼。
朱毅嘆了口氣:“奇才啊,這手字已經頗有大家風範了,而且這丫頭這字應該是自學的。”大家對於書法都不太懂,小惠問道:“你怎麼知道?”朱毅說道:“這字雖然已經寫得老道,但摹仿的痕跡還是太濃,這是宋代黃庭堅的行書體,當今也沒有什麼大成者,她的水平已然很高了。一味的像,卻沒走出自己的套路來,以她的悟性,有名家指點斷然不會這樣。”
鎮南方說道:“老師,聽老舒提起你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是關於天才與瘋子的,依你看,這個夏小晴既然是個天才,有沒有可能也是個瘋子?”朱毅笑了:“你個小鬼頭,是想讓我下結論啊?現在說爲時過早了。你自己不也是個天才,你覺得呢?”
鎮南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算什麼天才,見到夏小晴我這點小自信早就沒有了。”
朱毅的神色嚴肅起來:“南方,大膽地假設是件好事,但一定要小心地求證。特別是不能夠帶自己的主觀色彩,你不能因爲夏小晴一開始針對你便先在心裡給她定了罪,那樣你的判斷力就會受到影響,我希望你所做的一切判斷都是真實,客觀的。”
鎮南方忙低聲回答道:“是,老師。”不知道爲什麼,在朱毅面前鎮南方很是老實,不象面對舒逸時那樣的隨意。小惠望着鎮南方,心裡暗笑,這和平時那個不羈的少年哪有半分的相似。
莫東問道:“先生,我們現在去哪?”朱毅說道:“昨天鮑偉給我打來一個電話,我約他今天下午到酒店見面,先回酒店吧。”
回到酒店不久,鮑偉就來了,房間裡就朱毅、鎮南方和小惠在。莫家三兄弟在自己的房間裡。
鮑偉才坐了下來便說道:“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朱毅笑道:“我們也剛回來。”鮑偉說道:“哎,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案子老是不斷,而且盡是些稀奇古怪的案子。”朱毅“哦”了一聲:“怎麼?又碰到什麼棘手的案件了?”
鮑偉說道:“嗯,其實在兩三個月前就有了,不過當時我們也沒有太在意,以爲就是簡單的兒童失蹤案。你們也知道,每年都會有很多失蹤兒童,要不就是離家出走,要不就是被拐賣了,雖然我們已經抽調了很多的警力去調查,但最終能夠找到的並不多。”
“可直到昨天晚上我們又接到了一起報案,這已經是三個月來的第九起了。經過刑警們的分析比對,竟然得出一個共同點來,失蹤兒童都是十歲以下,並且都患有自閉症。”鮑偉說完接過小惠泡的茶,說了聲謝謝。
朱毅皺起了眉頭:“等等,你是說這些兒童都患有自閉症?”鮑偉點了點頭:“最可惡的是這些孩子的家長,在初期並不把這個問題告訴我們,如果不是經過我們細緻的排查,至少有四個兒童的家長還不承認呢。”朱毅點了支菸,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嘴裡喃喃地說道:“自閉症,自閉症。”鎮南方也象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老師!”
朱毅轉過身來微笑地望着他:“你想到什麼了?”鎮南方說道:“我在想也許他們患的並不是自閉症。”鮑偉說道:“怎麼可能,那可是家長和老師親口說的。”朱毅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你先讓小鎮說完。”
鎮南方說道:“‘共感覺’,有‘共感覺’的人也屬於孤獨羣體,他們不願意,也不善於與人溝通,他們把自己的感受深深藏了起來,從外在表現看來,與‘自閉症’很是相似。”朱毅點了點頭:“嗯,我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如果是這樣,這些個兒童失蹤案就不簡單了,和我們手上的案子就掛上鉤了,而且也更符合了我們的試驗推測。”
鮑偉聽得一頭霧水。
鮑偉是滬海市警察局局長,朱毅也沒必要瞞他,便把關於試驗的假設告訴了他,他聽了恍然大悟:“老師的意思是,他們是把這些孩子當成了試驗品?”朱毅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他們這是在作孽啊!”
鮑偉說道:“我立即佈署警力,全市範圍內進行大搜索,一定要把這些孩子給救出來。”朱毅搖了搖頭:“他們敢這麼做,就不可能讓你輕易地把人給找出來,彆着急,這件事情我們來查吧。”朱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問道:“對了,鮑局,昨天打電話給我是不是你又出現那樣的情況了?”
鮑偉苦笑着點了點頭:“嗯,昨天大清早的,那件事情又象過電影一樣,很真實,很清晰地在我的眼着出現了,而且我彷彿還能夠聽到鮑豔呼救的聲音。在那個畫面裡,最後我還是沒能忍住,再一次向葉恆修開槍了。”鮑偉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
朱毅說道:“嗯,這不怪你。我讓你留心到底是什麼導致你出現這種情況的,你留心沒有?”鮑偉說道:“我之後想了一下,好象每次都是我抽菸的時候便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朱毅皺起眉頭:“你現在不就在抽菸嗎?”鮑偉苦笑着搖了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鎮南方輕輕地問道:“鮑局,你每次發生這樣的情況都是在家裡嗎?”
鮑偉點了點頭,鎮南方又說道:“那你想想,你在家裡抽的煙會不會有問題?”鮑偉說道:“絕對不會有問題,因爲我在家裡抽菸很少,所以家裡一般不放散包的煙的,我到家就會把口袋裡的煙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鎮南方說道:“只掏煙嗎?火機呢?”鮑偉笑道:“茶几上有,鮑豔送給我一把手槍火機,平時放在茶几上也有觀賞性。”說到這的時候,鮑偉的笑容僵硬了:“火機,手槍,朱先生,難道問題出在那隻火機上?”
朱毅微微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對了,那火機你說是你女兒送的?”鮑偉說道:“嗯,上個月我生日的時候她送給我的。”朱毅說道:“這樣吧,我們現在到你家裡去看看。”幾人離開酒店上了車,鎮南方問道:“鮑豔在家嗎?”
鮑偉搖了搖頭:“不在,這個假期她都在學校,最近她們的義演很多,所以要集中排練。對了,週末她們有一場演出,還是爲歌后白鈴伴舞呢。聽她說是個大型的公益演出,我答應了要去給她捧場的。”說到這裡,鮑偉的臉上滿是充滿了父愛的微笑。
第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