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皺起了眉頭:“你是說夏哲淵和王河東很真實地聽到了敲門的聲音,可叔公打開門的時候卻沒見到外面有人?”鎮南方點了點頭:“是的,但是從叔公的表情上看,確實是把人讓進了院子的。舒逸冷笑了一下:“看來他們還真是見鬼了!”
這時凌小月推着沐七兒從房間裡出來了,沐七兒說道:“舒逸,你讓我幫你整理一下王河東的手稿,我發現了這個,你看看,是不是和小鎮說的是一件事情。”
舒逸接過來看了一眼,是王河東的筆記本,重要的地方沐七兒已經用記號筆給標記起來了。舒逸看了一眼鎮南方:“坐吧,等我看完再說。”
筆記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我自認爲是個無神論者,可眼前的一幕卻讓我驚呆了,我明明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而且從哲淵的表情判斷,他應該也聽到了,可叔公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外面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影。更讓我感到恐懼的是,從叔公的神情上看,他已經把人讓進了院子,他還一邊和那人說着話。我能夠感覺到哲淵的恐懼,因爲他緊緊地挨我站着,他的身體在顫抖。
叔公象是讓那人在院子的石桌邊坐了下來,然後自己回到房間,提了一壺酒,兩個杯子回到了院子裡,他也在桌旁坐下,然後倒了兩杯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推到了旁邊的空位上。叔公開口說話了:‘河彬啊,難得你還記得回來看叔公,你走的時候叔公也沒去送你,叔公不喜歡那種場面,你不會怪叔公吧?’接着叔公便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叔公竟然是在和那個一週以前死去的堂哥說話,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我當時的震驚。我決定下樓去問個究竟,我拉了一把哲淵,他卻被我嚇了一跳。
我們倆下了樓,走到了叔公的身旁,叔公側過頭對我說:‘河東啊,你河彬哥來看我了,你們兄弟倆有陣子沒見了吧,還不和你河彬哥打個招呼?’我望了望叔公,又望了望那空着的卻又擺了一隻杯子的位置,心裡暗暗有些發毛,我輕輕地問哲淵是否看到了什麼,可他卻楞在那兒,沒有任何的動靜,看來是嚇壞了。
見我沒動,叔公才說:‘哦,我忘記了,你看不見他,沒關係的,你就隨便和他說說話吧,他聽得見。’說完叔公端起空位上的那酒杯:‘河彬啊,你怎麼還是那麼貪杯!’叔公又倒滿了一杯酒。不對,剛纔在樓上我就見到叔公給那杯子倒了酒的,怎麼可能見底了呢?我的頭皮有些發麻,我說道:‘叔公,剛纔敲門的就是河彬麼?’
叔公看了我一眼:‘不是他是誰啊,他還是那德行,做起事來風風火火的。’我的頭皮發麻,叔公的神色卻很是鎮定自若。我輕輕問道:‘叔公,你知道是誰叫我來的嗎?’叔公白了我一眼:‘剛纔河彬才告訴我,是他打電話讓你來的,他老是說我有事,我能有什麼事啊,我吃得好睡得好的,整個漭鎮,沒有比我更正常的人了。’
換在平時,我一定會認爲他瘋了。
可是當然我的眼睛無意中瞟到空位上的那隻酒杯時,我的心沉了下去,因爲那杯酒竟然又見底了。不可能是叔公做的手腳,當着我們兩個人的面,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可這一切又怎麼說呢?如果說這樣對於我們來說就已經很是震驚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更讓我們覺得離奇!”
舒逸看到這裡,擡頭望了一眼鎮南方:“夏哲淵也提到了酒杯裡的酒莫明的沒了的事情了?”鎮南方點了點頭:“嗯,夏哲淵在回憶這件事情的時候,我能夠感覺得出他的恐懼,那種恐懼很真實,不象是裝出來的。”
不知道爲什麼,舒逸的心裡也微微有了些變化,他和王河東與夏哲淵都有過接觸,這兩個是典型的學院派,他們的心裡一定是不會認同鬼神之說的,而他們所經歷的確實算得上詭異,除非這個叔公是個魔術師,他有自己的一套障眼法,不過從正常的思維來看,任何人做任何事情大都會帶着一定的目的性。
如果說一切都是這個叔公在作怪,那麼他的目的和動機又是什麼呢?如果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麼爲什麼要把王河東叫回去呢?王河東是個智者,至少舒逸覺得他算得上是個智者,而夏哲淵也算是一個,在兩個智者面前裝神弄鬼,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叔公到底想要做什麼?
舒逸繼續向下看去:
“我感覺我的腦子已經不好使了,一片空白。叔公對我和哲淵說:‘都坐下吧,別楞在那!’我和哲淵只得在一旁坐下,當然,我們不會坐在擺放着酒杯的那個空位上,我們甚至刻意是想離那空位遠一些。
叔公的聲音很洪亮,他象是很開心地和河彬聊着,而我和哲淵卻是如坐鍼氈,叔公他們說的都是些往事,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他們,姑且說他們吧,我現在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河彬在陪着他。
他們聊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叔公纔不耐煩地對着那個我們看似不存在的王河彬說道:‘好了,滾蛋吧,一會你叔婆要回來了,見到我拉着你喝酒她會生氣的。’叔婆死了很多年了,哪來的叔婆?這時叔公又對‘他’說道:‘你小子,沒事別老往我跑,搞到人家說我不正常!’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隱約聽到一個聲音,對,是河彬的聲音,那聲音雖然聽起來很是飄渺,卻很清晰:‘你早就不正常了,有沒有我的出現,你都是不正常的,哈哈!’那聲音慢慢地飄遠了……
我忍不住問哲淵有沒有聽見,哲淵點了點頭。叔公這才望着我們:‘沒嚇到你們吧?’沒嚇着我們纔怪,我從小在漭鎮長大,可這時我突然覺得漭鎮一下子變得好陌生,而漭鎮裡的這些親人也變得好陌生。我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叔公的話,就在這時門響了,‘嘎吱’一聲,那破舊的木門象是被人推開了一般。
叔公站了起來,滿臉的笑容:‘老婆子,你看看是誰來看我們了?’接着他打了我一下:‘臭小子,還不快和你叔婆打招呼?’叔婆,哪有叔婆?門開以後我只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冷風。門又關上了,在門關上的時候叔公竟然又說道:‘別忙着關門,王霞還沒回來呢!’
叔婆是難產死的,一屍兩命,她腹中的死嬰就是王霞。我覺得我坐不住了,我後悔沒有聽二伯的,不要住在叔公這裡。叔公一臉的笑容,大聲地對我說道:‘你叔婆說,你得多少年沒有回來了?在城裡過滋潤了,也想不起咱漭鎮了。’我只能尷尬地笑笑,我已經不能確定我當時那是不是笑容了。
我和哲淵就這樣陪着他在小院裡坐到了半夜四點過鍾,大多數時間都只是聽到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不,應該是和叔婆、王霞說話。偶爾也和我們說說話,其實後來他和我們到底說了些什麼我都不知道,直到最後叔公讓我們早點休息的時候我們才如獲得特赦!”
舒逸看了看手中的筆記,關於這事的記錄竟然到這裡戛然而止,舒逸又翻到了後面,再也沒找到關於漭鎮的隻言片語。
舒逸問沐七兒:“就只有這一點?”沐七兒說道:“嗯,就只有這一點,如果沒聽到小鎮和你說這事兒,我還以爲是他寫的一個恐怖故事呢。說實話,我覺得有點離奇了。”舒逸把筆記遞給鎮南方:“你看一下,和夏哲淵對你說的有什麼出入?還有什麼可以補充的。”鎮南方接過筆記很認真地看了起來。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鎮南方把筆記本放在了茶几上:“對於在漭鎮的經歷兩人的表述大體上是相同的,不過也有細微不同,而且這筆記上還遺漏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舒逸說道:“嗯,說來聽聽!”沐七兒和凌小月也靜靜地坐着,看得出她們對這詭異的事情也充滿了好奇。
鎮南方說道:“從王河東的筆記來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和他叔公說話的人,而夏哲淵卻看見了!”舒逸、沐七兒和凌小月都吃了一驚,鎮南方繼續說道:“夏哲淵說在叔公開門的時候他確實沒有見到任何的人影,直到下了樓去,走近了,他看到了,不過他看到的人影卻如同黑白底片的副像一樣,模糊不清。”
“他說他不僅看到了那個王河彬,還看到了叔公的老婆和女兒!他在說這些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握着杯子的手在顫抖!這一點是和王河東筆記上記錄的不一樣,第二天一大早,是夏哲淵先提出離開的,走之前夏哲淵讓王河東問他叔公,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叔公卻說他們一定是夢遊了,哪裡會有這麼邪乎的事情。”
“可當王河東問及左鄰右舍爲什麼搬走的時候,叔公卻大發雷霆,他說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造他的謠,這樣咒他。兩人就這樣離開了漭鎮,他們帶着無比的恐懼離開的。回來後二人很長一段時間對這事絕口不提,大約兩個月後,王河東才把夏哲淵叫去,這件事情在二人的心裡成了心病,最後他們決心一定要解開這個謎團。”
“二人約定,由王河東對漭鎮的歷史、風俗等等進行研究,而夏哲淵則負責研究與此相關的一些靈異現象與玄學資料,並相約在今年盂蘭節再去一趟漭鎮。夏哲淵這次去他家就是爲了這事。”
第三更,大家仔細留心這兩章的內容,這將是下一卷鎮南方、小惠、和尚和謝意要破解的“鬼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