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州,乃是鴻蒙東南方最大的一州,位於東南方最大的界土流沙界。州內,有座城叫鄄城,是鴻蒙有名的繁華之城。每天流入的靈材,不可計數。每天出入的修士,多如繁星。而逢真武殿每十年的開山門收徒之時,其人充之郊野。
五月五日,在鄄城城南百里外的一谷口處,人山人海,喧囂聲如海浪般起伏着。說話、爭吵之人,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說的極帶勁。
巳時,從東面御劍飛來五人。爲首之人,頭戴道冠,身穿藍色間深綠色道袍,臉容肅穆,剛一落地,邊將數十萬人沸騰的氣勢壓住。待衆人靜聲後,朗聲說道:“諸位少俠,不遠萬里前來,實屬本派榮幸。”謙詞說完,話鋒一轉,續道:“今日,是本派海選外門弟子的時間。此次海選的規矩,由法堂長老親自所定。
具體爲:大家在進入長蘭谷時,會看到宗門規定的靈材圖,只要能在一個月內集齊其中的五種,就可獲得本門的外門弟子名額。若沒有集齊的,本門亦會照價收取靈材,並額外相贈靈晶三顆。”稍頓後,聲音稍提高些,道:“衆少俠明白否?”
人羣一陣激動的呼喊,齊齊道:“明白!”喊聲久久不絕。
哪人有道:“好!請大家有序進入!”
此人說完後,只見散亂的人羣,一陣走動,排列成十排。人人在經過手舉布帛的人時,稍有停頓,便被催着朝深不可測的山谷走去。
人羣中有兩人,身着襤褸,頭髮稍有蓬亂,甚是刺眼。其中,還有一人的右腿少了小半截,更是引來周邊人的低聲議論。二人來到舉布帛的人跟前時,被一青年攔住。
來人臉中鄙夷之情,溢於言表,指着前面的一人,冷冷的說道:“這位少俠,還是帶着你的斷腿兄弟回去吧!我們真武殿,也不是殘疾院。”
“哼!你們那一條規定,不準斷腿之人蔘與海選?難道說,這就是名門正派的作法麼?”此人說話時,亦極度輕視對方,又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一時間,卻將對方嗆住。身後的斷腿之人,不由得緊靠了幾分,身體微抖。
此時,先前說話的哪人道:“師弟,這位少俠說的對,宗門並沒有規定殘缺之人不準參加海選。讓他們進去吧!”
剛纔對嗆的二人,互相“哼”了一聲,便互相躲開。只見被攔住的此人,沒有正眼瞧標記靈材的布帛,而只是用兩眼餘光同時掃過。
攔人的真武殿弟子回到主事師兄跟前,低聲說道:“師兄,這樣的人,萬一獲得名額,怎麼辦?前面哪人,至少是個完整的人。後面哪人,定會讓宗門損失顏面的。”
“哈哈!師弟,你還是涉事未深,眼光不夠。難道,你看不出來,此二人都是小地方的小混混身份?鴻蒙中的靈材,種類何其繁多,只有出身世家或富家的子弟,經常浸淫於靈材錄中,纔會在一眼掃過時,記下五種以上。此二人,斷無可能,只管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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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數十萬人,排隊進入谷中時,很快消失在寬闊無比的深谷內。前後相差幾步的人,若不手把手,亦會在眨眼間,消失於對方的視線內。而從五月初五至初十之間,陸續進入谷中的少年,至少逾百萬。
且說在山谷的某一大樹下,坐着兩位少年,一人一臉悠閒,嘴裡咬着根稻草,鼻子裡輕哼着,右腳輕敲着。另一人,一臉苦相,一幅欲哭無淚的樣子。良久,開口問道:“二哥!我們五
天沒吃東西了,在這樣走下去,會被餓死的。”
“小四,這可冤不得我!你沒發現,進來的幾十萬人,頭三天,還能碰到一、兩個,這後兩天,一個都碰不到了麼?很明顯,就是離谷口近的這些果實、野菜,都有問題的。這就是你說的名門正派的作爲,滿意了吧!”頓了頓,又道:“老四,既然來了,我一定會把你送入這個邪派的,圓了你的修仙夢。據我對這邪派的觀察,他們列出的靈材,都在深谷以內。還是忍忍,再往前走走、看看。”
“二哥!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要不然,以你的機智,一定會早早集齊五種靈材,進入真武殿的。”
“拉倒吧!這種邪派,請我去,我都不去!你也別廢話了,我們得抓緊往前趕上一趕。他孃的,我總算是明白了,這邪派怎麼敢放這麼多人進來。這麼個刁難法子,來多少,中招多少。太邪門了,呸!”說着,半扶半拖的扶起夥伴,朝深谷走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斷腿少年實在忍不住了,低聲道:“二哥!我口渴的緊,才走幾步,我怕我會死了!”
“小四,你怕死麼?”
“怕!”少年哽咽的道:“我怕再也不能跟二哥相處了!”
“還記得那條大青蛇麼?後來,聽人說,那蛇已經是四階妖獸,快結妖丹了!那麼驚險的情形,我們都逃脫生天,這點難處,你就受不了?”
此話一說,二人又是沉默了下來,繼續蹣跚的向前走去。行得百餘步後,便聽到“嘩啦啦”的水流聲。斷腿少年急道:“二哥!水!”一把掙脫二哥的手,朝水流聲跑去,剛要伏身喝水時,身後人淡淡的說道:“小四,你想放棄這次機會?”
“二哥!這是泉水,如此清澈,定是真武殿給我們準備的!”
“是的!是他們給我們準備的,但是,這是最後一道關口。如果你現在喝了這水去,要麼我揹你出谷,要麼在這裡睡夠一天,被人擡出去,丟棄於荒野!”
“二哥!這不可能吧!”
“老四,你能不能動腦子想想,這邪派肯放進來這麼多人,若沒把握淘汰,那不是自討苦吃?我們不遠千里,纔來此處,既然你有心修煉,那就得有這份定力。不像我,我才懶得修煉呢!但我得把你安頓了,才能放心的流浪去呀!除非,你不想修煉,咱倆這就喝了水,走出谷去。”
“二哥!我渴的實在難受,又怕……!”
“小四,我聞到五里外,有一片梅林,你能堅持麼?到那裡,我們就可以飽餐一頓了。”
小四的喉嚨裡“咕咕”的泛着口水,苦笑了一句,懷疑的道:“真的?”喉嚨裡仍是泛起股股口水。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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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拼勁全力,趕了三裡地,一股杏子熟時的鮮美味道傳來。由於谷中大霧瀰漫,一直看得不甚遠,但眼見處,確是杏林谷地。
“二哥!這下子,總不會有陷阱了吧!”
哪人沒回答,狠狠的踹了一棵杏樹,鮮黃的杏子掉落不少。一屁股坐在地上,隨手撿起一顆杏子,氣喘噓噓的罵道:“他臭妹子的,小爺差點栽在這鬼谷裡了。”又朝夥伴喊道:“小四,現在可以放心的吃了!”
小四狼吞虎嚥幾顆杏子後,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哽咽的叫道:“二哥!我差點就對不起你了!”
“哈哈!你哭個屁呀!你那點小心思,能瞞
過我?話說明了,我不來這邪派修煉什麼狗屁神通。等我們收集齊了靈材,你就拜在這門下吧。我想,只要通過他們的考覈,成爲他們的門中弟子,你應該會好過很多。我呢!自由慣了,受不得約束,還是浪跡天涯,四海爲家的舒服。”
二人在此杏林中休息了三天,已是過去了八天,仍沒一人前來至此。第九天,二人又向前走了幾裡地,採集了許多的靈材。一連十數天,二人以杏林爲中心,漫無目的的在谷內走動,尋覓靈材。
第二十五日,二哥給四弟小心捆好靈材,囑咐道:“這五種靈草,是這個宗門規定要收齊的。另外三種,你換了靈晶,在修煉的時候,以備不時之需。我的那些,不是他們要求的,我帶出去,買點酒喝!若能買個好價錢,我就娶房媳婦,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去了。”
“噗嗤”一聲,小四“哈哈”大笑起來,道:“二哥!我的意思,你早就明白。若你不修煉,我也不修煉,咱倆就在鄄城落腳。我一個斷腿之人,唉!”
二人邊說邊笑,朝谷外走去。由於準備了杏子充飢,來時五天的路程,去時只用了三天,便出得谷。
谷外,早就是空曠無比,只有寥寥三十餘人,正站在那座臺下,每人手裡捏着一塊木牌。臺上,仍是哪五人。五人看到從谷內出來的二人時,皆顯得很震驚。
二人走近前,叫二哥的哪人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四弟已經採齊了貴派要求的五種靈草,請查驗!”
以前攔住二人的哪人輕輕一跳,下得臺子,接過小四手中的靈草,點頭道:“不錯!種類無誤,份量充足。不過,你二人中,當哥哥的留下,當弟弟的可以走了。”
“你他孃的少放臭屁!哪位主事的人明明說了,誰拿了誰就通過!難道說話當屁放的,這也是名門正派的所爲?”
“啪!”
“你他孃的敢打人!小爺跟你拼了!”說着,袖子一卷,直接衝了過去。
主事哪人一聲斷喝:“住手!”哪人渾不吝的,那管這多,仍是衝了上去,一把撕住打自己的人,揮拳就搗。突覺手腕一麻,人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小四急挪過來,緊緊抱住,說道:“二哥!別鬧了,這不是跟城裡的小混混打架!”
哪主事的人,輕輕落下,怒視二人,緩緩道:“你四弟確實已經完成本門的任務,理應得到一塊木牌。不過,你也得把你懷裡的靈材,全部掏出來。”
“本少爺沒有!”
主事的哪人,手一揮,朝其身拂去,身上的靈材,像長了眼睛一樣,穩穩的落在旁邊的石桌上。哪人走近石桌,看着桌上的靈材,不由得“唔”了聲,緩緩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來自何處?”
沒等二哥發話,四弟搶道:“我二哥名叫獨孤陽明,我叫令狐旭正。我兄弟二人來自宛州!”
哪人又是一揮手,兄弟二人胸前各多了一塊木牌,又道:“你二人已經通過考驗,將成爲宗門的外門弟子。”回過頭來,肅然道:“獨孤陽明,自你進入長蘭谷後,就由不得你自己選擇了。不許再鬧事,否則,以門規處置!”
獨孤陽明摸着發紅的臉,罵道:“他臭妹子的,我怎麼這麼倒黴呢!”回過身踢了一腳令狐旭正,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搖頭道:“一不小心,就進入了苦海。”正要繼續不休時,一陣輕風拂來,三十多人被擠進了一隻葫蘆裡,葫蘆在主事之人的驅使下,朝滄海深處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