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二、身死還不如心死
柳忘塵帶着手下憤憤地離開了天宮,“飄香雪,你真該死。”他憤然地罵道,眼中滿是肅殺的冷光。
“只可惜,普天之下,都沒有人能殺得了他。”桑子衿陰惻惻地接口道,語氣裡明顯帶着挑撥之意。
柳忘塵冷哼一聲,雙拳不由自主地攥緊,青筋暴起。
“他的武功已經是天下第一了,而且身上還有着解毒的靈藥,又持有‘陰陽雙魚’,想殺他,簡直是難如登天啊。”桑子衿依然不露聲色地挑撥道,臉上做出語重心長的表情。
“哼,殺不了他的人,可以殺他的心。”柳忘塵一臉陰鷙地冷哼道,很明顯,桑子衿話中的”天下第一”這幾個字深深地刺激了他,讓他的心被嫉恨扭曲。
桑子衿見自己的激將法奏效,便不再刺激他,而是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道:“不錯,讓一個人心死,遠比讓他的身死更困難,只不過想要一個人徹底心死,似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柳忘塵陰冷一笑,忽然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盯住桑子衿,陰陽怪氣地質問道:“你好像比我還恨他,爲什麼?”
桑子衿不露聲色地笑了笑,淡然反問道:“難道我不該恨他嗎?”
柳忘塵突然重重地點了下頭,肯定地道:“好,那我們就先殺光他身邊所有的人,到時候他想不心死都難。”
“要讓他心死,很容易,根本不必殺那麼多人,一個,就夠了。”桑子衿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聲音裡充滿了怨毒。
“誰?”柳忘塵其實已經隱隱猜到了他的話中之意,卻故作不知地問道。
“水竹。”桑子衿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個名字,臉上已是一片陰霾。
柳忘塵聽他所說果然與心中所想一樣,便更加裝作爲難地道:“想要殺她,談何容易,她現在躲在天宮裡,我們想要殺她,除非先毀了天宮。”
“那就毀了天宮。”桑子衿語音中帶着摧毀一切的狠戾,細目中射出兩道讓人不寒而慄的嗜血冷光,連柳忘塵看了,都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驚。
“毀了天宮?天宮豈是那麼好毀的?”柳忘塵沒想到桑子衿竟然如此狠絕,心中不由對他多了幾分忌憚和防範。
桑子衿心中暗罵:“老狐狸,裝什麼善男信女?”臉上卻絲毫不露厭棄之色,用十分誠懇的語氣說道:“想要成就大事的人,又怎麼能怕困難,連天下你都可以唾手而得,又何懼於一個小小的天宮?”
柳忘塵雖然明知他只是在吹捧自己,藉此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但是卻還忍不住感到很受用,便沒有立即反駁,而是含笑不語,想要看看桑子衿還會說什麼。
果然,桑子衿見柳忘塵只是含笑不語,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便有些沉不住氣地再次開口勸道:“而且,據說天宮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和寶物,如果我們能夠將它拿下,那麼對你一統天下的大業豈不是十分有幫助嗎?”
柳忘塵的心開始動了,其實不用桑子衿說,他也想要除去天宮的,只不過因爲桑子衿的話,促進了這一想法的提前完成而已。於是他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問道:“那麼你可有攻入天宮的好方法?”
桑子衿見他如此問,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意,便用十分誠懇的口氣說道:“好的方法,倒是沒有,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肯定能夠幫助我們。”
“哦,是誰?”桑子衿的這個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柳忘塵的意料,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桑子衿目注着柳忘塵,一字一頓地道:“水如雲。”
“水如雲?”柳忘塵的眼中閃過一抹精芒,沒想到桑子衿竟然會說出這個名字,“何以見得?”
桑子衿察言觀色,十分謹慎地道:“據我所知,水如雲的妹妹水如煙當年曾與天宮宮主花彩珣有過一段姻緣,所以水如雲一定會知道有關天宮的一些秘密,如果我們能夠徵得她的相助,那麼毀滅天宮便會事半功倍,指日可待了。”
柳忘塵心中一凜,有些不悅地道:“你知道的還不少。”
桑子衿敏銳地感受到了柳忘塵的不悅,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話說錯了,索性閉口不言,免得多說多錯。
柳忘塵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轉過話鋒道:“好,這件事我就差你去辦,如果你真的能辦成此事,日後一統天下,我一定會分半壁江山給你。”
桑子衿心中再次暗罵道:“老狐狸,竟會做這些空頭承諾。”儘管心中不悅,卻還是不露聲色地應承道:“既然城主如此信任我,我一定會盡力而爲就是了。”
柳忘塵呵呵一笑,道:“看來我選你做我的合作伙伴真是選對了,兩人相視一笑,這一刻,好像真的成了知音好友一般。
桑子衿趁着柳忘塵高興的檔兒,小心地說道:“只是對於水如雲來說,我畢竟顯得人微言輕,如果城主肯幫我一下,相信這件事一定會很快促成的。”
“哦,你讓我幫你什麼呢?”柳忘塵饒有趣味地看着桑子衿,越來越覺得此人心思縝密,絕非一般人可比,心中對他的防範不由又增添了幾分。
“也沒有什麼,只要有城主的一件信物即可,也好讓她知道這是城主的意思,相信她一定會樂意爲之的。”桑子衿耐心地解釋道,語音中充滿了對柳忘塵的尊重之意。
柳忘塵訕笑道:“你還真是瞧得起我。”
“放眼武林,還有誰的聲望能勝過城主。”桑子衿不卑不亢地奉承着,雖是奉承之語,卻說得至情至性,讓人聽了十分受用。
柳忘塵自是也挑不出他的毛病來,淡笑道:“好,我就給你一件信物。”說着,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遞與桑子衿。
桑子衿接過玉佩,發現這塊玉佩竟然通體瑩白,沒有半點瑕疵,乃是一塊上等的美玉,而且入手先是十分冰冷,但漸漸地就變得越來越溫潤,而且上面好像還有玉氣氤氳着,真的是暖玉生煙。
“這塊玉簡直是價值連城。”桑子衿由衷地讚歎道,竟有些愛不釋手。
柳忘塵淡然一笑道:“的確價值不菲,這上面刻有我的名字,你把它拿給水如雲即可。”心裡卻有一個悲涼的聲音在悽嘆着:“價值連城,可是有人卻視它如草芥。”
桑子衿敏銳地捕捉到了柳忘塵眼底一閃即逝的悲涼,心知這塊玉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當下也不點破,只是握緊這塊美玉,承諾道:“城主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桑子衿離開柳忘塵後,便匆匆趕回恨天教,立即召來杜嶽峰詢問道:“我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杜嶽峰連忙恭謹地答道:“回稟教主,一切順利,飄香雪現在已經是萬念俱灰,如同死人一般,而且他和水絲柔也已經徹底決裂了,而天宮那邊據說花玉琿已經向水竹第二次求婚了,只是水竹雖然沒有明確拒絕,但是也沒有答應,還有那個水如雲好像恨極了水竹,竟然逼迫自己的女兒去天宮殺她。”
“天宮那邊的消息可靠嗎?”桑子衿把玩着手中的美玉,質疑道。
杜嶽峰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自信滿滿地道:“教主放心,那個雲……她對我根本就是死心塌地,絕不會騙我,而且不是我主動詢問的,是她爲了討好我主動講述的。”
桑子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邪笑,調侃道:“想不到你對付女人還真有一套。”
杜嶽峰臉上的得意之情更甚,嘴上卻謙虛道:“這倒不是屬下有什麼高招,只是那個女人太過花癡罷了。”
“天宮的女人也會花癡?”桑子衿邪魅一笑道。
杜嶽峰十分肯定地點頭道:“當然,越多清規戒律的地方,往往越難以清心寡慾,正是因爲受到的限制太多,被壓抑得太久,所以一旦釋放起來,便會更加肆無忌憚,一發而不可收拾。”
桑子衿聽着他的侃侃而談,對他的認識也深了幾分,讚許道:“嗯,你分析得不錯,做得更好,事成之後,我會升你爲恨天教的副教主。”
此言一出,杜嶽峰頓時受寵若驚地匍匐在地,顫着聲音道:“承蒙教主厚愛,屬下何德何能,焉能堪此重任?”
桑子衿微微一笑,道:“就憑你剛纔的這段分析,能夠將人心揣摩得如此準確,你就足以勝任這副教主一職了。”
杜嶽峰更是忍不住叩拜道:“教主謬讚,屬下惶恐。”
“好了,”桑子衿不悅地蹙眉道,“本教主不喜歡過分謙虛的人。”
杜嶽峰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垂首應道:“是。”卻是不敢再妄自菲薄了。
桑子衿將手中的美玉遞給他,囑咐道:“這是無塵公子的信物,你把它交給水如雲,請她到恨天教做客,記住,態度一定要恭謹,儘量順着她說,千萬不要讓那個女人有什麼不快,否則我保證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杜嶽峰嚇得一縮脖子,他知道桑子衿並不是在危言聳聽,這些日子調查下來,水如雲這個女人的秘密雖然還不能完全知曉,但是她的陰狠毒辣,他卻是瞭然於胸的,於是謹慎地接過了那塊價值連城的美玉,恭敬地施了一禮,便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