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再也不想放開你
“我對你的心意,早已坦誠過,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的心意究竟是怎樣的?”花玉琿仰望着水竹那因爲過度慌亂,而更加蒼白的面色,忍着心中的疼痛,直言不諱地說道。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因爲他發現再這樣無結果地糾纏下去,自己可能會瘋掉。
剛纔飄香雪出現的時候,尤其是他出手救水竹的時候,他真的沒有半點欣喜之情,相反地,卻有着極度的恐懼,生怕自己會就此失去水竹,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心,已經再也離不開水竹了,所以這一次,他要緊緊地將她抓牢,再也不要放手。
水竹從未看過如此強勢的花玉琿,他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溫潤如玉的,一時間竟然有些驚慌失措,只是本能地想要逃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路可逃。
幸好在這個時候,厲無邪及時地出現了,“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蹙眉望着跪在地上的花玉琿,十分不滿地斥責道。
花玉琿轉目看了看他,原本想不予理會,但轉念一想,他畢竟算是水竹的哥哥,便十分誠懇地道:“我正在向水竹求婚,你是她的哥哥,正好幫我們做個見證。”
厲無邪忽然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堵得慌,脫口道:“你沒看出她很爲難嗎?”
花玉琿的眼中沒有慍怒,只有深情,目注着水竹深情款款地道:“竹兒,今生今世,我都永遠只愛你一個人,‘白首不相移’,請你不要再逃避了,好嘛?”溫柔的語調,深情的目光,無一不再融化着水竹的心,水竹的情,拒絕的話,竟是怎樣都說不出口。
“花玉琿,”厲無邪看出了水竹的感動與掙扎,閃身阻在了水竹和花玉琿之間,正色道,“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要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乘虛而入,而是耐心地等待,等待着她真的能夠心甘情願地接受你的那一天。”
花玉琿心中一凜,暗暗自責道:“是啊,我在做什麼,就算是水竹現在答應了,可是她的心裡若還有着別人,又怎麼會幸福?”想到這兒,花玉琿緩緩起身,繞過厲無邪,走近水竹,這一次厲無邪沒有阻攔,也再沒有理由阻攔。
“竹兒,不管你答不答應,請你先將這個錦盒收好,有一天你如果準備好了,就請你打開它,到時候,你便會看到我的真心了。”花玉琿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錦盒塞到了水竹的手中。
水竹被動地託着手中的錦盒,水眸盈盈地望着一臉誠懇的花玉琿,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花玉琿的臉上頓時閃過驚喜之色,感覺到自己似乎又接近了水竹的心一些,心裡有個更爲強烈的聲音在吶喊着:“竹兒,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你,一定。”
厲無邪的細目微眯,盯着託在手中的錦盒,忽然覺得那個錦盒好生刺眼,悶悶地說了句:“我先走了。”便轉身離開了雲臺。
花玉琿看了眼他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輕嘆道:“原來,他也無法放手。”
水竹的心中也有些憋悶,對花玉琿輕聲道:“我們也回去吧。”
花玉琿立即點頭,與水竹也雙雙離開了雲臺。
飄香雪離開了天宮,癡癡惘惘,漫無目的地走着,卻沒想到他第一個看見的人,竟然是水絲柔,水絲柔的脖頸上還纏着白色的絹布,顯然是傷口還沒有癒合。
“你……還好嗎?”飄香雪艱澀地開口,發現儘管她欺騙了自己,可是自己卻還是無法對她無視。
“我……很好……你呢?”水絲柔幽幽地道,嘴角扯出一絲微笑,眼中卻早已盈滿了淚水。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只是默默地靜立着,空氣中有一種難言的苦澀。
良久,還是水絲柔先開了口:“對不起……”淚水順着腮邊滑落,語音中充滿了愧疚。
“與你無關,不用說對不起。”飄香雪淡漠地道,他的意思是說,自己最初與水竹產生裂痕是因爲秋晚霽的死,而與水絲柔無關,但是水絲柔卻顯然是會錯了意,有些激動地道:“你……你都知道?”
飄香雪先是一怔,繼而明白她是會錯了意,知道她應該是在問讓自己失憶的事,同時也證明了,她應該是被水如雲逼迫的,於是也不解釋,只是淡然道:“是,我知道。”
水絲柔更是感動得淚流滿面,激動得聲音發顫地道:“謝謝你。”
飄香雪心中黯然,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由衷地道:“你的傷還沒有好,趕緊回去吧。”說完,不待水絲柔開口,便轉身向一個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水絲柔嘴脣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悽然地望着飄香雪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一陣酸楚,算了,就這樣好了,他沒有怨她,卻也再沒有了一絲多餘的感情,他仍然關心她,卻絕不會再走近她,不過,這不也已經是兩人之間最美好的結局了嗎?
“你就打算這樣放棄了?”陰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水絲柔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所以她艱難地點了點頭,眼中卻流露出堅毅之色。
水如雲望着自己面色蒼白的女兒,又是生氣,又是心疼,這個女兒,她怎麼就一點也不像自己呢,怎麼就這麼地癡傻呢?“柔兒,既然已經決定放棄了,那麼你是不是該考慮考慮爲娘幫你安排的婚事了呢?”水如雲目光陰冷地問道。
“不,娘。”水絲柔立即拒絕道,眼神中瞬間寫滿了驚恐,又帶着一絲乞憐,“求你,求你不要讓我嫁給別人,女兒甘願一輩子都守着娘。”
“一輩子?”水如雲冷笑道,臉上的神色十分地不屑,“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那是你根本無法忍受的。一個女人一生中如果沒有一個疼愛自己的人陪伴在身邊,你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苦痛嗎?”水如雲越說越激動,眼裡竟然隱隱有冷光閃動。
水絲柔知道是自己勾起了母親的傷痛,心中一陣難過,緩緩走至母親的身邊,輕柔地挽住了母親的手臂,含淚哽咽道:“娘,可是女兒寧願一輩子守着你,也不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一生都不快樂。”
水如雲被女兒的話震撼到了,是啊,就算得到了又怎樣,得不到愛的痛苦,是永遠也無法抹掉的,驀地裡腦海中浮現起一個讓她痛極恨極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陰鷙,聲音陰冷地道:“好,如果你不想嫁,那你就必須答應爲娘一個條件,娘就不會再逼你,不過要是你不答應,我就不會再認你這個女兒。”
水絲柔心中一寒,母親絕情的話傳入耳鼓,她知道母親一定能說到做到的,所以只好點頭道:“好,娘你說。”
水如雲停頓片刻,眼神變得更加陰鬱,用幾乎是冷得可以凍結血液的聲音說道:“我要你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殺了水竹那個小賤人。”
水絲柔如遭電擊,愣怔當地,她心中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忍不住驚詫地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問道:“娘,爲什麼,爲什麼要殺她?”難道就只因爲她搶走了飄香雪的心,這是水絲柔的心中所想,卻沒有敢直接質問出來。
水如雲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冷冷道:“沒有爲什麼,你只說你答不答應。”
聽着母親那不可變更的堅定語氣,水絲柔的心裡更加驚駭,囁嚅道:“可是,娘……”
水如雲不悅地一擺手,冷聲道:“沒有可是,你只說你答不答應。”
“我……”水絲柔爲難地垂下了頭,不敢看母親那陰毒的面色和眼神,她真的不想答應,因爲如果她殺了水竹,那麼她和飄香雪之間,就真的再無可能了。
水如雲彷彿已經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不屑地冷笑道:“怎麼,到現在你還想着那個負心人?你以爲你們之間還有可能嗎?真是癡傻得可以。”
水絲柔被她一語道破心事,又羞又急,想要開口辯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因爲她剛纔的的確確是這樣想的。
“說,你到底答不答應?”水如雲厲聲呵斥道,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水絲柔嚇得渾身一激靈,不由自主地囁嚅道:“答……答應。”
水如雲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臉上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伸手輕輕地撫了撫水絲柔的頭,充滿疼惜地道:“乖,這纔是我的好女兒,纔不愧對一直以來爲娘對你的疼愛和憐惜。”
水絲柔木然地接受着母親的愛撫,心中一陣酸楚,暗自嘆道:“飄香雪,對不起,我又要做傷你心的事了,可是請你一定要原諒我,畢竟我只有這一個母親,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淚水,順着腮邊無情地滑落下來,緩緩跌碎在脣角,留下了淡淡的苦澀,就彷彿水絲柔此刻的心情。
水如雲疼惜地一把將她攬在懷中,在水絲柔看不見的情況下,眼中閃過一抹陰毒,聲音卻無比溫柔地安撫道:“不要難過了,想想就是那個女人,奪走了你最愛的人的心,你殺她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爲她本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