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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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飛奔回木葉時已經是晚上了。鬼燈千崎和大蛇丸已經不知所蹤,宇智波內靜悄悄的,他來到家門口,聽見裡面有微小的談話聲。

是父親和鼬。

“半個時辰後我們就要離開了,照顧好泉,泉不在了,也不要想我們……”

“……是,父親。”

鼬的話語中罕見地帶着哭腔。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就見不到他們了啊!

“砰!”

父親和鼬的目光雙雙落在身上。

——什麼時候……我把門撞開了?……

佐助的神情是驚恐的,睜大了雙眼,顫抖着,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兒。

“不要……總是拋下我……”他低聲喃喃着,視野中的親人是那樣熟悉,父親還是一樣的年輕,時間沒有帶走他的歲月。

——媽媽一定也是,年輕,溫柔,美麗的吧。

——一切都沒有改變啊。在這裡,我纔是死了的啊。

“你是……?”短暫的沉默後,父親的話語透出一絲疑惑。

“……”時間彷彿靜止了,佐助的神情隱沒在陰影下。

“咣——”只有鼬手中的短刀掉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鼬把泉領來吃完飯後,說了幾句話便陷入了沉默。

“是……佐助殺的你對吧。”泉怯怯地開了口,聲音像十年前一樣溫柔。

“……是的。你們還沒見過他長大後的樣子……他長高了,長成熟了,也能保護自己了,是個……優秀的強者。”

“……真不愧是我的兒子。”父親沉默良久才道,十年,佐助做的這一切,就是爲了這句話吧。

一直都在哥哥身後,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一直一直,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弟弟。

“嗒。”鼬把筷子放下了,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番茄發呆。

“佐助現在怎麼樣?有朋友嗎?吃得好嗎?……快樂嗎?”母親還是像以前一樣,問起生活起居來。

“他現在……很好……雖然成爲叛忍,但他有一個朋友,一直沒有放棄他的朋友。”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一起受苦,一起變強。”鼬拿出一副貓耳髮夾,憐惜地撫摸着,“他們和曾經的我們一樣,打敗過貓又,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不希望他的朋友,和當年一樣¬——”

爲我而死。

那個朋友。那個第一次讓我有依靠感的朋友。

“……”末了,四人再次沉默。鼬起身說是不想吃了,轉身進了房間。泉件鼬走了,也草草刨了兩口飯,行了禮跑進去了。

“泉!”

“嗯?母親大人。”

“這個貓耳朵,給鼬收着吧……”

“佐助……”鼬看見佐助時,乾涸了多年的情感噴涌而出,許久未曾流過的淚此刻再也無法自已,他不可置信地觸摸着佐助的臉龐,確定這不是幻覺,緊緊抱住了他。

——哥哥……

鼬的身體靠在身上,沒有一點溫度。如果不是鼬冰冷的指腹讓他確信鼬已經死了,他甚至懷疑這是否是個幻夢。

“是誰領你進來的?”鼬讓父親認識了佐助,父親點了點頭,垂下了眼,眸中幾抹清亮的光閃爍着。

“璇,宇智波璇。”

“是她啊……”

“鼬,璇說,你們不久,就會消失?”

“……十年一次『零化』。今天要『零化』的,是在滅族一夜死去的人。”

佐助望了望窗外的天,東邊的穹頂黯淡得如同鼬的眼眸。

“這樣啊……”佐助恍然想起剛纔的失態,僵硬地笑了笑,闊別十年的父親正看着自己,他的懷抱一樣沒有改變,卻也相視無言,找不回兒時的感覺了。

“鼬……我該怎麼辦……”第一次,十年來佐助第一次落淚。

——我早已閉上雙眼,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我的夢想,只停留在過去。

——我的未來,又在哪裡……

鼬苦澀地笑了,他用紙擦了擦佐助的眼角,好像照顧那個只會黏在哥哥身邊的弟弟一樣仔細。

“別擔心……有我在……”鼬牽強地安慰他,卻也是沉默下來。

“媽媽呢?我想見見她。”佐助跟着鼬進了屋,母親正在收拾着碗盤,雙眼愣愣地盯着桌沿,眸中呆呆的,像一潭死水。

佐助來到門口停住腳步,鼬輕輕喚了一聲,“母親。”

母親轉過頭,碗筷卻從手中無力地滑落。

“佐……助……?”畢竟是母親,即使十年陰陽兩隔,也能在一瞬間認出自己的孩子。母親撲了上去,緊緊摟住了佐助,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什麼也沒有說,也,說不出什麼來。

“你還活着……都這麼高了……小佐助……”

“媽媽……”

這是真的。不是夢裡的呢喃。母親她還是以前的那個人兒,就在眼前。

“媽媽……”

“媽媽……”

“媽媽……”

媽媽。脣齒間有多少年未曾咀嚼過這幾個音節了……

是酸澀的……澀得將膽汁吐出來,如攤在地上的**一樣。

“佐助……我的孩子……”

兩行晶瑩的淚滑落母親的臉頰,她緩緩垂下手,目光留在佐助身上,彷彿想要將他烙進心中。

很快,母親側過了目光,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母親的哭聲如同一把刀一般在佐助心中刺入,從頭劃到尾,撕裂出一道畸形的傷口。

——母親!

他轉過身,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

“你可以去找妖梔。”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大蛇丸站在門外,抱着手臂看着他們。

佐助和鼬同時皺了皺眉。

“妖梔是淨域的『零化控制者』也許她能幫你。”鼬聞言低聲道,“但,要付出的代價……”

大蛇丸一臉謔笑地看着他。

“好。”佐助沒等鼬說完就答應了。“鼬,和我一起去吧。”

鼬走到佐助面前,像以前一樣,伸出兩指,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的笑是悽楚的。

“原諒我,佐助。下次吧。”

——

我從來不懂什麼叫愛的含義

所有人背叛我拋棄我包括哥哥你

枉然那時我還小不知什麼叫衆叛親離

到如今我殺了你卻要裝作事不關己

只不過是笑話滑稽

有的僅僅是反目相欺

有誰告訴我真相不讓現實與我爲敵?

頹然我揮動雙臂

卻也無緣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