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齜牙咧嘴、青面獠牙、鬼氣森森的鬼魂,我看到已經無感了,但這兩個人……不對,這兩鬼魂實在是太真實了,和人沒有一點點區別,越是這樣反而越是驚悚。
不過尚且不至於嚇得我不敢回去,小護士根本不信我的話,於是我獨自一人返回了病房,只見四號病牀確實疊的整整齊齊,一個人都沒有。
如果這病房裡有外人,寧陵生是不可能和我說岳冷杉內情的,所以這病房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住,但剛纔肯定不是幻覺。
想到這兒我朝牀肚下望去。
也是一眼到頭,除了尿壺啥也沒有。
我茫然了,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思來想去不得原因,還是睡覺吧。
於是我脫了鞋子上牀繼續睡覺,可是當我剛把被子矇住頭就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睜眼望去果然只見老頭靠着牀邊劇烈咳嗽。
今天這事兒真可以算是見了鬼了,於是我掀開被子坐起身道:“老人家,咳嗽這麼厲害吃的什麼藥?”
“吃的是四環素啊。”老太太取出藥盒子給我看道。
藥盒子我看的清清楚楚,確實是四環素。
這事兒越來越詭異了,我實在搞不懂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而發生,正打算打電話給寧陵生就聽有人敲門。
深更半夜的難道是來看這對老夫妻的?
可是朝木門的窗戶上望去只見是鄭春雷。
我這才鬆了口氣給他開了門。
“你不睡覺了?”我道。
“破了大案要案還睡啥,這次我敢說至少榮立一次二等功。”他哈哈一笑道。
“這麼牛逼,哪宗案子?”
“還不是託你的福,被你打死那小子確實是個連環殺人犯,五年的時間在曹家衝殺十五個女孩,他是開車把女孩帶到曹家衝強姦後勒死、埋屍,而曹家衝是一片廢棄銅礦,據說是有毒氣的,所以方圓十幾公里沒人,這就給犯罪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而且他殺害的全是妓女,都是外地人,失蹤了沒人會在第一時間報案,所以被他害了這麼多人,如果不是你還不知道要被他害死多少無辜女性。”
“殺了十五個人?你們警察是不是太可笑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犯罪分子的犯罪動機絕大部分都是激情犯罪,這是無法預防更無法杜絕的,我總不能每天不睡覺繞世界問有沒有死人或是人口失蹤吧?”
“我不是責備你,但這事兒確實過於駭人聽聞了。”
“我能理解,出了這種惡性案件,第一責任
人肯定是警察,是我們沒有保護好市民的安全,是我們失責,我們能夠做的只能是儘量早點、快點破案。”
“鄭隊長你別見怪,我當你是朋友,所以說話隨便了點,別生氣啊。”
“當然不會了,不過你也是真人不露相,罪犯練了七年形意拳,也算是武林高手了,而且當時還手持兇器,那麼小的空間你怎麼做到殺死他卻毫髮無損的?”
我將動手的整個過程說了一遍,他詫異的道:“就這麼簡單?”
“是啊,他太大意了,如果掏出匕首就和我幹,我未必是他對手,也是惡貫滿盈,報應到了。”
“要這麼說他還真是該死,沒事幹笑什麼?”
“不但笑,嘴巴還長的很大,他這是自己作死。”我道。
“對了,我差點吧正事兒給忘了,今天晚上找你是有好事告訴你,市局決定表彰你,頒發給你見義勇爲獎。”
“嗨,這東西又沒啥獎金的,我可沒時間摻乎這事兒。”
“你是不是腦袋壞了?這天大的好事降到你頭上還說便宜話?得了這個獎你是可以申請臨江市戶口的。”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道:“我本來就是四海爲家的人,要臨江市戶口乾啥用?”
“所以說你是什麼都不懂,臨江是最大的城市之一,你知道弄個戶口進來有多難嗎?你現在連店開了,將來肯定是要在這裡安家落戶的,有機會把戶口辦了不是好事嗎?”
“好吧,這事兒算我謝謝你,到時候再說吧。”說吧我伸個懶腰道:“要不然到時候再說?我想睡覺了。”
“這麼個大號是居然連頓飯都不請。”鄭春雷笑着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確定他走了後我又對“兩位老人”道:“兩位肚子餓嗎?是不是要吃點什麼?”
“謝謝你小夥子,我們肚子不餓。”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太開始用手抹眼淚,一邊抹一邊嘆氣。
“您放寬心,老爺子的病肯定會好的。”對着一個死亡的靈魂說他病會好的,這種感覺很奇怪。
老太連連擺手道:“我哭不是因爲老頭子病,人年紀大了總是要生病的,我哭是因爲你都知道心疼我們,但我家裡的七個小孩沒一個管我們的,小夥子你知道我多大年紀了?”
“您……七八十歲應該有吧?”
“我八十歲了,醫院裡的人看到我還以爲我是病人,其實我是服侍病人的人,造孽啊。”老太說到後來泣不成聲。
我心裡也滿不是個滋味,這兩老人必定是因爲孩子不孝,所以即便是
死了也不甘心,靈魂還在這間病房裡繼續盤桓。
也沒啥可說的,明天給他們燒柱香吧。
第二天我給王殿臣打了電話,讓他來的時候帶三株貢香。
“你要這玩意幹啥?”來的時候他問我道。
“這屋子裡兩鬼魂走的不甘心啊,我先拜拜他們,如果還是不願意走就讓和尚來做一場法事。”
“你吃飽了撐的,管這麼多閒事呢?”王殿臣道。
“這種死了都陰魂不散的人才是真可憐,幫幫他們唄,修廟的人多積點陰德挺好。”
“隨你的吧,我不管你這些事。”
等他走後我點了三支貢香插在地下,對着空牀道:“兩位老人家,你們心裡別難過,看開些早點去輪迴道吧,將來在投胎轉世別生孩子了,這些都是討債鬼啊。”
說罷我就躺在牀上看書了,片刻之後護士給我吊水,看見地下的貢香道:“這香是怎麼回事?”
“是我點的,祭拜一下四牀的病人。”誰知道聽了我這話護士慌的連水都不弔了,慌慌張張出了病房。
片刻後護士長來了,她道:“這香是誰讓你燒的?”
“沒人讓我燒,但我晚上恍惚是聽見這牀上有動靜,所以燒香祭拜一下,如果和醫院的規矩有衝突,我……”
“這倒沒有,沒有。”說完她有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這就讓我覺得有點奇怪,這裡的護士怎麼都神神叨叨的?
然而接下來再進來的就不是護士了,這人大約五十多歲年紀,穿着白大褂,帶着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
進來後他看了貢香一樣,隨即關上門道:“不好意思,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是這家醫院的院長,牛鐵生。”
“牛院長你好。”我準備起身和他握個手。
“您千萬別客氣,躺着說話就成了。”
“牛院長是爲了四號牀那位病人來的吧?”
“是的,我沒想到劉老太死了後還在這兒不肯走,真是稀罕。”
“劉老太的子女太不孝順,所以她不甘心。”
“是的,她家裡的情況我是看在眼裡的,老頭肺結核住院,七個子女從頭到尾無一人出頭料理患病的父親,後來老人死後,劉老太就從這四樓的窗戶跳下去摔死了,她說老頭活着還有她服侍,現在老頭死了她就徹底沒人管了,所以還是死了痛快。”
“出了這事兒之後她的七個子女來了,說這是醫療事故,讓我們賠償,鬧了個天翻覆,這件事現在想起來我都氣的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