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花兒留步鬼門關…二寶小命幾巴掌
滾橫爬順（第二部：三）
狗饒請來了老醫家進的家來，只見狗饒家裡住一間破草房。屋裡面也是空空堂堂的，普通家庭裡的麪缸米缸沒有，有的只是幾個瓦罐。炕上沒有氈子，一挺破席子鋪在炕上。看起來真的是家徒四壁窮的叮噹響，沒有隔宿的糧食。
狗饒老母親蓋一條破被子躺在炕上，“哼哼歪歪”頭上直冒汗。照顧他母親的鄰居，不相信他會請來有名的醫家。猛然見醫家進來，仔細上下打量看看是不是真的。一見不假，趕緊的倒水搬坐位。
老醫家沒有喝水，坐在一把杌子上。給快要疼得昏死過去的狗饒母親，看了看舌頭，簡單問了幾句，讓她伸出左手給她把脈，老醫家望聞問切一番後。接着從藥箱裡掏出幾包藥粉，拆開一包讓狗饒母親服下說：
“服下這包藥，疼痛就該見輕。其餘幾包一天兩次，連服三天。”有對狗饒說“一會兒你送我回去時在給你娘取幾服藥，一天一服，早晚熬兩次喝。服藥後會好起來的，這種病以後要注意按時吃飯，不要太勞累了，冬天穿暖和一點。”
接着老醫家開起了藥方，也不外乎是：乾薑、白芍、黨蔘、生地、木香、麥冬、五味子、黃芪、甘草、大棗等藥。藥方兒開了出來，醫家遞給狗饒說：
“我到家就會趕緊走，門口還有人在等着，我也不會回家的，你進我家裡去，有人給你取藥。”苟饒問：
“多少診金和藥錢？”醫家說：
“看你是個孝子的份上，我會告訴家裡人，這診金和藥錢就舍給你，現在你也拿不起，等以後有錢再給我送去。”
這就是我們那裡的醫家，有着高超的醫術。爲什麼幾代都沒有發家的原因，實在是看不起病的窮人太多。醫家也不會看着要死的病人不救。醫家囑咐狗饒娘注意的事項，看起來是簡單，偏偏是窮人辦不到的事情。吃了
上頓沒下頓，那能按時吃飯。
這狗饒是暮生，沒生下來父親就去世了。寡婦熬兒生活能不艱難，又怎麼能不勞累。醫家治了病治不了命。這個狗饒後來被生活所迫，拉起了大旗當了響馬，在我們那一帶混得也是赫赫有名。
據後來傳說，狗饒真的來還過醫家的珍金和藥錢。就是沒有來還，狗饒也對得住醫家。在我們那一帶，所有富戶都被響馬搶劫過，唯一醫家門裡沒有來過響馬。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這狗饒當響馬在家鄉鬧騰的沒多長時間。有眼線把他們的住址告訴官府，官府派來兵丁將那一杆響馬抓住，該殺的殺了，該充軍的充了軍去。
這是老醫家的祖上好幾輩以前的事。經過這一次的掂刀請醫家，醫家的規矩也改了許多。有人來請不管有沒有牲口，都會前去出診，窮人來了，有沒有沒有錢的也要給幾副藥吃。在方圓十里八鄉，這家祖傳醫家的醫術和人品，一直以來受到稱讚。
回頭再說老醫家去給花兒取藥去。西醫在照顧花兒。一會兒聽聽花兒的心臟，一會兒給她量量血液。反正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打了一針又一針，那西醫和三兒關係不錯，看着花兒幾次斷了那一口氣，也不敢說過走。只是在手忙腳亂的，一會兒扒開花兒的眼睛看看，一會兒拿着聽診器給花兒聽聽心臟。花兒的能不能從閻王殿裡把她拽回來，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東坡的老太太在照顧着孩子，剛橫着從花兒的肚裡掏出來的孩子。黑紫着臉，身上也青一片紫一片沒有血色，也沒有呼吸。扔他的小筐子裡面放着爛套花，和包裹他的一塊黑粗布，早準備在門旮旯裡，就要成爲他的歸宿。
還是老太太一隻手頭朝下惦着孩子，又用巴掌拍着他的後背，半天才緩過那一口氣來。三兒在從廚房裡一盆一盆的端開水，再一盆一盆的血水飄着血套花端出來倒到茅廁裡。大寶也讓鄰居抱了回來，看了一眼還有一口氣的母親和弟弟，不
知道他母親就會和他陰陽兩相隔的大寶，還吵着要找母親。有人也去接來了花兒的母親，在炕頭哭着千遍萬遍的叫着花兒。鄰居的老婦女們在給花兒叫魂：
“花兒回家來!花兒回家來……”另外的幾個婦女齊喊：
“回來了!回來了……”
小時候和二寶經常去後溝裡，看扔的死孩子。這也是我們那裡的傳統習慣，剛生下的孩子死了後是不用埋的，用筐子盛着就扔了。那時候，狗不少。扔那裡第一天不去看，第二天就被狗拖得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也是我們那裡會有很多孩子，叫“狗饒、狗丟、狗不吃、狗剩兒……”賤名好養活嗎，老太太很相信的。
有一次，去看扔的死孩子。有個孩子對二寶說：
“聽俺娘說過，要不是東坡老婆打你的後背，你就和他一樣。”
“我也聽說過，也不知道那老婆子打的我疼不疼。不過死了躺在這裡多舒服，你看這小孩擠着眼，小拳頭攥着，想怎麼躺就怎麼躺。后街剛死的老頭裝進棺材，送進黑不冷燈的墓裡，再用土埋上。不死也會憋死的。”二寶又問在看的孩子們說：
“我要是那時候死了，你們會不會哭？”
“不哭，我爲什麼要哭呢？死了人都是女的哭。叫你妹妹哭……”有個孩子還沒有說完，他帶來的三妹妹哭了起來，一聲高一聲低的嚎着要回去找她娘。二寶拉着她的手一甩說：
“黃毛小妞，你再哭，不帶你去、去、去看三兒娶媳婦，騎大馬，打紅旗，吃燒餅，吃肉菜……”二寶不叫爹，總是叫三兒。
花兒總算躲過了這一災。有人說她沾光東坡老太太那雙靈巧的小手，伸進肚裡去將二寶掏出來。也有人說是西醫給她打了好幾針才保住了這一條命。還有人說是醫家給她紮了旱針，灌了湯藥管了用。不管怎麼說在三個高手的齊心協力下，花兒和二寶活了過來，也是值得三兒慶賀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