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泥瓦匠人沒房住…家長三兒帶愁帽
滾橫爬順（第二部：九）
在做磚瓦期間，靠土崖的窯也掏好。是一個高一丈七八。圓形的直徑一丈左右，三個煙道，一個火坑，頂上的天井方圓三尺。能裝磚瓦一萬多塊。
當做出的磚瓦全曬乾了以後，就要入窯。來一羣人來，往窯裡背磚瓦。找一塊木板二十來公分寬，放在一個半人高的木架上。磚坯長放在木板上，放十多塊七八十斤。在身後兩手一託，背起來就送到窯裡去。
場地的磚瓦就是這樣全部運到窯裡，由於剛打的新窯。裝窯是要快，免得挨着土底和牆壁的磚坯受潮癱倒。全隊裡的青年勞力集中起來，兩三天的時間就要將六七萬斤的磚瓦裝進去。
窯底部下用磚坯豎着做腿，磚腿與磚腿之間相隔一磚，留出火道。在添煤的口，可以從三面都看到窯牆。上面橫立一層磚將磚腿連接，接着再來一層橫磚人字形交叉標緊。這上面就可以隨便想裝磚也行，瓦也可以。兩三天時間就裝進了窯裡。
接着在火坑裡。用少部分熟磚做出放煤渣的坑道。挨火的部分要用生磚做出爐條，爐條上用麥秸泥摸成滾圓。將柴放進去，柴上放一層煤碳坷垃。堵上火門留一個添火口六七寸寬七八寸高。
有人說磚瓦的質量是“三分做七分燒”，這話也有一定的道理。常有在燒磚瓦時，燒的磚瓦在窯裡癱了，燒出來的是一堆磚頭瓦塊。也有的燒出來的是，黑一片，紅一片，半生不熟的。這樣的磚瓦誰要呢？真的這樣也就前工棄盡，一點收入都沒有。
磚瓦裝進窯裡後，要連夜開始點火，半個小時添一次煤炭。燒的火不要太大，特別是新掏的窯，窯裡會有潮氣。火大了潮氣會補在磚腿上，一會兒的功夫就會燒倒。燒的磚瓦是上面先熟的，窯頂的天井裡，要時常上去看着，燒的磚紅了一批就要用磚蓋一批。這樣趕着火往四面走。到煙道里
開始呼呼的冒火，要用磚蓋住。先蓋一少半，慢慢蓋得留一條縫。
三四天時，會燒的圍着火坑的磚，就像鐵匠燒的鐵一樣火紅。開始變成小火燒，若一直用大火會燒的火坑三面的磚癱下來。這樣燒着，只到從磚腿中間看着火，從窯底燒的紅到窯牆根。這時就該住火。在火坑裡添一火坑的煤炭坷垃，是給磚上色的。等坷垃全部燒完再住火，磚瓦就成了紅色。添上坷垃馬上住火是藍色。底下添火口出渣道封死，頂上天井、煙道封死。並在頂上，做出一個天坑來。往裡面擔水，讓水慢慢的往下滲着。五六天就可以掀窯。
就這樣，能和秦磚漢瓦相比美的一窯磚瓦就燒了出來。至於能不能像秦磚漢瓦一樣流傳三千年五千年，就看收留它們的人家的子孫後代，有沒有那種持之以恆的精神。
老話兒常說，“泥瓦匠住草房”。二寶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磚瓦，也算是少半個泥瓦匠。但他家的房子卻不敢恭維。一個不大的院子，堂屋是三間東倒西歪的破草房。
按說三兒當兵時，應該分到一座好房子。可是他要了老婆，房子也就沒有他的份。這一座房子還是他父親再怎麼艱難，也沒有賣掉留了下來的。東屋是半間飯棚子，不到一間的平房。
二寶的弟兄們就在那平房裡度時光，天熱時平棚子的上面是他們的天然臥房。西屋和東邊一樣的長短，只不過平棚子換做驢的臥室。飯棚子改成了豬圈，東南邊一個土牆門樓子，挨門樓一個不大的農具棚子。院子裡一棵參天高的大桐樹將整個院子遮住。
靠南牆有一個用亂石頭壘的雞窩，像一個大木箱子，頂用幾塊大石板蓋着。在雞窩底下半尺來高處，用樹枝隔開，雞們到了晚上就臥在樹枝上，拉屎撒尿會掉在下面。隔幾天就掏一次。早晨打開打開雞窩，從裡面跑出一隻公雞帶一羣母雞，公雞抖動着翅膀，追着母雞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不大的一個小院
子，收拾的乾淨利索。近十口人，一頭驢，一隻豬，一羣雞住在裡面。出口氣都覺得憋屈的慌，每到吃飯時，三兒爺三會到飯場上去，花兒和幾個小的會在門口的衚衕裡，大的說小的鬧，筷子碰碗，碗碰筷子一場熱鬧。
大寶和二寶一天天長大，像他哥兩的年紀。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大寶娘遙街找大娘、嬸子、大嫂、弟妹給哥倆找媳婦。那樣的一個家，那麼多的兄弟姐妹。三裡五村的沒少請人跑路，請媒人吃雞蛋麪條，白麪就費了好幾升。有一點茬口的沒有一個。不是嫌他家沒有房子，就是嫌他家兄弟多。
也有放過話來，只要有三間房子，立馬就和弟兄兩個隨便一人訂婚。這可給三兒帶上了愁帽，一跺腳一咬牙，說什麼也要蓋幾間房子出來。蓋房子得有房基地，三兒寫了一個請示：
尊敬各級領導：
今有李三，家有人員八口。房屋三間。大兒二兒已快到了結婚年齡，沒有房子。望各級領導批房基地一塊。
此致
李三兒(簽字蓋章)
一九六五年年二月十日
那時像三兒家的這種情況很多，新中國成立後出生的孩子不少，各級的幹部也知道。請示在小隊裡蓋章，遞到大隊蓋章，再到公社縣裡。儘管遞批示的很多，批下來的沒有幾戶。三兒在村裡大小也是個幹部，沒有多長時間批示下來，三兒家有了一塊房基地。
房基地一下來，三兒家就忙了起來，首先要起石頭做地基。山上露着的石頭不少，但都經過幾千年的風吹、雨淋、日曬，用在蓋房子的地基上也不結實。三兒在離村不遠的東山上，刨去山上的石渣土。露出一個房子高的大石頭來。由於這種石頭在地下，我們那裡就叫這種地方石窩。三兒找來了一對生鐵老載，一對鐵小載。一個不知道什麼年代的牛蛋大錘，兩根鐵翹半人來高，一條鐵環套鐵環的鐵繩，一根對把粗的木槓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