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兒吃錢掉了牙…來年花糕大一圈
滾橫爬順（第二部：二十五）
花兒在給各路神仙燒香、磕頭、上貢品，嘴裡還不住的唸叨着：
“第一柱香敬老天，貢品不好要吃好。
酒過三巡茶五味，老天看見心歡喜。
風調雨順降吉祥，保佑全家得平安。
今年真真得應驗，來年花糕大一圈。
第二柱香敬土地，五穀雜糧都豐收。
上天看見玉帝爺，多說好話錯不提。
兒女聽話懂理道，母雞多下幾個蛋
豬在圈裡長的快，土地廟裡去還願。
第三柱香敬觀音，觀音菩薩發慈悲。
站在祥雲慧眼看，行善人家少災難
兩個兒子有媳婦，過個三年並二載
公社裡面去結婚，花轎鞭炮娶過門。
．．．．．．”
這花兒嘴裡前一句後一句，盡是向各路神仙提要求，也難爲她家的花糕和酒茶。不過答應不答應是各路神仙的事情，不提出來別讓他們不知道。花兒經常和鄰居的老婆婆們在一起交流，嘴裡唸的這些東西，就是讓她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三兒領導着兒女們在煮扁食，會說話的孩子現在都醒了，破棉襖穿在裡面，從枕頭下拿出，昨天晚上壓在下面的新衣服，穿在破棉襖的外面。由於家裡孩子多，沒有新衣服的大一點的孩子，衣服也洗的乾乾淨淨。在吃年夜飯之前，三兒和花兒要準備磕頭錢，好賞給給他們磕頭的兒女們。
這時候花兒也在院子裡以鼓搗完畢，貢品雖然不怎麼豐盛。但話頭說到了，只要今年得到要求，明年的供奉就會比今年豐盛。各路神仙高高興興品味完畢各歸歸位，去給花兒準備她的要求去了。花兒也進屋來，坐在炕上等着兒女們來給自己磕頭敬奉。
先是大寶走到外間，嘴裡喊道：
“爹！磕頭。”三兒在屋裡答應：
“磕吧！”大寶再喊一聲：
“娘！磕頭！”花兒也應聲道：
“磕吧！”
大寶磕罷頭進裡屋來，母親從炕頭的枕頭下，拿出嶄新的一疊一毛錢來。抽出一張給大寶，大寶說：
“我這麼大，不用再給了！”花兒說：
“要給，沒娶媳婦一直要給，娶了媳婦你還要給弟弟妹妹們呢。”
接下來是二寶，不過他又多了一個頭，磕罷頭二寶對大寶說：
“哥！你不是不要錢嗎？我也給你磕了頭，乾脆把那一毛錢給我吧？”花兒說他道：
“二寶，你不能給你哥要錢。一會兒，你弟弟妹妹也要給你磕頭。你給不給他們錢呢？”二寶對弟弟妹妹說：
“你們都不要給我磕頭，喊我也不答應。”話是這樣說，弟弟妹妹該給二寶磕頭還是要磕的。
頭磕罷後，新年的第一頓飯開始，每人一碗扁食，三兒剛吃頭一個，只聽“咯嘣”一聲響，從嘴裡吐出半截牙和一分錢來，三兒說：
“看看這叫什麼事，這是我掉了半顆牙，這要是兒女門掉了半顆牙還怎麼找媳婦，找婆家。大家吃時注意了，別再咯掉牙，或吃到肚裡去。從今年開始，再不許往扁食裡包錢。福氣沒帶來，先來個過年忙。”
孩子們吃扁食再也不敢狼吞虎嚥，誰也沒有吃到包的第二個一分錢，最後去鍋裡找了出來，有煮破的扁食掉進了鍋裡。白讓大家虛驚一場。
響了半夜的火鞭，這時候已經很稀少。有起的晚的，是在村裡輩分小，清等着去給別人磕頭，沒有人去給他磕頭的。特別是今年剛娶新媳婦的人家，要串遍各家各戶，進門磕頭拉會兒閒話，不早點起來到晌午飯都磕不完。所以輩分高的人家就要早早起來伺候着，倘若最先來到自己家，家裡人還沒有起來，讓村裡人說，過大年的睡懶覺，那不是農村人的習慣。
大寶二寶帶着弟弟妹妹去村裡磕頭去，三兒和花兒坐在家裡等着收頭。隊裡今年分的花生，早已炒熟端出一筐來，在炕上放着。大人小孩來，自己去裡面拿出來
吃。屋裡的外間鋪了一張席子，院子裡的香臺前鋪了兩張席子。來磕頭的人少了進屋來，人多了屋裡放不下，就在院子裡。
三兒站在屋門口，迎接來往的人們，花兒在屋裡看着小的兒女。來人見面第一句話三兒問：
“過年起得早？”來人會說：
“可早了，起來點了一株半香。三叔，給你磕頭！”接下來三兒說：
“別磕了，去屋裡坐會兒。”
來人已經跪下，接着又喊：
“三嬸！給你磕這兒！”花兒答應着嘴裡也是那句話：
“別磕了！來屋坐會兒?”
“不了，不了，改日再來。我還沒有走幾家呢。”
人來人往，走一批，來一批。很少有人到屋裡去坐會兒的，準備在筐裡的花生，也沒有吃下去幾個。
到半上午，大寶和二寶在街上和各自的同學朋友玩。屎妞回來看孩子，三兒兩口子也要去磕頭去。第一家自然先去給三兒哥嫂磕頭，接下來再到該去的人家去。
中午飯吃的花糕肉菜，大年的初一就這樣過去了。
初二，三兒還有一個老舅舅，拿兩個碗口大的花糕去拜年。大寶和二寶也要去姥姥家拜年去。初二的下午村裡組織大家扭秧歌，男女老少在鑼鼓聲中，歡天喜地的扭來扭去一下午。
初三，花兒和三兒去了孃家。初三的下午村裡的劇團演出節目。
到了初四，隊裡就開始正式開工。農家的新年就這樣，在鞭炮聲中，磕頭聲中過去。
過年後，由於四清時北京下來的工作隊已經走了，組織了高中的學生去接替他們，大寶在在學校裡參加了四清工作隊，被分到鄰縣幫忙去。走時二寶把過年穿在身上的那件中山裝上衣，讓給了大寶說：
“哥哥！看看你穿上這樣的衣服，多排氣，像一個幹部的樣子。”三兒說：
“胡說八道，論吃還是家吃飯，論穿還是粗布衣，知冷知熱結髮妻。我看穿在你們身上，怎麼看也不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