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身體被狠狠擡起,又被狠狠往邊上砸去,任初的後背毫無阻擋地撞上石壁,然後又狼狽跌落,下水道的污水浸染她大半衣衫,也同時侵入她的傷口,肆無忌憚。
原本還想活捉馮麟,卻被馮麟這一系列不要命的舉動給逼到了牆角,手中武器都被馮麟以這種不着調的行爲一一去除,任初如今只有一雙空拳了。
該死的!
往邊上啐了一口唾沫,任初自覺有生以來第一次碰到這麼棘手的人物。
活捉不行,同歸於盡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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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初背靠着石壁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喉嚨裡不斷有腥氣上涌,然後又被她死死壓下。
不同於任初的筋疲力盡,馮麟反而顯得意猶未盡,亢奮的精神,通紅的雙目,還有舞動在指尖的匕首,還染着他自己鮮血的匕首。他又開始了之前那種逗弄獵物的舉動,只不過這一回和剛纔不同,這一回他的步子如同在跳舞,走三步退兩步,然後在任初面前繞着圈的走,腳步看起來晃晃悠悠,但每一步都踏在實地上。
他怎麼回事?
驀然間,任初想到了秦正。
那個在樓頂天台癲狂的秦正,也有着這樣近乎癡狂的眼神。
他們……
他們……
他們磕了藥!
不!
不是嗑藥,是被某人拿來做了小白鼠。
冉有!
那該死的傢伙!他來國內,表面上看起來是跟銀色搶地盤來了,其實不然,他其實是來物色優種實驗品的!
他們都猜錯了,所有人都猜錯了冉有的目的。
“媽的!”想通了這一層,任初也忍不住當着馮麟的面爆了粗口。
第一個是她,第二個是秦正,第三個是馮麟,那麼第四個第五個又是誰?!等一下,或許第一個是馮麟纔對,他來國內是衝着馮麟來的,這個在過去那些歲月中引起過巨大轟動的男人,他有着強大的自控能力和絕佳心理素質,是藥物試驗優良的人體對象。之前,馮麟一直藏着,冉有找不到他,他發現秦正在找他,於是找上秦正,還順便給秦正也來了一手。
任初的思緒一下子混亂起來,又在片刻後清晰明朗。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冉有的行爲舉止爲什麼總是那麼模糊不清?他看起來好像站在秦正那一邊,但其實他根本不屬於任何一個立場,他只代表他自己,看着這一場他們同秦正之前的戰爭,他興致來了,偶爾插一手絆一腳,他自己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啊!
怪不得,怪不得從一開始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在遊戲。
這原來,不是任初的錯覺。
如今想明白了,任初仍然不覺得有什麼鬆快的,只覺得心中如被巨石垂心,沉甸甸得發疼,這樣一個人,帶着那樣一個組織,未來的國際市場上,銀色拼得過嗎?
第一次,任初對自己和組織沒有了信心。
“小丫頭,怎麼總在關鍵的時候發呆呢?”恍惚間,一個粗啞的聲音帶着淡淡血腥混雜着菸草味靠近她。
任初猛然驚醒,回過神來的時候,憑藉本能意識擡手一擋,忽而手臂一涼,一道口子被生生劈開。任初擡起一腳,踢了個空,隨訪早已敏捷地避了開去,纔剛放下腳,馮麟又倏地貼近,手中小刀在手掌之中翻轉騰飛,花樣百出,任初盯着看,眼花繚亂,隨後銀光爆閃,任初閉了一下眼,身體也在那瞬間向旁邊迅速滑去。
“鏗!”
電光火石之間,任初回頭,那柄原本應該刺進她胸膛的小刀如今狠狠扎中石壁,隨後斷成兩截,不成功便成仁。
而那一刻,魏千城早已回到地面上,幸好,那下水道口上正好蹲着三四個組織成員,一聽到下面有動靜,立刻就掀開了窨井蓋,然後發現了魏千城,將他從裡面拖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通知任再明和魏明,魏千城就着急忙慌地要他們下去救任初,那幾個組織成員不敢動,其中兩個護住魏千城送他上了車,沒多久任再明和魏明就到了。
“爸!任叔叔,阿初還在下面,馮麟也在下面。馮麟瘋了,阿初擋不了多久的,你們快去救她!”魏千城披着毯子,一看到兩人過來,立馬扔了毯子衝過去,被魏明一手按住。
“你冷靜點,放心吧,初丫頭不會有事的,我已經讓人下去了。”任再明在邊上沉着聲音說,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當年能抓到馮麟是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若是當年他手下人沒那麼做的話,任再明和魏明根本抓不到他。別說運氣了,就算一對一對打,他都不一定能打過馮麟,那人生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曾教任初無論如何保命爲上,所以最怕也就是遇見像馮麟這樣的人。
任再明咬着牙,轉身不讓魏千城察覺到自己神色不對勁,他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看着不遠處魏千城爬出來的那個下水道口。
他唯一的一個女兒,還在裡面。
生死未卜。
又一次狼狽躲開,任初趴在下水道污髒的水裡,已經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口到底有多少了,血很不要錢,混進污水裡,沒多久就被帶走了。
她爬起來,馮麟面朝着她,嘴角翹起,弧度詭異。
然後……
“砰!”
槍聲響起。
任初眼中大亮,隨後身形驟動,轉瞬間已在馮麟面前,狠狠一個肘擊對準馮麟喉間。只聽得“咯”的一聲,彷彿骨頭碎裂,馮麟從口中吐出一大片鮮血,揮起手中小刀,對準了任初的眉心,一刀刺下,任初偏頭,一手扣住馮麟的肩膀,更近一步靠近他面前,隨後腳腕發力,躍起,額頭與額頭之間的猛烈碰撞,並不亞於刀尖對刀尖。
那一恍然的疼痛,馮麟連連倒退幾步,隨後腰下一涼,熱血噴薄而出,緊跟着下半身體便在幾秒鐘之後沒了知覺,他軟軟地跌了下去,跌倒在那一灘污水之中,睜着仍舊癡狂血紅的雙目,緊緊盯着頭頂這個拿着槍的壯碩男人。
王琥。
還有站在他背後拿着刀子的李萬里。
“老大說,不能背後陰人。但是老大之前就陰了一個人,所以我覺得,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句話,很有必要實踐一下。”李萬里輕飄飄說着,然後將染了血的匕首在褲腿上擦了擦,隨後收進褲腿裡,然後他又站起,定定看着躺在地上恨恨盯着他的馮麟,又說了一句:“嗯,感覺不錯。”
“別他媽貧了,去看看阿初怎樣?”王琥一個巴掌不輕不重拍在李萬里後腦勺上,隨後又衝他屁股踹了一腳。
李萬里也不生氣,跑到任初面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說:“嗯,還好,除了被紮成馬蜂窩之外,你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再多話,縫了你。”任初又一口血星期直衝上來,隨後往邊上下水道啐了一口血痰,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們來得可真慢。”
“已經算快了好嗎?誰讓虎頭走錯道兒了呢?”李萬里跟在任初身後,看着任初踉蹌的腳步,心驚膽戰,但嘴上還是保持着儘量讓人感覺放鬆的語氣。
“怪我咯?”一掌刀劈暈馮麟,將其扛到肩上的王琥,回頭就是一怒瞪。
李萬里皮糙肉厚,哼哼了兩聲。
最後,李萬里還是沒看過去,伸手將任初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一邊做還一邊說:“嗯,我只是爲了讓我們更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任初笑而不語。
走到之前那個魏千城爬上去的下水道口,李萬里護着任初,在下面看着任初一點一點往上爬,每爬一步心裡就顫一下,雙手擡着,生怕任初突然腳軟掉下來。王琥扛着馮麟,百無聊賴地踹着下水道里那些個漂浮着的垃圾。
猛然間,他只覺得腰上一沉,伸手抹了一把,竟是摸了滿手鮮血,當即暗道不妙。
果然在下一秒,王琥只覺得後背被一記巨大的力量猛力一推,他往前踉蹌了一步,手中一鬆,馮麟從王琥肩背上滾落,隨後他又是一翻,生生滾落下水道那條污水河裡。
聽見動靜,任初停止了爬動,低下頭去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