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對老狐狸通過電話轉成視頻,開始商量坑兒子女兒的大計的時候,客廳裡還猶如冷風過境。
李萬里和王琥窩在一起,時不時用胳膊肘偷偷捅一下對方。
李萬里瞥了一下眼睛,你去,你先開口說話。
王琥皺了一下眉頭,我不去,現在這種氣氛,他們倆隨便一個眼神就能瞪死我,要去你去!
李萬里擠了一下眉毛,你沒看我剛纔多乖多懂事已經先緩解過一次氣氛了嗎?
王琥翻了個白眼,你看你多乖多懂事,就送佛送到西一直緩解下去吧!
李萬里一皺眉,沒人性,說好的爲兄弟兩肋插刀呢?!
王琥輕輕揚了一下脖子,戰場上無條件爲兄弟兩肋插刀,現在這狀況,呃,我只能插兄弟兩刀了。
“你……”李萬里氣急,聲音一從喉嚨裡冒出來就知道壞事兒了,僵硬着扭頭,發現魏千城和任初正看着他。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說……”李萬里倒抽一口涼氣,乾乾笑了幾聲之後,歪着腦袋拍了一下手掌,說:“要不然我們一起睡覺去吧?”
“誰跟你一起?”魏千城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反問,李萬里頓時語塞。
“我去睡了,麻煩我睡哪個房間?”任初突然站了起來,低頭問魏千城。
魏千城擡頭凝視了她一會兒,發現那雙澄澈透明的眸子裡什麼感情都沒有,他發現自己原來只是一廂情願,低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微微扯了一個外人一看就知道非常苦澀的笑容,說:“走吧,我帶你去。”
魏千城走在前面,任初跟在後面,就跟往常一樣,沒有什麼不同,任初也沒察覺出什麼來,只那麼安靜地跟着。
李萬里和王琥在後面看着,眼神跟隨着那兩人的身影漸漸上樓、拐角,然後消失,兩人才收回視線。
“是不是出事兒了?”李萬里輕聲問。
王琥點點頭:“好像是。”
“城子好像傷心了。”李萬里看了一眼樓梯拐角,魏千城還沒有從那裡出現。
王琥繼續點頭:“看出來了,表白失敗。”
“你說阿初真不喜歡他?”李萬里對此表達了疑問。
王琥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說:“其實我覺得還是有點兒喜歡的。”
“嗯,我也覺着是,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李萬里點點頭。
“嗯,要不然……”王琥歪頭也看向樓梯拐角,拉長了尾調。
“來一把神助攻?”李萬里很順暢地接了後半句。
王琥立馬把頭扭回來,一臉的猥瑣笑容,李萬里看他笑,也跟着笑,魏千城下樓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人笑得花枝亂顫。
隔天早上,肖安就到魏家來報道了,所謂上門不空手,那是禮貌問題,肖安帶了倆保鏢,拎了一大堆東西送到魏家,而且一進門就先給曹可琴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嚇得曹可琴一把扶住肖安直問這是怎麼了,又不是過年過節的,行這麼大禮。
沒想到肖安一擡頭就哭了,說他對不住曹姨,沒在自己的地盤上保護好自家兄弟,給曹姨丟臉了。
那哭的呀,稀里嘩啦,涕泗橫流,恨不得把長城搬到魏家門口然後哭倒一個給曹姨看看,看他有多悔恨,多悔恨沒有再讓人仔細檢查一遍會場。
曹可琴抱着肖安那叫一個心疼,魏千城看着嘴角直抽抽,最後慢慢走進廚房,然後又慢慢走出來,手裡多了一塊抹布,用手指頭戳戳曹可琴的背,把抹布遞了過去,說:“擦擦吧,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也是難能可貴。”
曹可琴當時把抹布拿到手上也沒覺察出什麼不對勁來,接過就直接往肖安臉上抹,抹了半天,肖安才把頭擡起頭,苦着臉問:“姨,你拿什麼給我抹臉呢?怎麼一股怪味兒?”
乍一看,肖安愣住了,曹可琴呆住了,半秒之後……
“魏千城!小爺砍死你!”
好不容易停止打鬧,已經是可以吃午飯的時間了,魏千城的槍傷雖然沒什麼要緊,但對外的消息還是說魏千城臥牀不起,每日都有私人醫生頻繁進出,幾次病危。
好在是在魏家,狗仔隊只能蹲在門口守着,而且沒那個本事進來,更沒那個本事躲避層層監控進入偷拍。如果換了是魏千城那棟小別墅,狗仔們輕而易舉就可以偷拍到魏千城健健康康地在房子裡走來走去的珍貴照片。
這回的飯桌上,有了肖安,再加上李萬里那張嘴,這兩人說得起勁,都可以組個相聲組合了,氣氛活躍不少,魏千城也能偶爾笑一笑,只不過一看到任初,笑容就立刻斂了下去。
下了飯桌,肖安就拽了王琥問事,說魏千城這是怎麼了,子彈從胳膊鑽進腦子裡去了?
王琥和盤托出,肖安了然,回頭就抱住任初的胳膊,問她既然不喜歡魏千城的話,要不然跟他走吧,結果被魏千城一個眼刀飛了個重傷。
“我不走。”任初輕輕說出的這三個字,在多日心情不佳的魏千城聽來有如天籟,他黯淡的眼神在那一刻有發亮的趨勢。
任初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指着魏千城,說:“我只跟着他。”
“阿初……”魏千城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她的名字。
任初扭頭,淺淺淡淡地問了一句:“你要趕我走嗎?”
“不!當……當然不!”魏千城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幾大步就邁到了任初跟前。
“你看,所以我不能答應你。”任初又重新扭過頭去看着肖安,極其認真地拒絕了第二遍。
肖安捧着那顆受傷的小心臟,雙手捂面奔出了大門,臨了還朝着王琥暗暗比了個耶,王琥心知肚明,果然是神助攻中的一把好手,都不用他和李萬里出馬了。
魏千城心情好了,又變回了原來那個沒心沒肺二皮臉的魏千城,整天整天的能抓着任初的手就絕不摟她的肩,能摟她的肩就絕不只是站在她身邊什麼都不幹,笑眯眯地端茶遞水噓寒問暖,全然忘了這不是在他的小別墅裡。
對於魏千城的情緒突然轉變,任初並沒有太大感受,只是仍舊跟着魏千城在魏家蹭吃蹭喝,連帶着李萬里和王琥也名正言順地蹭吃蹭喝。
只不過,因爲沒有把筆記本從別墅裡帶來魏家,任初同組織同伴的聯繫方式只能通過藏在衣領裡的耳機,同時也沒辦法知道別墅那邊的情況,雖然有點討厭把握不住的感覺,但別墅那邊有組織同伴守着,任初倒不是非常擔心。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那個不知底細的秦正。
雖然一早就從肖安那邊打聽過秦正以前的事,但任初的直覺告訴她,秦正並不是肖安嘴巴里說的那種膽小如鼠狐假虎威的人,單單是一個簡單的笑容,就可以讓一般警惕心的人認爲這是一個極爲和善的人,而對於任初這類警惕心高的,有時候也會毫無防備地掉入他設置好的陷阱裡。
比如說,那天他突然跑到醫院來看望魏千城。
從表面上看來,這兩個人非常不對盤,一見面就吵架,那活生生就是一副青梅竹馬小冤家的派頭。但實質上,這兩個人是站在敵對面的,如果不是因爲從肖安那裡得知了一些重要信息,任初幾乎會認爲這是一個百分百的好人。
“阿初,我們今天晚上出去玩好不好?”魏千城見任初坐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發呆,一個虎撲就撲到了任初肩頭,手指頭輕輕點着任初軟乎乎的臉頰。
“外面危險。”任初回頭淡淡說。
“沒關係啦,去嘛去嘛,我們偷偷去,不讓記者發現,而且我都在家裡憋了這麼久了,嗯……阿初……”魏千城把下巴擱在任初肩頭,不知不覺拉長了鼻音。
任初輕輕嘆了口氣,忽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如橙子一般的清香,疑惑地問:“你身上塗了什麼?”
魏千城的眼睛一亮,炫耀一般掀起袖子,將手腕伸到任初鼻前,興奮地說:“是不是很好聞?燕子送的香水。”
“香水?”任初輕輕嗅着,喃喃着最後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