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牙齒咬得嘎崩嘎崩響,惡狠狠地說:“不如我給你一件紅披風和一把方錘子,來,你上天吧。老子長得像會作弊的人嗎?”
對方略作停頓,思考之後緩緩答到:“你長得的確不像會作弊的人。”
我笑了,“對嘛,我一看就很正派,怎麼可能作弊呢?”
對方楞了一會兒,然後專門跑過來跟我說:“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連作弊都不會。”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把人拖過來一頓暴錘,“你奶奶,你不僅侮辱我人格,還侮辱我智商,我有那麼蠢嗎?”
對方哭爹喊娘,擦着鼻涕抹眼淚:“姑奶奶,你不蠢,你會作弊。”
我又火了,一錘掄過去,“你咋說話呢,你會不會說人話?”
這時候,教室裡已經聚起了很多人,大家都看着熱鬧評頭論足。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認爲我作了弊,但是讓我發現一個我就打一個,打你們這些小雜碎兒,姐姐人品有那麼差嗎?
小嗞跑過來說:“班長你別打了,打在他身上,疼在我心裡啊。”
“啥,你也護着他?”
小嗞趁機扯開他,“不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怕你手疼,不值得啊。”
雖然這話肉麻了點,但想想還是很有道理的,反正我已經打了,再打下去也不能改變什麼,只是徒增這難聽的惡名。於是我抄起了書包往座位上走去。
“誒,站住,說你呢,你剛纔說什麼?”
臥槽,誰這麼霸氣,難道是叫我站住?
我回過頭來,看見鄭超然站在教室門口,正指着剛纔說我的人。
“年級長,你叫我嗎?”
鄭超然走到他面前,悠悠的說:“不是你還是誰?剛纔聽見你說什麼,說我女朋友考試作弊是嗎?同學,我覺得這樣不好,你沒有證據對不對,講道理,誣陷誹謗都是不好的,謠傳這玩意兒就更傷人。”
那同學一聽完,臉色立馬灰暗了,點點頭一溜煙跑掉。
然後鄭超然對着教室裡的人大聲喊:“喂,你們都聽着,以後要是還有誰說張小陸作弊,就先找我好不好?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張小陸沒有作弊張小陸沒有作弊張小陸沒有作弊,聽清楚了嗎?是那老頭自己搞錯了。”
鄭超然說完轉向我,脣角一動,勾出美麗的弧度。臥槽,陽光大男孩啊,這笑容太迷人太帥氣太治癒了啊,我的心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跳動,隔着幾米的距離依然能真切感受到他的氣
息。
不行,我們家老鄭實在太帥了,我必須給他一個愛的抱抱。於是,我把書包隨便一丟,跑上去抱住他,大家趁機起鬨,都在喊親一個親一個。
哇,照他昨天的表現真有可能親我誒,想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就很難爲情,我趕緊放開了他,卻沒想到反被他抱緊。他貼在我耳邊悄悄說:“愛情是不理智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是隻會接吻的瘋子,我知道你會害羞的,而且讓別人看見豈不讓他們佔了便宜,小陸,你說是不是?”
呼出的熱氣暖到我的耳朵,連帶着整個人都酥化了。這一天我神情恍惚,思春般飄飄然,心情奇好,直到晚上見了那個“桐花露”,心裡才又開始堵得慌。
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桐花露”約了晚上8點在小娘炮咖啡店的8號桌見面,我穿黑色棉襖拿着青年雜誌,他穿灰色風衣帶着白圍巾。
我本來想着萬一這貨是我熟人,一見面認出我就跑了,那我豈不是不能和他當面對質?我應該早早就去找個不顯眼的位子坐着,靜候他的到來。
臥槽我真機智。
於是,7點半我就已經歪在小娘炮的犄角旮旯裡,戴着口罩捧着一本《霸道總裁愛上我》。書真好看,有意思,我喜歡男二,萬年男配都是暖男,陽光又貼心。
看了一會兒書,已經7點59了,8號桌連個人影子都沒有,我正鬱悶着,這貨敢放我鴿子?“桐花露”發來短信,他說咖啡又貴又提神,小娘炮的名字對不起他那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外貌,不如我們把地點改到東一餐,食堂米線好吃又便宜,坐在那兒還有暖氣吹。
臥槽,這點兒出息,碰上你我真是像吃了屎般難過。
我包着一肚子火氣來到東一餐,一眼望去桌上全是熱氣騰騰的米線和拉麪,一個個不怕長胖的死瘦子在大晚上呼哧呼哧吃得正歡,角落裡,果真有一個穿黑風衣戴白圍巾的人在吃米線。
“小嗞,怎麼是你?”
“啊,你就是紅仔仔吧,還愣着幹嘛,快坐啊。誒,不對,你怎麼叫我小嗞,你是••••••”“桐花露”還沒說完,嘴裡的米線就掉出來了,筷子也掉到桌上。
我心裡真是難受得很,扯下口罩,一步步走向他,“小嗞,你快告訴我,你不是桐花露,你只是來吃米線的對吧。你看,還是我向你推薦的米線呢,三鮮米線好吃吧,湯特別鮮。”
小嗞捧起碗,喝了好大一口湯,然後放下碗咂咂嘴說:“是,挺鮮的。”
我粗魯地把碗推到一旁,大聲吼道:“臥槽,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湯,難道你一點羞恥和愧疚心都沒有嗎?我對你這麼好,你竟
然在背後捅我陰刀子,好朋友就是要插她兩刀對吧,你佟玉龍的人生信條還真是特別。”
他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捧起碗繼續吃,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坐不住了,搶過他的碗直接給扔到地上,周圍人都被這一聲脆響驚到了。
他漫不經心拿起一根牙籤,剔完牙才說:“怎麼?你有高富帥男朋友,我這種小老百姓連一碗7塊錢的米線都不讓吃啊。”
我一腳踢開地上的碗,揪起他的衣服,“佟玉龍你知道嗎?現在的你,賤得讓我想打。”
“好啊,那你打啊,”他一把扯開自己的圍巾,把脖子露給我,“你打吧,最好能掐死我,反正你有男朋友幫你撐腰,我算什麼東西?賤命一條。”
看着他那賤兮兮的樣子,突然間我有些神志不清,精神恍惚,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瘋瘋癲癲地開始碎碎念。
“小嗞,你變了啊,你不是這樣的,今天早上你還笑嘻嘻地替我解圍,你說你怕我打得手疼,你怎麼就突然變了呀,米線吃中毒了嗎?還有啊,你老是惦記着我的男朋友,難不成其實你也喜歡他?”
我像個傻子,一個人唸叨了好久,還想起了好多事。
迎新晚會的那次,我們坐在草坪上無話不談,閒扯了好久,扯着扯着就點起了煙吞雲吐霧,我還試着讓煙從鼻子裡出來,他說我像個混混兒、女流氓,我說這樣纔有腔調。鬧到半夜,我們才相互扶將着回去,他先送我回寢室,一路上嬉笑怒罵,路人都以爲我們是瘋子••••••
想起了這些,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悲哀很可憐,我自以爲很要好的人,其實離我很遙遠,虛僞善變、欺騙傷害,就是沒有真誠。
我連打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怔怔問了句:“小嗞,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記得。丁胖子欺負我,他說我衣服是在地攤上買的,然後你就過來幫我出頭,讓他給我道歉。”說到這裡,他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不再想剛纔那樣陰陽怪氣。
我點點頭,像抓住了一絲希望,“是啊,你看,我待你不差。”
小嗞冷笑了一聲,“不差是憐憫的意思嗎?你一定想不通,我爲什麼一直要害你。很簡單,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仗義凜然的樣子,你家庭好又有人疼,人格還高尚,憑什麼上天把一切好的東西都給你,而我生下來就是一坨爛泥?你越是對我好,就越顯示出你的善良大方,而我只能可憐兮兮地接受你的憐憫,我看不慣。”
說完,他撿起地上的碗就走了。我掏出包裡的《霸道總裁》,勉強翻了兩頁就支撐不住,因爲眼淚模糊眼睛,實在看不清楚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