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興安嶺的時間一年過去。
一個故事的結束往往伴隨着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總得有人沉浸其中,但同樣也會有人在遺忘其中。
從北京穿過千山萬水,跨到那一片原始森林之中,這裡有着太多生在那個安樂時代的人們所無法想象的東西,關於殘酷,關於偉大,同樣關於神聖。
一把紅色扎槍穿破空中,留下一道破風聲,直接插在了大紅松下野豬的脖子上,這頭大約有個二百幾十斤的大野豬發出一聲格外尖銳的聲音,那慢慢血紅起來的臉死死盯向不遠處的樹上,那個剛剛射出這冷槍的男人。
這個男人**着上身,露出的上身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傷疤,有新傷同樣也有着舊傷,但是無一例外,傷痕的規模都恐怖極了,下身穿着一個破爛的褲衩,頭髮長到蓋住了眼,露出的下半臉鬍子拉碴,就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叔一般,這個男人的皮膚呈一種特別的紅色,雖然身上傷痕累累,但是身板格外的壯實,上身幾乎沒有一絲的贅肉,各種因爲過度訓練畸形的肌肉跟傷疤交錯着,讓人一眼看過去特別的震撼。
這頭憤怒的野豬顯然不在意這些所謂的細節問題,吼叫着衝了上去,男人面色不改,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黑色的匕首,一隻手抓着藤蔓直接蕩了下去,有些電影之中人猿泰山的意思,直接迎向這頭脖子上邊還插着扎槍的野豬。
一人一豬交匯在一起,這個身材雖然壯實起來但無比輕盈的男人一直從空中越過了這一頭已經血紅了眼的野豬,但是卻在野豬的腦殼後深深插入了那一把匕首,而男人,就像是表演的鬥牛士一般落到了地上。
又受了致命傷的野豬非但沒有退縮之意,一個急剎車轉過彎,像是一輛小型汽車一般再次拱向落地的男人。
男人轉過身,看着這一頭氣已經快上不來的野豬衝向自己,一隻腳慢慢扯開步子,一副大無畏的模樣。
“嘭”的一聲悶響,一人一豬相撞,徐饒硬生生扛下了這頭野豬的衝擊,雖然這頭野豬已經受了重傷,但是徐饒仍然感覺自己五臟六腑像是移了位一般,如果這頭野豬在無傷的情況下撞向他,那麼徐饒肯定此刻都站不起來了。
徐饒大吼一聲,直接把這頭野豬給推翻出去,然後猛的跨出一步,拳頭緊跟着揮出,這完全符合發力的拳頭就這樣在野豬的腦袋上炸開,發出一個恐怖的骨頭跟骨頭碰撞的聲音。
“天罡拳!破!”徐饒猛然發力,這剛剛落下的拳頭放佛再次續上了力氣,徐饒的身體像是那被拉彎的弓一把,直接把這頭二百多斤的野豬給震了出去。
這一頭堅挺的野豬就這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雙滾圓的眼仍然死死盯着徐饒,這個此刻已經一點不像是人類的人類。
徐饒一步步走向這一頭臨死前不知道到底在想象着什麼的畜生,俯下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那一把匕首,然後是那一把扎槍,這口快要嚥氣的野豬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早已經沒有了剛剛的狂暴,或許這頭畜生也很明白,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
徐饒背上扎槍,把匕首收回腰間,然後蹲下一隻手放在這頭野豬那巨大的頭顱上慢慢合上了這頭畜生臨死都不會閉上的眼,對於死亡,徐饒的臉上有一股讓人心寒的漠視,無論是對眼前的畜生,還是對如同畜生的人,弱肉強食,這是這個森林裡的生存法則,同樣是外面那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徐饒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砍了些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小托架,然後廢了不少功夫把這頭大約得有二百五六十斤的野豬放下上,徐饒拖着這頭自己跟了兩天的戰利品下了山。
這走起來沒有盡頭的地方出現裊裊炊煙,行了一天路的徐饒步子也更急,這誇張的身體素質不是洪擎蒼給予他的,也不是他自己那五公里所歷練出來的,只能說是這個無名大山所給予的,是這一片森林這一座大山教會的徐饒到底該如何生存,如何的舍取。
一個身材如熊的***在裊裊炊煙前,像是一盞路燈,在靜靜等待着徐饒歸來。
“回來了。”面對着拉着一頭野豬回來的徐饒,洪擎蒼並沒有問徐饒離開這幾天經歷了什麼,到底有沒有出什麼事,而是無比平靜的說着。
徐饒默默點了點頭,沒有道自己的苦,更沒有說自己對付這一頭野豬是何等的九死一生。
如今,這一對師徒倆,這一對叔侄倆,光憑一個眼神就會相互明白對方的意思。
畢竟兩人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一年,這在外面世界幾乎是看不到任何變化的一年,但是在徐饒身上,如同發生了各種各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徐饒早已經不是曾經的徐饒,又或者此刻的徐饒纔是真正的徐饒,這誰有說的準。
熟練的收拾好這一頭野豬,兩人只是爲了填飽肚子而填飽肚子之後,徐饒就在月光下開始打起了拳,這單調到枯燥的生活,他就是這樣經歷而來的,或許也只有這個可以說上的走火入魔的徐饒,纔會把這種可以把人逼瘋的生活變成戰鬥,然後無時無刻在跟着生活鬥爭着,又或者是在鬥爭着自己。
洪擎蒼坐在屋檐下,似乎他比徐饒更加的枯燥,只是不厭其煩的看着徐饒打着同樣的招式,有時候會打一百遍,一千遍,乃至一萬遍,一直到徐饒自己覺得夠了,徐饒纔會真正的停手,否則徐饒永遠都不會停下。
“要不要過兩招?”洪擎蒼慢慢起身說着。
大汗淋漓的徐饒停下手中的動作,把那有些非主流的頭髮瞥到一邊,露出兩眼放光,使勁點了點頭。
兩人拉開大約有十米的距離,徐饒再次扯開步子,而洪擎蒼沒有做任何動作,只是在原地很自然很自然的站着,但是徐饒可一點都不會輕敵,慢慢往前挪動着一步步。
或許這個世界是不駐足到這個世界的人所無法想象的,但是這星空之上的一輪明月,是任何人仰頭都能夠所看到的。
這個場景,似乎能夠跟一年前的這個場景所重合。
再次迎來大雪飄飄,徐饒很清楚的記得,也就是這樣一個十月,他滿懷着各種各樣的東西來到這一片森林,見到這個人,似乎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一年過去,所經歷的東西多到徐饒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提起。
一陣寒風吹過,月光更亮了幾分,懶散趴在一邊的熊獒牟牛豎起耳朵。
兩個男人同時低吼一聲,然後踏着腳下薄薄的雪,相互碰撞到了一起。
身體同時的一崩一挺一靠。
徐饒直接被震了出去,但是徐饒剛剛落地,腿猛的一蹬,直接整個人藉助着這兩股力彈向了空中,近似不可能的一腿踢向身高兩米的洪擎蒼的腦袋。
洪擎蒼面對這氣勢洶洶而來的一腿,提起胳膊擋住,一隻手順勢抓住了徐饒的腳腕,直接把在空中的徐饒給甩了出去,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這強勢到不能強勢的反射神經,讓人懷疑這個身材看似笨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鬼神,
“破綻太多了。”洪擎蒼趁着這空檔說着,但是洪擎蒼一席話還沒有說完,徐饒已經再次撲了上來,就如同那些打不死的小強一般。
洪擎蒼退出一步,擋住徐饒這直打過來的一拳,又接住徐饒這緊跟上來的鞭腿,徐饒這強勢無比的攻勢,壓的洪擎蒼近似乎沒有進攻的機會。
突然,本來打的熱火朝天的徐饒停住了,這猛然的急剎車,讓洪擎蒼不由的多退了一步,徐饒拉開雙腿,那絲毫不需要太多蓄力的一拳已經打了出去,這在空中一個轉折的拳頭猛然打在洪擎蒼的胸口。
就在徐饒這一記重拳要落在洪擎蒼的胸口之中,一隻大手直接擋住了徐饒的拳頭,這似乎帶着破風聲的拳頭重重打着這一隻佈滿老繭的手上,但給人一種打在了肉球上的感覺,好像沒有任何殺傷力跟作用。
徐饒猛的深吸一口氣。
“天罡拳,給我破!!!”一股猛勁在徐饒的拳頭上散開着,甚至徐饒的身體都顫抖着。
這能夠把二百多斤野豬震出去的天罡拳,落在洪擎蒼的手上,似乎是沒有了那麼大的威力。
“你這是想要要了我這條老命。”洪擎蒼說着,猛的握住了徐饒的拳頭,大喝一聲,直接把身體繃緊到極點的徐饒給甩飛出去,這一次徐饒剛剛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洪擎蒼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體,手刀在徐饒距離徐饒脖子大約有一釐米的地方停下。
徐饒深深吐出剛剛那一口氣,繃緊的身體也鬆垮下來,一頭倒在雪地上說道:“我輸了。”
洪擎蒼笑了笑,伸出那一隻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