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沒有被耳尖的小太妹聽見,否則可能真敢生吞活剝了東子,不過倒是徐饒聽了一個真切。聽着東子這發自內心的聲音,徐饒笑的前俯後仰,似乎好久沒有這麼暢快淋漓的笑過了。
小太妹直接瞪了眼笑的前俯後仰的徐饒說道:“再笑我走了。”
徐饒憋住笑說道:“好好好,我不笑了,算我欠你一個大人情,我們是真走投無路了。”徐饒給東子使了一個眼神,東子東子立馬會意,連連跟着賠笑,這一對從小興安嶺踏出來的一大一小,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狼狽到不能再狼狽。
現實跟那一個又一個的故事,總會形成無比鮮明無比鮮明的對比,如果一切都如同那撰寫好的故事一般,生活也就失去了那原本該有的味道。
“姓徐的,兩年沒見,怎麼混成了這一副模樣?”小太妹一臉鄙視的看着徐饒,兩年前徐饒雖然混的不堪,雖然僅僅只是在夜場之中當一個小保安,但怎麼說還活的像是一個人樣,但是就現在看來,估摸着全北京找不到比徐饒更慘的人了。
“一言難盡,現在我們這兩張嘴,你要是不管,就真暴屍街頭了。”徐饒一點都不言重的說着。
小太妹露出一副更加鄙夷的表情,就好似看着兩個乞丐一般,甚至連幾分憐憫都沒有。
或許這目光對大多來說,無比的刺眼,但是對徐饒來說,卻讓徐饒格外的沒有沉重感,因爲他已經並不需要來揣摩這些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了。
東子仍然死死靠在徐饒身旁,刻意跟這個小太妹拉開一段長長的距離,一點也不敢看這個小太妹那一張在濃妝豔抹下很恐怖很恐怖的一張臉。
“算是我怕了你了,不過這個人情我可記着了。”小太妹長長的呼出口氣,臉色變的幾分柔和的看着徐饒,讓她對這一對難兄難弟視而不見,她還真有幾分於心不忍,畢竟當年在誰都對她視而不見的時候,徐饒挺身而出,不管這個活的不堪入目的傢伙到底抱着什麼樣的目的,但是歸根結底,徐饒還是站出來了。
“大恩大德,永世難忘。”徐饒脫口而出的說道,一副恨不得爲這個小太妹當馬前卒的樣子。
也許,唯有在那個女人面前,徐饒纔可能放下一切的變成曾經的徐饒,一個正常的斗升小民,而在郭野跟洪擎蒼面前,他必須撐起那一份該有的成熟,該有的沉穩。
“少來。”小太妹恨恨的說着。
三人隨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飯館,在最角落地方坐下,因爲第一次經歷這些,外加身邊有着這麼一頭母老虎,東子就如同驚慌了的小鹿一般坐在一邊,動都不敢動彈,讓看慣了東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徐饒打心眼裡想笑。
小太妹也算是慷慨,直接讓徐饒隨便點,徐饒也一點都不客套,直接點了四個菜,要了四大碗米飯。
肉沫燉粉條,梅菜扣肉,紅燒肉,大骨頭湯,小飯店也算是實惠,每一樣菜的分量都滿滿上,等菜上齊,本來就飢腸轆轆的東子雙眼都看直了,口水都流了下來。
小太妹扔給東子一張餐紙,對徐饒說道:“還客套什麼,吃吧,我不餓。”
徐饒當即點了點頭,對東子使了個眼神,兩人抱起一大碗米飯,開始風捲殘雲起來,這小小的飯桌,直接成了戰場一般。
小太妹剛剛叼上一根煊赫門,直接傻眼了,這兩個人完全就是餓死鬼中的餓死鬼,完全不顧仍然形象的開始往嘴裡塞各種各樣的東西,看着小太妹打心眼裡想要甩錢走人,因爲附近幾桌人都已經看向了他們。
而這兩個把吃飯詮釋成戰爭的傢伙,完全不顧周圍目光,直接扔下了筷子,用手抓着米往嘴裡扔。
小太妹嘴邊的煊赫門掉到了地兒,起身去倒了兩大碗水放在兩人邊上,她怕這哥倆真敢噎死在這裡。
一頓飯,徹底刷新了小太妹對於吃的世界觀,滿滿的六大碗米飯,東子硬是吃下了兩碗半,而徐饒吃下了三碗半,桌子上的菜也剩下寥寥無幾。
一大一小摸着肚子,一臉滿足的喘着氣,東子大口大口喝着小太妹倒來的水說道:“徐哥,這比刀叔做的肥狍子肉還好吃嘞。”
徐饒笑了笑,摸了摸很容易滿足的東子的腦袋。
小太妹僅僅是在對面看着這一幕,默默點燃一根煊赫門,她不是一個傻到沒有心眼的女人,雖然打扮浮誇,但在這種城市生存,誰身上沒有幾個讓外人無法理解的故事。
雖然徐饒這廝看起來到不了大處,但是小太妹很清楚,這個傢伙身上故事,要比大多來來往往衣着亮麗的人們多的多,只不過沒有人原因聽罷了。
“認識你這麼久,連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徐饒剔着牙,倚在椅子上,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幸福的事情了,在餓到極點的時候飽餐一頓之後的滿足感。
“懶的告訴你,以後你叫我太妹就可以。”小太妹說道,很老道的抽着煙,但是牙齒卻白的嚇人。
雖然小太妹一副完全不願意多透露的樣子,但是徐饒仍然不死心的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對你一無所知,是不是有點太過不公平了點。”
“我也僅僅知道你這一號人叫徐饒罷了,說說,這兩年你到底幹了什麼,如果態度還算誠懇的話,我會考慮告訴你我的名字。”小太妹翹起二郎腿,老氣橫秋的說着,很難想象,這麼一個正常到不正常的傢伙,會每天頂着這麼一身這樣的打扮。
徐饒看了看東子,東子不敢做出任何表情,東子打心眼裡明白這一頓飯是眼前這個他最畏懼的女人請的,他哪裡敢做出什麼多餘的表情。
小太妹看着小心翼翼的東子,這個明白事理過頭的孩子逗樂了小太妹。
“這孩子叫什麼?”小太妹打量着東子說着,雖然東子的臉髒兮兮的模樣,但是依稀可以看到這個孩子的靈性,這孩子跟徐饒不同,徐饒是徹頭徹尾的無藥可救。
“他叫東子。”徐饒拍了拍東子後背說着,給東子使了一個眼神說道:“東子,還不叫姐姐。”
“姐。”東子小眼彷徨的看着太妹說道。
“他跟你什麼關係,徐饒,你是不是幹那一行的?”小太妹對東子擠出一絲還算和善的笑容,卻冷眼看着徐饒說道,在她的印象當中,徐饒還是真不是什麼正派人物。
“你這樣說就過分了,東子是我弟弟。”徐饒說道。
“東子,是不是這回事,如果有什麼隱情跟我說。”小太妹審視的看着東子。
東子的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完全是因爲畏懼這個小姐姐的原因,但是在小太妹眼中,徐饒變的更加更加可疑了。
徐饒看自己即將要跳進黃河都洗不起,連忙扯開話題說道:“這兩年發生了什麼,我說出來你估摸着也不會信,反正就是這兩年過的挺苦就對了。”
小太妹看着徐饒此刻的寒酸模樣,撇了撇嘴說道:“這完全能看出來,這兩年你出去挖礦了?”
“要比這還慘的多,反正是一言難盡。”徐饒長長嘆了一口氣說着,小太妹遞給徐饒一根菸,徐饒卻搖了搖頭。
“早就戒了。”徐饒有些慵懶的說道,似乎是特別享受這種時光,雖然他們此刻仍然是這社會上最底層最底層的人物,甚至是在這個小飯店吃飯的人,都打心眼裡瞧不起他跟小太妹還有東子,但是徐饒並不覺得有什麼,這些所謂的煩惱只會無緣無故的消耗他的腦細胞。
“別裝成一副有故事的模樣,沒有用,在社會上這麼多年,我沒有角色沒有見過。”小太妹一臉不屑的說着,似乎打心眼裡瞧不起故弄高深的徐饒。
徐饒尷尬的笑笑,雖然他比任何人都恨不得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東西說出口,但是現在,他很清楚很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些東西他還不能開口。
“借給你一千,也只有這麼多了。”小太妹扔給徐饒一疊剛剛取出來的紅牛,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就好似這錢是從天上落下來的一般,但是到底會不會是如此,唯有這個女人自己清楚。
徐饒接過這看起來沉甸甸的鈔票,不假思索的說道:“你從哪裡搞來的。”
“老孃熬夜幫別人練遊戲賺來的,如果你有點良心,就省着點花。”小太妹看着徐饒那完全不在意的模樣,咬着牙說道,恨不得現在就把錢要回來。
“等我找到工作,一分都不會少,東子,還不謝謝姐姐。”徐饒一臉認真的說着,他很清楚小太妹這錢一定來的不容易,但是他現在需要這一筆錢養活自己的生活,那不着調的郭野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出現,要是傻傻等着郭野,徐饒相信即便是等到他跟東子都餓死,都不算出奇,但是太妹的這一份重重的人情,他是徹底的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