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兩刀,三刀...
鋒利無比的匕首如同雨點一般落在野豬的脖子上,這頭苟延殘喘的野豬就這樣終結它的生命。
洪擎蒼表情平靜的看着徐饒近似於瘋狂的發泄着,算不上喜,也算不上悲,畢竟洪擎蒼只想要看看徐饒,到底有往哪條路所發展的潛力,本來洪擎蒼以爲徐饒屬於三分武力值七分腦子的存在,但現在看來,自己曾經的看法顯然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發泄完的徐饒,扔掉這佈滿罪惡的匕首,一屁股做到了地上,開始大口吐了起來,這已經慘不忍睹的野豬似乎是這座大山給予徐饒的第一個墊腳石。
洪擎蒼撿起匕首,乾淨利索的把野豬腿上的幾塊紅肉剝下,塞進袋子中,然後對吐的稀里嘩啦的徐饒道:“走,我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徐饒擦了擦嘴,強撐着起身,不敢再看一眼自己剛剛的傑作。
洪擎蒼看徐饒沒有什麼大礙後,再次往山頂的方向走去。
徐饒硬着頭皮跟上,雖然有些雙腿發軟。
這高聳無比的大山,越走越險峻,洪擎蒼四平八穩的走在最前,熊獒牟牛則更加的輕鬆,倒是苦了走在最後每一步都踏的無比艱難的徐饒,要不是徐饒適應了郭野那變態的五公里,要不是早在一半就撂倒了。不過顯然這一次要比那五公里還要有挑戰性。
“撐不撐的住?”洪擎蒼轉過頭,看着漸漸被落下的徐饒。
徐饒此刻,徐饒突然想起曾經的五公里,咬了咬牙,點了點頭,身上莫名涌上一股很莫名其妙的力量,讓徐饒大步往前走着。
洪擎蒼暗暗點了點頭,這座山雖然高不到變態的地步,但是一個正常人絕對不可能一口氣爬上去,主要是因爲這山路太過的險峻了,外加厚厚的積雪,稍有一點失誤,說不定三字經的一條小名就撂到這裡了。
遙遙無望的山路,總會走完,此刻給予徐饒動力的,已經不是這山上到底有什麼,而是自己到底能不能支撐下來,徐饒想要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個體面的答案。
終於終於,在徐饒快要體力枯竭的時候,路面開始慢慢平坦起來,就這樣爬到了徐饒仰望的山頂,一陣寒風吹過,卻讓徐饒渾身爲之一暖,但等徐饒眺望起遠方的時候,所看到的,卻不是一覽衆山小,而是一座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就如同北京城中的高樓大山一般。
洪擎蒼坐在山頂上的一塊巨石上,打量着疲憊到極點的徐饒,心中算是暗暗給了徐饒一個肯定,似乎這個外表無藥可救的傢伙,並不是那麼的無藥可救,雖然不知道旁人怎麼看,但洪擎蒼至少這樣認爲着。
“怎麼樣?”洪擎蒼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至少不像是曾經那般的拒徐饒以千里之外。
“爽。”徐饒深深吐出一口氣道,不過這山頂上的幾棵巨大的紅松吸引到了徐饒的注意力,特別是還有一個像是小小墳包的土堆,作爲一個地地道道的東北人,徐饒對此不算太過的陌生。
牟牛老老實實的趴在一旁,吐出長長的舌頭,安靜的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
洪擎蒼跳下巨石,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向那小墳包,不知所以的徐饒小心翼翼的跟在最後,雖然徐饒心中無比的好奇,但徐饒知道有些東西該問,有些東西不該問,更怕觸動了眼前這東北虎心中的什麼。
“徐饒,跪下,磕三個頭。”洪擎蒼默默說着。
徐饒聽到後,立馬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額頭上沾上了不少積雪,徐饒卻絲毫不在意。
洪擎蒼一直默默的看着徐饒,嘆了一口氣道:“梨花,今天我帶這個小輩來看你了,你還滿意嗎?”
徐饒恭恭敬敬的起身,雖然徐饒不知道洪擎蒼口中的梨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不過能夠讓洪擎蒼所如此廝守的人,絕對不會處於他能夠想象的世界。
良久,沒有任何回答,也不會有回答,所回答洪擎蒼的,不過是這大山頂上的寒風罷了。
“回吧。”洪擎蒼嘆了口氣說着,聲音中充滿着無奈。
徐饒默默點了點頭,因爲他對眼前這個幾乎可以說的上無懈可擊的男人一無所知,所以更沒有評頭論足的權力。
就這樣,這攀上大山沒多久的兩人一狗,再次走上了下山路,或許說的上意義何在,但是徐饒打心眼裡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迴路總是比想象的短,各懷心事的兩人還沒有把心中事理清楚,就到了山底。
就在院子前,沉默了一路的洪擎蒼突然停住腳,轉頭對徐饒說道:“一個男人,可以不擇手段的上位,可以背叛任何人,甚至可以背叛整個世界,即便是所有人都罵你是個白眼狼,但一定要記住,不要傷了那個陪你從弱到強的女人,或許她不一定是最適合你的,也不會讓你少努力幾年,十幾年,甚至是一輩子,但她一定是把你放在心中最深處的人,這樣的人,只有一個,也唯有一個。或許現在你還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如果某一天你遇到了,還做了負心漢的事,別說你是我洪擎蒼的半個徒弟,即便是你再怎麼輝煌,我絕對會廢了你。”
徐饒呆呆的在寒風中,堅定不移的點了點頭,或許是被這一席話觸動了,又或者看到了眼前這個活生生的故事,徐饒總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他想起了那個算不上背叛他的女人,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蘇茜,與徐饒有所交集的女人不多,但徐饒自認爲自己還算問心無愧。
即便是他混的最潦倒的時候,也沒有讓身邊那個女人吃一點苦,但他所換來了什麼呢?是讓人心寒無比的背叛,但徐饒並不全怨那個女人身上,甚至徐饒打心眼裡覺得禍害了她,徐饒所恨的,只是那個無能爲力的自己。
“如果不出意外,總有一天,你會站在那個絕對傲然的高度,記得那一天,不要迷失了自己,現在在你眼中,我所看到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徐饒,不要因爲這個用力過猛的時代,讓你眼中什麼都沒有了。”洪擎蒼叮囑着,雖然說洪擎蒼現在所說的,有些太遙遠了一些,但是這是洪擎蒼最擔心的,因爲洪擎蒼已經見了太多太多典型的故事,一個鳳凰男站在了不屬於鳳凰男的位置,就會做出一些瘋狂近似於抽象的事情。
“我都記得,但那一天,我實在有點想象不到。”徐饒有些自嘲的說着。
“那一天,不會遠的,你等着便是,郭野能夠讓你少努力三十年,我能出的力,一點也不會少。”洪擎蒼說着,說完大步走向院子,留下一個無比偉岸的背影。
洪擎蒼開始鼓搗起那幾塊新鮮的野豬肉,徐饒在原地揣摩一陣子,纔回到自己常坐的地方,看着洪擎蒼慢慢讓這帶着腥味的野豬肉飄起濃濃的香味來。
“梨花是誰?”實在忍不住的徐饒問道。
正烤着肉的洪擎蒼身體一顫,轉過頭看了眼徐饒道:“一個傻女人。”
徐饒撓了撓頭,琢磨着。
“我禍害了她,如果她還活着的話,至少整個北京城中沒有一人會不知道她的名字。”洪擎蒼說着,那張格外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眼神中充滿着一些此刻徐饒難以看懂的東西。
但至少有一樣東西徐饒可以肯定,那就是那是一個他做夢都不會夢到的世界。
“我跟她的故事,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不是我不願意講,是現在說了,某些東西你也體會不到,更是毫無意義。”洪擎蒼轉回頭,又開始熟練的烤起肉。
“郭叔也是這樣說着。”徐饒嘟囔着,感覺洪擎蒼此刻說話時的語氣,跟那時的郭野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洪擎蒼笑笑,翻着一塊野豬肉道:“那傢伙的故事,要比我那點曲折波折的多,關於他的故事,我只能稍稍透露一點,這個中國能夠知道一點那傢伙故事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徐饒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很難想象那個在城市裡常見的大叔,竟然能夠牽扯出這麼多的故事在其中。
“TSOD,關於他我只能透露這些,這些熬過那地獄的人們,其實早已經算不上人,簡直就是爲了某些東西而生的殺戮機器,由最上面直接管轄,他們沒有任何限制,但因爲二十年前的一次斬首行動,這全中國最神秘的軍人們,徹底消失於視野之中,關於他們的檔案也被一夜之間清空,當年那次行動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那麼一小撮人,沒有人知道。”洪擎蒼說着,腦中回想起那個錯亂的年代,還有那些徹頭徹尾的猛獸們。
徐饒聚精會神的聽着,這些東西,他只在某些電影又或者小說上聽聞過,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在這個無比安穩的年代中,竟然會發生這麼多這麼多。
“而郭野,綽號野槍,正是這TSOD的一員,同樣是這TSOD小隊的隊長,這是一羣被稱爲瑞拉姆斯的猛獸的傢伙。”洪擎蒼說着,像是拋出了一個重磅**一般,讓徐饒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是徐饒做夢也想不到的,他想象不出郭野竟然有這種身份,這種龐大無比的身份,甚至在此刻,徐饒都有些懷疑,自己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點。
那註定是一個徐饒不敢想象的世界,也是徐饒將來不得不面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