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大院的大堂之中,氣氛凝固到極點。
可能是僅僅坐着這三位老人的原因,凸顯的這裝修古風的大堂格外的空曠,甚至有那麼幾絲死氣在其中。
“這招拋磚引玉雖然說上不了檯面,但至少能夠讓這次競標勝率提高一成,關鍵在於程青雲那邊能不能吃下郭驚馬那邊的狗腿子。”程靖不緊不慢的說着,在程靖背後是一抹濃重的七駿圖。
“這樣對樂樂,是不是太不公平了點?”程公明推了推眼鏡說着。
程靖微微搖了搖頭道:“舍小爲大,一切都以大局爲重,以後我會想辦法補償樂樂,至於那個摻和進來的孩子,申雲豹自然有法子爲他解圍,雖然他是洪家所派來的人,但不代表我們程家要把希望寄託在這麼一個年輕人身上。”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鎮壓下去那三個河南佬,儘管奪來了標,我們又能拿那三人怎麼辦?”程威聲音洪亮的說着,對現在處於絕對被動的程家來說,可以用以緩兵之策,但是再怎麼個拖延法,也只能讓程家更加病入膏肓。
“走一步看一步,明天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好。”程靖喃喃着,那張臉此刻變的無比的蒼老,放在三十年前,即便是嘴裡咬着釘子,程靖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但是到了如今,程靖也只能說些這個,畢竟程靖老了,老的很徹底,那些魄力與熱血,早已經隨着那個時代遠去了。
舊時代的殘黨,終於一天會被這嶄新的時代所淘汰。
嘆息聲瀰漫在整個大堂之中。
不過儘管如此,對這嘆息聲,誰也無可奈何。
濃濃的夜色,掩蓋了一些顏色最深最深的東西,一輛黑色的商務奔馳在通往哈爾濱的路上飛馳着。
申雲豹絕望的望着天,此刻石家莊下起了雨,這不大不小的雨,正好能夠冷到骨子裡,但申雲豹卻任由這雨淋溼身體,好像唯有這冰涼的雨水才能夠讓申雲豹清醒幾分幾毫。
一把老式的折傘遮住了申雲豹所擡頭仰望的一片天。
“你叫什麼?”男人平靜的問道。
“申雲豹。”
“爲何而來?”
“三葉劍。”
男人看着一臉看似人畜無害的申雲豹,突然冷聲道:“三葉劍被掉包了,這些天來找過我的除了你,還有一個雲南口音的男人,你清楚不清楚?”
申雲豹打了個激靈,突然明白了些什麼,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就在剛剛我離開公寓的一陣子。”周溫馬說着,仍然是那麼的不溫不燥,但這也僅僅是外人看來,因爲此刻申雲豹能夠明顯感覺到周溫馬身上那股殺意,這不加掩飾的殺意,似乎在警告着申雲豹,說一句假話,他就會爲這把三葉劍所陪葬。
申雲豹臉色大變道:“我們現在就去哈爾濱,偷你三葉劍的,我知道是誰,哈爾濱郭驚馬的左手冬子,一個坐盡了骯髒事的小子,也只有他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真話假話?”周溫馬看着急的臉變的通紅申雲豹說着,此刻就好似丟了那三葉劍的並不是周溫馬,而是申雲豹一般。
“我申雲豹要是說一句假話,腦袋就隨便你割下來當尿罐子,周大俠,現在是我的生死存亡之際,你想要追回那三葉劍,現在只有立馬出發去哈爾濱,要不那三葉劍落到了你最不想要落到的人手中。”申雲豹斬釘截鐵的說着,雖然說這事實在算不上什麼太過於壯烈。
周溫馬看着此刻身上迸發出一股勁的申雲豹,猶豫片刻,微微點了點頭:“你最好祈禱你所說的都是實話,否則你的下場會比你所說的還要慘。”
“好好好,周大俠,我們走吧。”申雲豹就像是不在意生死一般,推着周溫馬離開,兩人就這樣踏上了奔往哈爾濱的路上,一路上申雲豹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對周溫馬說了一遍,而周溫馬只是靜靜的聽着,偶爾問過的幾個問題也是那麼的一針見血,讓申雲豹越發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簡單。
最後最後,在申雲豹的祈禱之中,他們距離哈爾濱越來越近。
一切發生在徐饒站在七樓樓梯口的時間內。
一通電話徹底打斷了徐饒所有的思緒,來電話是申雲豹,帶來了一個不算壞也不算好的消息。
好的是三葉劍終於有了下落,但是壞的是三葉劍落到郭驚馬手中,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壞的結果,徐饒掛掉電話,有些惆悵,揉着太陽穴,想着該怎麼整理這亂到不能再亂的棋,畢竟這一切不像是某些小說電影,沒有什麼起起伏伏**迭起,只有那稍有不慎就會跌進地獄的棋。
時間創造了這樣的故事。
就在徐饒思索的時候,一個***在了樓梯下,那個男人如約而至,徐饒不知道三百到底是怎樣不動聲色的到達了這個地方,只是想着心中所想的東西,要怎麼對三百說,又或者他到底有沒有機會說。
“有點魄力。”三百調笑的說着,比起徐饒的如臨大敵,三百則是一臉的放鬆與自然,像是早已經習慣了這些跌宕起伏。
徐饒一言不發,如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般。
“不過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可惜了點就可惜了點,畢竟我們也是從這條路走過來的,那時也同樣沒有人會對我們手下留情。”三百說着,踏上第一次臺階。
徐饒一隻手習慣性的碰着背後那根扎槍,或許也唯有這個,能夠讓徐饒的心情平靜幾分。
“聽說你們東北人都能把那東西玩的出神入化,正好讓我今天長長眼,到底是怎麼個出神入化法。”三百當然注意到了徐饒這微微的舉動,一臉臨危不動的說着。
徐饒仍然沉默着,不過這次慢慢解開纏在扎槍上厚厚的狍子皮,這血紅的扎槍才慢慢暴露在空氣之中,徐饒輕輕的碰着這根扎槍,像是在碰着什麼活物一般。
這是一種特殊的安全感,徐饒似乎想起了自己揹着這根扎槍,在山中面對那剛剛冬眠完的黑瞎子,那時候的他,真正的畏懼嗎?
徐饒搖了搖頭,但是不知道爲何,面對這個不如黑瞎子面目可憎,不如黑瞎子巨大,不如黑瞎子恐怖的男人,讓徐饒的心有所動。
“我知道你到底是爲了什麼而站在這裡,如果我說給你一個約定的話,知不知道你能不能聽進去。”徐饒攥着這根扎槍,表情突然平靜下來說着。
三百就這樣站在第一個臺階,仰着頭看着這一夫當關的徐饒,毫無任何徵兆,一把匕首破空而出。
徐饒一直放在腰間的手立馬甩出一把匕首,直接擋下了這直插向他腦袋的匕首,徐饒握着黑布匕首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這死寂的空氣因爲兩把匕首的碰撞而活躍起來。
“你覺得你跟郭驚馬,我該相信誰?我可能看不慣郭驚馬那個傢伙,但是我們三人把命賭在其中,是容不得用感情來覺得的,那種虧,我們已經吃的夠多了,也不願意再去吃,更不會去嘗試,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着什麼樣的算盤,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放心,我會讓你很舒服的死。”三百說着,再次摸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打着轉,這一次他不會再手下留情。
“看來只有讓你躺下,才能夠把那些話說出口嗎?”徐饒冷聲說着。
三百一陣大笑,擺了擺手道:“你來便是。”
扎槍破空而出,徐饒直接從最高的臺階跳下,身體如同化成了一把利劍,直刺向八風不動的三百。
這注定是一場死戰。
三百猛的一個花哨的後空翻,卻正好躲過了這把扎槍,任由這把帶着破風聲的扎槍插入了三百身後的門板,但是扎槍過去,徐饒早已經踏到了三百身前。
一崩一挺一靠。
徐饒是那麼的不留餘力,是那麼的歇盡全力。
三百直接被打飛出去,但在三百被徐饒撞出去的瞬間,說中的匕首猛的甩了出去,直刺向徐饒的胸口,徐饒猛的一側身,極其驚險的躲過這把匕首,那鋒利的匕首尖劃破了徐饒胸前的西裝。
氣氛如同凝固一把,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都在決定着這相鬥兩人的生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