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方夏城

馬車緩緩停在方夏城下,城門口兩什大梁軍卒正森嚴戒備着,檢查着來往的人流和車隊。

大汗國撤兵不久,大梁國內的嚴峻緊張氣氛也難以一時間驅散。

阿丁駕着馬車還未走近,遠處便有一對手執長槍的士兵向他們圍堵而來。

馬車上的三個男人看不出一絲緊張,想想也是,一個北秦人光明正大的坐在馬車的甲板上,還是在這種敵對氣息還未驅除的時間段,若是被這羣士兵無視,那纔是真正的不正常呢?

長槍刺在半空,槍尖寒光閃閃。一什十個兵卒臉上佈滿殺氣和緊張。

蘇春池他們的到來,爲正在進出方夏城門的大梁民衆帶來了緊張,空氣一下子凝結了。

“來人止步,馬上下車接受搜查。”又是一隊士兵在一個屯長級別的將官帶領下向他們奔來,前面的屯長剛剛走進,便高聲厲喝。

在蘇春池的示意下,一行人低調的下了馬車。

在一杆杆長槍的籠罩下,蘇春池上前,交予了自己的路引,其中還夾着一封蓋着幽州知府官印的說明信,這是葉化雨以防路上出現波折爲他們準備的,蘇春池覺得現在不得不用上了。

“這個北秦韃子是什麼人?”屯長驗過蘇春池他們的路引之後,臉色好了許多,但還是警惕的打量着米勒。

“尊貴的大人,我是來大梁傳播天父榮光的傳教士。這是你們朝廷頒發的路證。”米勒又恢復了他神棍的本質,一臉虔誠的拿出自己的路證。

那屯長隨意的接過,然後低頭看了兩眼。便說道:“而今是戰爭期間,爲了避免給彼此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建議這位傳教士還是在我們方夏城多住些日子吧!”

口上說的好聽,但誰都聽的出來,這邊是變相的收押囚禁了。

“這位傳教士現在是我的幕僚,他是我的客人。我想大梁國沒有一條律令規定要讓一個傳教士收押在大梁國的任意一座城池吧!”蘇春池頓時不悅了,眼前的屯長明顯是自作主張,越權執行莫須有的命令了。

“哼,這是方夏城輪不到你一個小小平民說話。現在我懷疑你們與這個北秦韃子有危害我大梁的行爲。來人,馬上把他們收押起來,待我予知縣大人稟明實情之後,再行查辦。”屯長官氣很大,一句話不對便變了臉色。

“哈哈,我還就不信了。一個小小駐守城池的屯長竟然如此官威滔天,難不成這方夏城都是你說的算嗎?”蘇春池臉冷了下來。給臉不要臉,有兩把掃帚,就以爲你能一掃天下了嗎?

“我勸你還是把你們知縣大人叫出來說話,免得今後追悔莫及。”蘇春池陰冷的威脅道。

“哈哈,可笑。我劉道生便看看你如何個讓我後悔莫及?還在等什麼,給我好好伺候一下這羣潑皮,另外那幾位娘子下手輕點,不要唐突了美人。”劉道生一臉猥褻,色迷迷的看着眼前的葉善水四人。

“善水,請聖旨。”蘇春池也不再廢話,當下大聲喝道。

葉善水也是一臉氣憤,心中憋屈良久。聽到蘇春池的話聲後,馬上從秋兒揹着的包裹裡,小心翼翼又臉色敬畏的請出了那捲白綾。

紋着銀色絲邊,卷着銀色的卷軸的聖旨一出場。周圍的空氣一下子便凝固了,熱浪滾滾的空氣中似乎一下子浸透着冰涼的雨絲。很多人睜大了眼睛,張着嘴巴,感覺自己吸不上

氣來。

“譁”多麼整齊的聲音,蘇春池看着眼前一羣士兵齊齊跪地。劉道生臉上剛剛還掛着的猥褻,瞬間變成了驚懼,這個時代,皇權纔是硬道理!

城下圍觀着的百姓,一瞬間明白的不明白的都跟着跪了下去。

蘇春池示意葉善水收了聖旨,待葉善水重新藏好聖旨,劉道生在驚疑不定的緩緩站起身來。

“呵呵,哈哈。”蘇春池看着眼前一臉敬畏的劉道生,感受着這個小人此刻的惴惴不安,心中忽然覺得很諷刺,人性中的賤被眼前的屯長給發揮到了極致。

“大人有大量,剛剛全是誤會,還請大人高擡貴手,饒了小的。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劉道生看是了形勢,便重新跪了下來,趴在了蘇春池腳下,扇自己嘴巴。耳光響亮,尊嚴落地了,但是與性命相比算得了什麼。

“我們可以進城了嗎?”蘇春池沒有搭理他,心中忽然沒了興致,他是人的時候還能讓你有心勁生氣,當他變成一條狗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沒了下手的臺階了。

蘇春池帶着諸人重新上了馬車,也不再在意身邊的一個個士兵,卻也沒有耀武揚威的小人得志,只是普普通通的隨着來往的路人走進了城門,然後像其他的車隊一樣,小心的行駛在方夏城內的街道上,青石板,古色古香的建築,風中招展着的旗子,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摩肩接踵的行人,穿着打扮更爲開放的少女婦人。

這邊是地處內陸的大梁城池,一片歌舞昇平的繁華,一片其樂融融的安定場景。

隨意找了間乾淨的客棧,蘇春池便帶着家眷安頓了下來。再打賞小二哥幾兩銀子,遣他找位方夏城裡的名醫前來爲阿蓮擦看病情。

一切收拾妥當,蘇春池便帶着衆人來到客棧的二樓,臨窗而坐,吃點飯食填下空腹。

坐在樓上,耳邊傳來一聲聲驚疑不定的談論聲。

“聽說剛剛劉扒皮又在城下爲難異鄉人了。”

“哎,這都不算是回事了,劉扒皮手掌通天,在這方夏城無法無天連知縣大人都奈何不了他。”

“這次不同啊,這批外鄉人中有個北秦韃子。”

“哦,真有北秦韃子,那不是找死嗎?”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那北秦韃子不但沒事,劉扒皮反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異鄉客中,有人竟然身懷聖旨,那人當場請出聖旨,嚇得劉扒皮跪地求饒,聽說連屎尿都嚇了出來啊!”

“啊,真的嗎?真有這回事?那可是有好戲看了。”

各種聲音,驚異的,幸災樂禍的,還有批評的。

蘇春池一種安靜的吃着飯,也不去搭理他們。

沒多久,他們便詫異的擡起頭,望向自己的周圍。因爲正吃飯的諸人忽然發現耳邊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安靜的讓人心中發毛,擡頭一看,見身邊的那些食客此刻正驚疑不定的望着他們這桌,待蘇春池回頭一看自己幾個人便發現了讓這羣人驚疑的源頭,米勒那一頭金髮在衆人中太顯眼了。

一個北秦韃子,一羣異鄉客,請出聖旨?由不得衆人不噤聲。

被人當猴看的滋味可不好受,哪怕這隻“猴子”其實是一頭兇惡的老虎。

一行人匆匆吃過飯,便回到了後院的客房裡,安靜的等待着醫師到來。

不久,小二哥請來的老醫師便趕

到了客棧,請進阿蓮的房間裡,那位老醫師第一眼看到米勒的時候也是被嚇了一跳,不過被葉善水細心解釋之後,便安下心來,專心查探阿蓮的病情來。

望聞問切之後,醫師開了方子,囑咐按照方子上的藥食服用,兩日內便可見到成效。

重金打賞老醫師之後,在花費銀子讓小二哥隨着醫師去藥店抓回藥材。

再在廚房煎好,讓秋兒服侍阿蓮喝下。衆人才算真的消停了下來。

蘇春池決定便在這方夏城駐留兩日在行起身。一來可以醫治好阿蓮身上的風寒,而來可以打探一下大梁國最近的消息,蘇春池希望自己心裡有個譜。

夜晚,坐在院子裡的小亭中,衆人飲茶,乘涼。

“蘇公子,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何不讓秋兒爲你辯駁,還有在城門的時候如果你亮出大靖蘇春池的名頭,相信事情便不會那麼麻煩了,爲何你沒有那麼做?”米勒忽然想起心中還有疑問,便當即問了出來。

蘇春池看了看自己身邊衆人臉上都掛着好奇,於是就把心中的考較說了出來:“就像你所說的那樣,大梁是一個古老的國家。有一位雄才國主,但是國內的貴族階級漸漸被眼前的浮華迷住眼睛,不思進取一心只圖眼前的安樂。這次‘三國之亂’之後,上面的那位老皇帝顯然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掌控的國家面臨着怎樣的問題。”

蘇春池飲了一口茶水,接着說道:“既然意識到了,那麼便要採取措施挽救。我們在官道上的那間酒樓裡那位書生所說沒有錯,論起功勞和真正能鼓舞人心的還是要說幽志寧和婁孤軍。但爲什麼那位皇主卻只口不談這兩位,而獨獨大力盛讚我一個大靖人。目的便只有一個,用我一個他國人做個標靶,讓別人都知道他對我的盛讚。整個大梁國的青年俊傑都知道一個大靖人得到了自家皇帝的盛讚,那豈不是心中既羞憤由不服,這樣一來,便達到了一個目的,那便是讓整個大梁國的年輕俊傑動起來,心中不服,便要表現自己。在‘軍武大舉’上表現自己,這樣一個曾經貪圖眼前安樂的大梁人便開始努力的向前前進。這邊是上面那位的真實本意,不是我蘇春池有多麼厲害,而是他需要我這樣一個靶子,所以纔會盛讚我。”

衆人終於明白了。臉色訝然,而後驚懼。不管是那位皇主還是眼前的蘇春池,都是不可估量的人物啊!

“所以說,我現在是衆矢之的,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我。我們能做的便是盡力低調,無聲的把‘當世俊傑’的名號退掉,這樣才能少了麻煩,多些安樂啊!”蘇春池無奈地嘆口氣。

這不是他想要的,但這是人家要的,你沒本事對抗別人的意志,那麼你就要承受別人對你附加的威壓。

蘇春池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心中漸漸生出了一絲反抗。

有了這麼一絲放抗,那麼便有了他今後掀起萬丈波瀾的最原始的動力。

不想被別人任意玩弄於鼓掌之間,那麼就要有比他更具決定性的能量。

夜深了,衆人心中都多了些沉重,原來他們從前看到的黑夜還不是他真正的本色,真正的黑夜比他們看到的更“黑”。

睡吧,有些事情,我們現在還無能爲力,多想無益,多說無益,甚至多座無益。

兄弟們,我給力了,大家能不能也給力點啊!給點安慰獎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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