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卡的我五內俱傷啊。】
“罷了罷了!”柳如君開口,平復了衆人的情緒:“衡州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來撒潑取鬧的地方,過不了幾日,衡山就要下來人了。到時候陸家清濁堂的人自然是要灰溜溜回江陵,衡州說不得也要出來一個推官丟官去職平息憤怒。”
仇天欲言又止,這次被人攆狗一般逃竄了大半個衡州。那股子糟心的味道,可是讓他難受得緊。
蘇默使了個眼色給仇天,衡王雖說保下了蘇默兩人。可蘇默身上採花賊的名頭還沒丟呢,雖說過不了多久這追索就會消掉,但眼下亂動,給添麻煩的可就是華言徽了。
畢竟,藩王雖說位高卻不權重。能夠幫你保下來已經是很夠意思了,要是再搗蛋,那麻煩的可是華言徽。
在蘇默的示意之下,仇天終究是沒有開口多說別的。
門外的陸風曉心中一個咯噔,見原本笑容款款的王府長史李業不復笑容,反而是嚴肅無比。他心中便油然而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雖然如此,但他還是快步迎了上去,帶着李業上了一個包間。
李業雖說沒有拒絕,但一路上板着的臉,卻讓陸風曉心下猜測,這事,八成是黃了。
面對天子胞弟,陸風曉要說沒有畏懼是不可能的。但這些年來,天家威權不再深重,又有這肩負監視之權的王府長史配合。他本是有七成把握能夠揪住蘇默的!
只要能夠把蘇默抓入手中,到時候如何炮製善化蘇家,都是輕而易舉。
面對李業那陰沉的臉,陸風曉命人拿出一個小盒。
在迎李業入雅間的時候,悄然送入李業袖中。面對這樣的待遇,李業一路上的棺材臉總算多出了一點生氣。
身爲正五品官員,李業本打算勾搭上陸家的線,好暫且從這要死不活的職位上調出去,到時候,便是一個偏僻之處的知府,也好過在這每日面對華言徽的冷臉。
誰料柳如君一番連敲帶打,頓時讓他熄了那些心思。面對陸家的勾指頭,他也只好無動於衷。
只不過眼下,眼裡見了白銀子。那黑珠子裡頭自然是好看了許多,於是李業沉了口氣:“陸公子,今日這一場,我看你還是收手吧!”
剛要去倒酒的陸風曉手下一顫,那瓶口一歪便灑了出去只看得李業連連皺眉。
陸風曉勉強地歉意一笑:“還望長史提點!”
該裝孫子的時候,陸風曉倒是不介意。
李業夾了一塊這酒肆的櫻桃肉,這櫻桃肉傳自善化。別家蜂擁而起,但多是形似而實不似。但李業吃着,還是十分喜歡。
這自顧自吃了幾個,見諒夠了李業,卻不見銀子再來。也明白了人家的確到了底線,於是悠悠開口:“文夫人來了,李某也是無可奈何啊!”
“這就沒了?”陸風曉神色有點僵。
陸風曉又是嚐了一道這酒樓的招牌菜,五味魚,據說是大雨套小魚連套五個,這才得來的諸般美味。而且魚湯鮮美,碗大份足,很是不錯。見陸風曉神色不善,李業有些惴惴:“沒了。還能有什麼?”
陸風曉眼睛微微眯起,柳如君若是開口,那這李業自然是不敢去逼華言徽交出蘇默。但夠得着讓陸家滾蛋的,只怕還不是文家能夠辦到的!
啪!
陸風曉猛然一把將李業的頭按在那酒桌上,各色菜餚一齊滿了李業臉上:“有,還是沒有?”
李業怒氣一起:“放肆,本官乃是堂堂正五品衡王府長史。你陸家小賊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陸風曉低低笑了一聲:“不就是周家的一條狗嗎?跟着主人多吠了幾句,就以爲能當人了?”
陸風曉抓住李業的頭髮,拔起來,上各色菜餚黏上,還未來得及讓李業喘息口氣。陸風曉又是將李業的頭一把摁住,摁進了那熱氣騰騰的魚湯之中。
“啊唔……”李業先是驚叫一聲,未及,被淹在湯中發不出聲音,只得嗚嗚地冒着泡。
“有,還是沒有?”將李業泡了會兒,陸風曉再將李業提起來,見李業雙目血紅,輕笑:“不要以爲靠上了江寧周家就以爲榜上了粗腿,我手中尚有一份周公子的名帖。你道是他會在陸家和一條狗中間,選哪一個?”
李業神情萎靡,也不知是被這水刑憋得,還是這陸風曉最後一句嚇得,終於癱軟在地老實交代:“我說,我曾偷聽衡王殿下和文夫人交談,道是石鼓已經派人下山,要接蘇默和仇天。順便,要清理那些‘過分之人’!”
什麼是過分之人?
在最終朝廷綱紀的書院中人看來,陸風曉實爲清濁堂成員,卻拉起按察使司爲陸傢俬利動用朝廷公器,纔是最過分的事情吧!
一想到書院那些棺材臉,陸風曉乍然變色,丟了一袋子金子算作補償。便帶着麾下成員快馬揚鞭,灰溜溜地朝着南方去。
爲何?
北方便是衡山,石鼓的老巢。
朝着南邊跑,怎麼說先脫離書院的視線再說!
陸風曉跑了,李業也忙不失地找了雅間內的淨水洗臉,又用毛巾將頭髮上的菜餚擦了個乾乾淨淨,找了一方銅鏡如是檢查了好幾次,見沒有蹤跡。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好歹沒叫人見了這丟人的樣子!”
不過當李業將那錢袋子拆開,見裡頭十個碩大金元寶的時候,他臉上所有不滿都沒了:“便是爲這,一頓打也甘心啊!”
看來,陸家人也不是不明事理嘛。李業心道,只是他卻未注意,銅鏡上映着的影子,突兀地來了兩個高大的身影。
“哎呀呀,想不到英明神武的長史大人,竟是被人揍成了這麼一副豬頭模樣!”一個清朗的聲音帶着戲謔,可不是,陸風曉的力氣可不小,一把磕在實木桌上,那起來的幾個包可是擦不掉的。
又是一個略帶低沉的磁性聲音:“就是,這副模樣要是叫殿下見了,問起之後,那該如何是好?”
“誰?”李業轉身怒喝,只見房內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是多了兩個年輕人。一個十五六歲模樣,氣度沉穩,面帶戲謔。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眼袋恨意,氣勢驚人。
赫然便是蘇默和仇天。
李業也是見過兩人的,但他可不希望這時候再見到兩人。這會,正是他最狼狽的時候。且不提他倆是怎麼進來的,就說是這副狼狽模樣被傳出去,那也足夠他糟心了。
於是李業拉下臉:“你二人過來,所欲何爲?難道不怕被按察使司官人抓住,丟入大牢嗎?別以爲殿下仁慈,就能爲所欲爲!哼,要不是我今日幫你們說了幾句好話,難道你們以爲此刻還能安然在這裡活着嗎?”
仇天眼睛一瞪,蘇默卻攔住,似乎十分驚懼,誇張地驚叫一聲:“原來是長史美言,卻不知,小子應當如何自處,才能免禍?”
李業還以爲是鎮住了兩人,悠悠道:“今日之事,你們兩人最好都給我閉嘴,不要漏出一分一毫。不然,即便是殿下要保你們,也別想得周全安然出王府!哼哼,尤其是你,採花大盜人人得而誅之啊!”
說罷,李業指着蘇默,滿臉煞氣。
蘇默不住地點頭,很是無奈地和仇天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李業:“你知道我最痛恨,又最可憐的,是什麼嗎?”
李業下意識問:“是什麼?”
“最痛恨的,是別人無禮地用指頭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最可憐的,是那些連自己將因何而死都不知道的可憐蟲!”
“而你,恰恰都有了!”蘇默說罷,仇天猛然衝上去,絞住李業的胳膊,反手卡住。另一手摁在李業的頭上,一把將其摁在實木桌上,嘭得一聲,李業的臉又一次和桌面上的菜餚親密接觸。
而此刻,蘇默拿出一包略帶紅色的粉末,倒進魚湯內。然後,合力與仇天一舉將李業摁在魚湯內。
這時,才感嘆道:“都這樣了,你不死,誰死?”
李業的身形劇烈掙扎起來,但滿滿一鍋魚湯,又被鐵箍一般大兩雙手摁住。他是怎麼都無法擺脫開。
及至最後,好似臨死掙扎一般,一股劇烈地反抗後。李業的身體逐漸沉寂起來,好似石頭一般。魚湯漸漸染紅,蘇默和仇天鬆開手。
看着此人,兩人都有些慘白。
彼此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將場內所有兩人存在的痕跡抹去掉。好似一陣風吹過此處,從未有蘇默一般。
及至兩人回到安全的王府,仇天才打破打破沉默:“就這麼……殺了一個人啊!”
的確,畢竟是一條人命。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被自己親手扼殺,兩個小年輕沒當場吐出來,那已經不錯了。
接着,仇天笑了笑,卻有些沒力氣:“誰讓他該死!”
蘇默緩緩神,沉聲:“他是殿下在府內唯一沒有掌握住的人,無論是我們侵入王府,還是眼下被陸家構陷的罪名。都不容這些事情泄露出去,更何況殿下冒着風險護住了我們。眼下幫殿下去除這在喉之鯁,就當報恩吧!”
說着,蘇默頓了頓,又幽幽道:“能早先給陸家找點麻煩,感覺也不錯。”
“哈哈!”仇天一想到能夠提早報了一分仇,也是大快心意:“大丈夫,恩仇快意,當如此!”
蘇默遙望北方,心道李業的確是周家一條狗,無足輕重。但畢竟是江寧周家的啊,同爲八大家,彼此再怎麼要好。
可你把我的狗打一頓也就罷了,畢竟咱關係好你又知會過我得了允許,但打着打着,你竟然給殺了,那這情分,可就要成怨憤了!
衡州城內,江寧會館。周大公子手中的金兔毫建盞坪地一聲摔在地上:“陸家,莫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