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晴好,秋高氣爽,本該是個出門登高的好日子,可是白汐景卻是坐在自己小院的廊下發着呆。她是以一國公主的身份跟着李將軍前來歷城的,這就意味着她沒有立場和權利參與軍政上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思琴看着發呆的白汐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怎麼說呢,雖然說白汐景一直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可是那青黑的眼眶,以及微微蹙着的眉頭卻分明顯示出她不是沒事的樣子。但是這件事情上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解白汐景。
就在思琴還在思索的時候,院門前的小廝忽然高聲通報道:“李將軍求見公主。”
一直在發呆的白汐景被這一句通傳喚的回過了神來,心裡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卻立即起了身道:“快快有請。”
說完白汐景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後帶着思琴向着院門前迎了上去,看見剛剛跨進遠門的李將軍,白汐景面上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後這才向着李將軍點了點頭道:“不知道是將軍前來,真是失禮了。”
李將軍似乎沒有料到白汐景竟會親自前來迎接,在看到白汐景點頭的那一瞬間,腳步下意識的頓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忙向着白汐景施了一禮,這纔開口道:“老臣卑賤之身,怎敢勞煩公主親自相迎。”
雖然是武將出身,可是白國的武將卻總是帶着一身儒雅之氣。
白汐景也不和李將軍多客套,她心裡知曉他若尋她,絕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也不敢耽擱,帶着李將軍就回了屋子。而思琴則早就準備好了茶,待白汐景二人一落座,便馬上將茶奉上。
“將軍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汐景幫忙?”
“老臣也不想和公主繞什麼圈子,便開門見山的說了。老臣此次前來尋公主,爲了求公主在老臣率兵抗擊外敵時,希望公主能將歷城的局勢穩定下來?”李將軍說道自己的請求時,便站起了身,再次向着白汐景施了一禮。
“還請將軍說的明白一些,什麼叫做將歷城的局勢穩定下來?”白汐景微微蹙了蹙眉,聲音裡卻是一派沉穩冷靜。
李將軍點了點頭這纔開口講自己的來意解釋的更加具體:“想必公主也知道了陳定的軍中也出現了瘟疫的蔓延而急需調集藥材的事情,公主以爲這個時候的白國會採取什麼舉措?”
白汐景聞言微微一沉吟,便開口道:“斷了他們藥材的調集。”
“是,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換個角度來想,我們現在面臨的狀況不也是和陳定他們一樣麼?不,說實話,我們這邊的瘟疫情況比之他們更加惡劣,也急需要大量藥材,我們想得到斷他們的藥材供給,他們又怎麼會想不到?”李將軍清晰地分析道。
白汐景聞言眉頭越皺越緊,可是卻依然保持着頭腦清晰的分析道:“歷城周圍的城鎮瘟疫也十分嚴重,只怕不能供我們調集藥材,那麼要調藥材的話只能從離這裡有些距離的涪城調集,那樣的話……”
“能供我們調集藥材又距離最近的確然只有涪城,所以,陳定也定然算得到我們藥材調集的路線,就怕他們……”說到最後李將軍卻是搖了搖頭,顯然是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白汐景略略一想,自然也明白了他在擔憂什麼,於是再次擡起頭來道:“那麼李將軍先再來尋我,可是已經想好了什麼可以避開陳軍的辦法?”
“是,我們商討過,若是能和方國借路,一來可以減短藥材的調集時間,二來,陳定定然猜想不到,我們也能不那般提心吊膽。現在內在的局勢……換句話說就是誰的藥材先到,誰就先定心,從而有力出戰。”李將軍字字清晰,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白汐景,說到最後竟是第三次向着白汐景一拜,“公主此次是代表着大王而來,向方國借路一事自然要由公主親自修書與方國大王,方顯我國的禮儀。”
“你們就不怕方國反將我們一軍,反而幫着陳定對付我們嗎?”白汐景沒有急着答應李將軍的話,反而是提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李將軍顯然沒有想到白汐景會這麼問,這位公主他接觸的其實並不多,原本以爲不過是一個只會吟詩作對有些才名的公主罷了,卻不想她的心思比一般女子要細膩的多,而且目光也很深遠。他不過只是說了些現在存在的問題,她便能順着他的話想到許多,從而提出自己的疑問和想法,而不是一味的盲從。
李將軍先是壓下自己心中的驚訝,用着沉穩的語調回答道:“公主所說的事情,我們自然也考慮到了。只是方國前些日子因爲一些事情和葉國發生了衝突,只怕現在這種狀況下是不會幫着葉國的。請求方國借路確然有風險,可是不借我們的風險更大,兩弊相比,取其小。”
白汐景看着李將軍,特別想開口說一句:“方國早就和葉國有約定,不背後捅一刀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是想着方國一直遲遲未歸順葉國,而且方思遠做的一系列的事情,白汐景卻又覺得方思遠似乎另有所圖一般,也許……真的不會幫着葉國。
再者說了,雖然說是修書與方國的大王,可是這些事情的決斷權卻是全在方思遠的手上,看到自己的書信的話,他應該會答應吧,就算不答應,也斷然不會聯合着陳定來陷害白國。
忽然間,好想他。明明只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方國”兩個字,可是心裡卻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張清俊的面容。
兩年了,距離他們分別那一日已經整整兩年了,這期間卻只能從別人那裡聽到對方的消息,只能以這樣的方式確認着對方的平安,他們甚至連一封書信都不能寄出,只因爲現在他們身上各自揹負着自己的責任和國家,他麼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國。
有千言萬語想要說給他聽,可是卻只能默默地將一封封寫給他的信裝進匣子裡。
現在她終於可以寫一封信給他,即使是以白國的名義,她也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