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景聞言眼神驀地暗了許多,半餉才脣角勾了勾有些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來:“是啊,是在葉國呢。我知道了,我會注意不給你添麻煩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葉凜驀地皺了眉,似乎非常不喜歡白汐景最後一句話。
白汐景卻是毫不在乎的淡淡的一笑,沒有再和他進行這個話題,而是開口問道其他:“你今日來不會只是爲了這件事情吧?說吧,還有什麼事情?”
葉凜本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對上白汐景那雙稍顯冷漠的眼睛,心裡知道白汐景今日似乎對他不太歡喜,便沒有再勉強,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三日後,宮裡有一場宴會,你要出席。”
“哦,鴻門宴呢。”白汐景聞言脣角的笑意越加嘲諷,不過看到葉凜鐵青的臉色後,她微微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應道:“是,我知道了,一定會去的。但是……”
“但是什麼?”
“這次宴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請你一定不要管我,謝謝。”白汐景擡起頭來直視着葉凜的眼睛,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道。
“什麼叫做不要管你,你這又是在耍什麼脾氣?”葉凜不滿的皺了皺眉,然後一把拉住了白汐景的手,聲音變得低沉而憤怒。彷彿白汐景不說清楚,他就會折斷她的手一般。
“耍脾氣?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這是認真的。你不管我,我也最多是被欺負一下而已,你若是插手,我真擔心在葉國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再者說了,葉凜,你是要做枝頭雲雀的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此,你覺得你能怎麼保護我?那麼便由我提出來,你也免得爲難,不是很好麼?”白汐景面上雖然帶着笑意,可是話語裡卻是少有的認真,就連那雙眸子裡也是堅定的神色。
她在葉國就過得如此不安麼?不敢尋求別人的庇護,小心翼翼的保護着自己,甚至有時候還要委曲求全。
上一次也是,看着她忍痛弄傷自己從而來保護自己,他的心裡雖然難受,雖然很恨自己不能保護她,可是……可是若是重新再來一次,他只怕也不會主動去保護她不是麼?因爲他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但是現在聽到白汐景這麼清楚明白的說出來,葉凜的心裡並不好受。
就是因爲這樣,你才把我排除在心外麼?對於這樣對我你不能接受,也不願意接受,對麼?
“你既然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清楚,爲什麼就是不能理解我一下?”壓抑的感情再也無法沉澱下去,葉凜拽着白汐景的手臂,猛的向前走出了一步,將她逼到了書桌邊上。然後,雙手一撐,便將白汐景困在了書桌和自己之間。
白汐景掙扎無用,便索性擡起了頭對上葉凜有些危險的視線:“理解?你在尋求別人的理解的時候,爲什麼不限理解理解別人的想法?葉凜,你當知我對你捧不出這顆真心的。”
“我對你到底有哪裡不好,你要排斥我到什麼時候?”葉凜有些急躁的跺了跺腳。
“再好有什麼用呢?喃,葉凜啊,這世上的真心都是要用真心來換的,你知道嗎?”白汐景微微別過頭去,壓低聲音說道。
“我對你還不夠真心麼?”葉凜自認爲自己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如此寵愛和遷就過,可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這個人卻是不願意接受他。心裡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怨氣呢?
白汐景聞言忽然有些想笑,他所謂的真心也就只有這麼點麼,果然呢,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葉凜永遠是葉凜,放在第一位的永遠不會是感情。在這樣有野心的人面前,自己到底算是什麼呢?得到了便是丟棄的時候吧。
白汐景伸出手來慢慢推開葉凜的手臂:“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那你說說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你不說憑什麼說我給不了!”葉凜不依不饒的問道。
白汐景聞言不禁皺了皺眉:“葉凜,你今日真奇怪,遇到什麼事情了,怎地這般浮躁?”
今日的葉凜這般的咄咄逼人顯然有些不對勁,彷彿在焦躁什麼,害怕什麼,不安着什麼。不,這不是平日裡掌控一切的葉凜,不夠沉穩,不夠理性。
“爲什麼要移開視線?”白汐景的話音剛落,葉凜便忽然移開了視線,面上的神色愈加不自然了。
葉凜不說話,白汐景也不再追問,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各自將頭偏向一邊,整個書房裡陷入一片有些不安的沉寂中。
這樣的氣氛也不知道維持了多久,白汐景這才感覺到葉凜慢慢的放開了自己的手臂,然後向後退了幾步,用着疲憊和無奈的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今天……我先回去了。”
這期間葉凜竟是沒有再看白汐景一眼。
白汐景看着葉凜的背影若有所思,可是還沒等思索出結果來,卻被一個好久都沒有聽到的男聲打斷了自己的想法。
“杜康不負公主所託,已將公主吩咐的事情全部辦妥。”依然是一身玄色的衣袍,英俊的面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着倚窗站在窗外的杜康,白汐景眼裡也露出了一絲柔和來。
“辛苦你了。”白汐景微微歪着頭對着杜康道了一聲謝,然後便招呼了杜康進了書房,然後吩咐了思琴送了茶水和點心過來。
要將消息傳遞給白國,那麼就必須要一個不被所有人發覺的情報網,這個網最好是獨立於四國之外,可以小,卻要精細,這樣才能將消息傳遞迴白國,也可以準確的傳遞到自己的手上來。
杜康細細的將白汐景吩咐與他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說給了白汐景聽,白汐景時而皺眉,時而點頭,自信認真的聽完了以後,又對杜康說了一些自己注意到的地方。等着把這些事情說完以後,杜康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請安離去,而是忽然微微皺了皺眉,用着肯定的語氣對着白汐景說道:“公主,你有心事。”
白汐景聞言不禁一愣,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麼?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幫上忙,但是,公主,如果可以,我願意做一個傾聽者。說出來吧,一起分擔。”杜康一雙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白汐景,他的語調很輕,聲音也很低沉,雖然話語溫柔,但是語調卻是平平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的句子也能讓白汐景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嗯,其實是關於少陵的事情……”
白汐景將最近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她並不是特別會說的人,也沒有燦若蓮花的舌頭將這些說成故事一般。她說出來的話有些直白,但是杜康仍是從這些話語中捕捉到了白汐景的真實的情緒。
“公主你是在可憐他麼?”
白汐景不知道爲什麼杜康會這樣問,仍是誠實的搖了搖頭道:“其實並不是同情這麼簡單,只是覺得……怎麼說呢,雖然這樣說有些過分,但是在我知道少陵以前的事情之後,我居然很開心,很開心原來不只是自己這麼不幸。但是明明覺得開心,可是一想起少陵來,心裡面會有些發慌,我喃,果然不想看着他死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少陵能真正像個孩子一樣好好地過着他的童年。”
“公主。”杜康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這才緩緩地開口道:“我也覺得公主不用同情他。就算以前怎麼的不幸,可是他現在不是也比別人幸福麼?有方思遠,有方娉婷,還有公主你們,如果沒有遇見你們就那麼死去纔是真正的不幸的。知苦方知甜,以前的都過去了,我覺得他現在很幸福,剩下的只是再努力一點的活下去就好。再說了……若是他的母親真的不愛他,她又何苦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將他生下來,公主比誰都清楚宮裡的恐怖吧,寧願忍受那種恐怖,也要將他帶到這個世上來,難道真的的只是因爲復仇麼?至於方王,若是真的不在乎這個兒子,你以爲就憑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能平安活到三四歲?”
“咦?”白汐景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看向杜康。
“怎麼了?”似乎被白汐景看的有些不自在,杜康微微側了側頭,避開了白汐景的目光。
“杜康,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話呢。原來,你可以一次說這麼多話,嚇了我一跳。”白汐景微微一笑道。
“公主!”杜康有些氣悶的看着白汐景,卻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杜康。”白汐景見好就收,擡起頭就對着杜康展開一個美麗的笑意來,然後忽的站起了身,親自將書桌上的點心遞到了杜康的面前:“每次和你說了話,心裡就會覺得輕鬆多了。果然,沒有杜康,我就不行呢。”
誰知道白汐景說完這句話後,杜康面色忽的一沉,眼神有些恍惚的將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腳下,竟有一種不敢去看白汐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