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沫看着眼前這張充滿了瘋狂之色的妖豔面孔,眉心不自覺的跳了幾下。
向來都是惡人欺善人,不爲財,即爲色。善人怕惡人,是爲自保家門。惡人怕瘋魔之人,則是爲了自保小命,惡人再惡,也有人心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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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瘋魔之人則是什麼都不怕,整個就是一豁出去的心思,根本不會在乎自己性命,只爲出了心中那股惡氣。
眼前這個夏憐雲,可不就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麼。看來,那夏氏一族被滅,她也並不是無動於衷。只不過,她不去找那被她一家的兇手,來找自己做什麼?
“你想殺我?你爲什麼想殺我?”蘇清沫不動聲色的錯開了一步,與她拉開了一點兒距離。也不知道這女人身上塗抹了什麼香粉,讓她聞了都忍不住想要打噴嚏。
但如此緊張的時刻,她若真打了個噴嚏出來,豈不是嫌自己命長麼。所以,她打死也得先忍住再說。
只是這過程還真不是人受的,怎麼辦,鼻子癢癢的難受,好想釋放出來。唔,哪怕是用手指伸進去扣兩下也成。
但真的擡手去扣,蘇清沫也是做不出來的。畢竟在這個世界活了十幾年,多少也有知道注意自己的形象。
所以她只是擡起手背在鼻翼處重重的擦了一下,緩解一下鼻中的癢癢。
可哪怕她這動作做的自然,夏憐雲眼中卻還是閃過了一抹鄙夷。只怕她臉色漸冷,她想不通,眼前這個行爲粗俗的女人,怎麼就入了阿青的眼?
冷哼一聲道:“爲什麼要殺你?呵呵……你覺得我爲什麼要殺你?”她的雙眼半眯着,殺氣瞬間釋放。似乎,下一秒她就會動手。
蘇清沫皺了皺眉頭,微微側開了身去,不與她對視。
嘴上問道:“是與國師大人有關麼?可你應該知道,自與國師大人搭上關係後,我便一直都處於被動的狀態。說到底,我還是個受害者。你若真是生氣,也應該去找那負了你的國師大人,而不是來找我這個受害者不是麼?”
“受害者?你?哈……”夏憐雲諷刺一笑,望向蘇清沫的眼神一寒,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衝着身邊的空氣揮刺起來,聲音也驀然拔高,尖銳刺耳:“這些年,凡是與阿青搭上一點點關係的女子,哪怕只是對阿青拋了一個媚眼,那都該死!那六公主只是天天糾纏着阿青,我都敢讓人把她的湯藥換成絕子湯,讓她這一生都失去做母親的資格!而你不僅得了阿青的青眼,還住進了青塵殿,後面竟然還懷上了阿青的骨血,你說,我要在你身上劃刻多少刀,纔夠我出了心中這口惡氣?千刀萬剮可好?”
蘇清沫現在確定了,眼前這位夏太后怕是已經被心中那股子的執念給刺激的漸近瘋魔化。
她再次往一旁退開了一步,避開了她揮刀的範圍,嘴上說道:“愛美之心,人人皆有,你這般偏執,可有想過國師大人會有什麼何感想?”
一直處於瘋狂之中的夏憐雲並沒有注意她的動作,也有可能是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要殺蘇清沫的打算。
這會兒聽到蘇清沫這一翻話,臉色一怔,揮刀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整個人似乎是真的安靜下來了。
嘴上喃喃的道:“阿青會有何感想?他會有何感想……”腦海裡開始回憶,每次她對那些女子下手後,阿青看向她的眼神。
蘇清沫趁着她怔神之跡,開始慢慢的往後退步。就在她即將退出夏憐雲能傷到她的範圍之中時,夏憐雲又突然從怔愣中清醒了過,她看到原本站在她面前的蘇清沫竟已經離有五步之遠,當下氣的臉色發青。
只見她的雙眼不斷睜大,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了顏色,一直在觀察她的蘇清沫見此,暗叫一聲糟糕,當下也顧不得許多趕緊往回跑。
身後傳來夏憐雲發狂的發狂聲:“你竟然敢逃!還不快去把她給我抓起來,我要活的!”
蘇清沫腳下不停,心中嘆息一聲,她果然沒有猜錯,這女人一個人出現在她面前定然是帶了幫手的。如果自己剛纔出手把她殺了,估計下一秒,她也會命喪黃泉。
可如果要抓着她作爲人質,又有難度。那瘋女兒手中肯定會有武器,她實在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在自己不受傷的情況下把她制服。
而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哪怕是往外流一滴血,那都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她不能冒這個險,便只能一邊與她扯皮,暗暗尋找出路。
一大批的灰衣人從樹林中涌了出來,成凹字形向蘇清沫快速靠近。
蘇清沫跑了一段,便停了下來。掃向四周不停向自己靠近的灰衣人,臉色漸冷。緩緩向着懸崖邊沿後退。懸崖的下方是湍急的河流,雖不知道它的深度如何,且水底有沒有暗石暗流,可目前看來,似乎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了。
若是跳下去,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跳,或許她能在臨死之前拉上幾個墊背的,可自己卻也得丟掉一性命。
若是前世,蘇清沫絕對會爲了心中的一口正氣,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可她畢竟已經經歷過一次生死,再次獲得了新生自然是比前世更要惜命一些。
何況她現在擁有另一個身份,即做了孃親,那必然就會爲腹中的孩子多考慮一些。
蘇清沫看着面前這些灰衣人,心中想着,這灰衣人是夏憐雲的,那之前那些黑衣人又是誰的?遂擡頭對正向自己走過來的夏憐雲道:“想不到太后娘娘爲了要安雲這一條性命,竟是如此費心,連派出來的殺手都身穿不同顏色的衣裳,這一會兒灰衣一會兒黑衣的,您這是想要掩耳盜鈴還是想要嫁禍給他人呢?”
果然,夏憐雲在聽到她的話後,眉頭皺了起來,眼中充滿了疑惑:“兩種顏色?灰衣?黑衣?”她斜眼掃向身邊那些灰衣人,見那些人也都是一臉茫然的模樣,當下便對蘇清沫冷笑道:“或許是想要你性命的人太多了,你們佛祖不是常說,種什麼因便得什麼果麼?你若不對阿青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今天我夏憐雲也不會對你趕盡殺絕。你若是平時不做那麼多的缺德事,也就不會陷入前路無門,後退無路的處境。”
蘇清沫聽她這一翻言論,不由的氣極反笑,擡頭衝她眨了一下眼睛嫣然一笑:“你怎麼知道我之前是前路無門?”
夏憐雲挑起眉頭,冷笑道:“你若是前路有門,又豈會被他們給逼到這處來?山路不好走吧?有沒有跌着過幾回?說來也奇怪,你這一個晚上爬上爬下的,腹中的孩子卻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呵呵,莫非又是個命硬的麼?可惜卻要落在我的手裡了。”話落,她那逼人的視線停留在蘇清沫的肚子上。
若她的眼神能化成一把利刀,估計蘇清沫此刻已經被她的視線給刺成千瘡百孔了。
蘇清沫本能的擡起雙手護在自己的腹部位置,擡眼看向夏憐雲,勾了勾嘴角:“要說命硬,誰又比得過你?當年,皇位更換,皇宮之中,凡是侍候過先帝的妃子或者是宮女都被處決了,卻唯獨你夏憐雲活了下來。如今夏氏一族一夜之間就被被人滅消,你夏憐雲還是活下來,可見你這條命可比我孩子的命要硬多了,或許你那夏氏族人就是被你這過硬的命格給剋死的呢。”
夏憐雲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身子一歪,踉蹌往後退了一步。
雙眼卻仍舊死死的瞪着蘇清沫:“你給我閉嘴!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一個小小道姑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滿口糊言,今日我不收了你這條賤命都對不起全天下信佛的那些信徒!”轉頭衝身邊的灰衣人怒喝道:“一個個都傻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過去給我拿下她?我要捉活的。”又轉頭看向了蘇清沫,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便決定留你一條性命。我要把你關到一處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再慢慢的折磨死你!”
視線再次落在蘇清沫的腹部上面,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她的雙眼一亮:“看你這肚子的月份應該是還差了兩個月吧?唔,我還沒見過未滿月的小孩是個什麼模樣呢,到時候我就用手裡這把小刀輕輕的在你肚皮上劃下一道口子,把你的孩子從你腹中取出來,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樣兒,哈哈哈……”
也正是因夏憐雲的這句話,讓原本還有幾分猶豫的蘇清沫瞬間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她衝着不斷靠近她的那些灰衣人威脅道:“你們別過來,再靠近,我就從這兒跳下去!”
灰衣人充耳不聞,一旁的夏憐雲也不相信她。
直到看見蘇清沫的腳步開始往後退步,眼看她只要再退一步便會墜落到下方的河流中去,夏憐雲趕緊擡手製止住了灰衣人的進攻。
看着蘇清沫,一臉不相信的道:“我知道你不會跳的,你若真的想死,就不會拖到現在,而應在碰到我的時候就跳下去。我知道這肯定又是你的拖延之計,想要等你的夥伴來救你。呵呵……我勸你還是別費功夫了,你的那幾個幫手估計早就下地獄到閻王那邊報到去了。我竟然下定決心要拿下你,又豈會不做好萬全的準備?”
蘇清沫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顫抖了一下,整個人差點兒就要跌倒在地。
只要一想到爹爹與小二還有小三他們或許已經遇害了,她的心就似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上面不停絞動着,讓她痛的無以復加!
擡頭一臉怨恨的瞪向夏憐雲,雙眼放射出兩道駭人的寒光!
她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般怨恨自己的心慈手軟!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應該在中毒之後,就派人把這個女人給處理了!
而她之所以一直沒有下手,就是因爲顧忌着離青的感受!
若不是因他,若不是因他……
這一刻,她不僅恨夏憐雲,就連離青也跟着恨上了。
卻不想,就因這一念之差,竟讓她失去了她此生最重要的親人!
越想蘇清沫便越後悔自己之前的感情用事!
感情於她而言,又豈會有爹爹,小二還有小三的人身安危重要?
她真的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她就不應該隨着他回到這京城中來!
一步錯,便步步錯,她真的悔了。
可蘇清沫也不想讓這女人好過!臉上露出一道嘲諷的淺笑,刺人刺痛點,她又豈會不知道那個女人的痛點是什麼。
便開口道:“原本我倒還真有些替你感到委屈,你夏憐雲長相如此之出色,怎麼就偏偏入不了離青的眼呢?今日倒是看出來了,堂堂天朝的太后娘娘夏憐雲不僅長了這麼一張漂亮的小臉,還長了一顆比墨水還要黑的歹心!你的心思如此的歹毒,可不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蛇蠍美人麼。若換成我是離青,不僅不會接受你的情義,我還會遠離你十萬八里。因爲離的得太近了,我都擔心會被你這副歹毒的心腸給污染。”
“你說什麼?!”夏憐雲聽後,雙眼死死瞪着蘇清沫,臉上已現瘋狂之色。
揮手間便把離她最近的那個灰衣人的脖子給劃斷。擡頭衝着那些已經被她震懾住的灰衣人吼道:“你們還不快給我抓住她,我要撕爛她這張嘴!我要她生不如死!”
灰衣人聽到命令,開始快速的接近蘇清沫。
蘇清沫卻是毫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四周突然開始起風,吹的衆人都要睜不開眼,吹的她身上那件狐裘披風四處飄飛。
一個風頭過來,把一直遮蓋在蘇清沫頭頂上與披風連接在一起的狐裘大帽給吹落在背後。
大雪紛飛,墨髮長飄,沒一會兒蘇清沫的頭頂便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色,與她身上那件雪色的狐裘披風映成一景。
只見她身軀嬌俏,小臉因內心的激動而變的酡紅一片,唯獨嘴脣上卻是毫無血色。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也笑成了月牙狀,彎彎的月牙之內卻涌起一股濃重的悲傷與絕然,讓人看了瞧着了都感覺到心傷不已。
嘴角上依舊掛着一道淺淺的笑意,讓看見的人,心跳都要停止了跳動,她的笑就那般突兀的印入在場所有人的眼中。
只聽她嬌聲笑道:“佛曰:我們小時候,之所以哭着從孃親的肚子裡爬出來,是因爲我們早就明白,出生便意味着要在這凡人塵世中歷盡艱辛萬苦,嚐遍人生百態,各類酸甜苦辣。而大多數人死的時候,之所以臉上帶着笑容,那是因爲,死,於我們而言是一種解脫。死有何俱?十八年後依舊會是一條好汗!夏憐雲你給我聽着,今天,我若不死,之後的明天,便是你的死期!在這期間,你可要給我惜命一些,別死的太早纔是。”
接着她又把視線落在面前那些灰衣人的臉上,她一個人打量着她們,似乎要把他們的模樣都印入心裡一般。
“你們也給我記着,今天過後,你們若還有命逃,那最好是給我逃的遠遠的,若等哪一天,你們落到了我的手裡,我定要讓你們深刻的體會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那冰冷的眼神,陰寒的語氣讓大場那些灰衣人一個個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裡並懷疑眼前這個女子所說的話,甚至有些人都開始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等着這次的任務結束,他們就立刻退隱江湖!
他們都已經發現身邊這位主子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剛纔她連自己人都殺,誰知道這事過後她會不會卸磨殺驢!
夏憐雲見自己的手下竟然真的被蘇清沫給唬住,當下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你們一個個都是死的嗎?還不趕緊給我把這個女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