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僅是顫針,剛剛唐雪這種急性闌尾炎的病,如果是他來治療的話,雖然也能夠保證治好,但是卻絕對沒有蘇禾這麼快!
僅僅是紮了幾針,那痛苦的感覺就全部消失了。他甚至在跟在蘇禾身後的時候,偷偷摸摸上去給唐雪把了把脈,發現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唐雪的症狀竟然已經消失了很多!這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蹟!無法想象的奇蹟!
也許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急性闌尾炎,算不得什麼大病,但是,就是這種小病,才更能夠體現出一個人的水平。
見蘇禾露了這麼一手之後,周主任感覺,自己以爲已經上升到一個高度的醫術,原來還差得很遠。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一大把年紀了,但是他想要學習的心卻是一點也沒有沉寂下去的。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就向蘇禾發問了。
沒有想到,蘇禾卻搖了搖頭:“對不起,這種顫針手法是我們師門獨有的,而且我現在還沒有出師,所以不能教你。”
“啊?”周主任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兒。
不過蘇禾說的這事他也能夠理解,中醫界的很多國手就是有這種古怪的脾氣和規矩,所以他也不能強求什麼。
但是讓他立馬就死心,還是有些困難的,周主任又問:“那可以告訴我你師父的名字嗎?也許我可以去拜訪拜訪他?”
“他老人家不喜歡別人去打擾,抱歉了。”“這樣啊……”周主任大失所望,卻又無可奈何,“好吧,小姑娘,可以留給我你的練習方式嗎?也許偶爾我們可以探討一下?”這個總該可以了吧?
蘇禾想了想,點點頭。
接下來唐雪很快就出院了,而蘇禾三人也總算明白了唐雪之所以會得了急性闌尾炎的原因。
原來她的父親現在得了病,必須要做手術,這也就需要很大一筆錢,對於他們這個貧困的家庭來說自然是雪上加霜。不過爲了父親的病,唐雪還是決定多找幾份工作多掙一點錢,努力早日把醫藥費湊齊。
因爲連續不斷兼職還有勞累,以及飲食不節導致腸胃功能失調,還有心情不暢導致肝氣鬱結……這一切的一切,都成爲了她的急性闌尾炎的病因。
其實唐雪說的很大一筆手術費,對於蘇禾三人來說,的確算不了多少。但是她們都知道,唐雪這個人心底雖然有着那麼一分小小的卑微,但是她卻也非常的要強,在這一方面對自己要求得非常嚴格,如果她們這麼直接就把錢拿出來,唐雪斷斷是不會接受的。
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她們又還能做什麼呢?
蘇禾決定還是對唐雪說起了借錢的事情,本來唐雪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的。但是在蘇禾主動說要打欠條,並且讓唐雪在大學四年把錢還給她之後,唐雪猶豫了。
她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答應了蘇禾,接過了那筆錢。
爸爸的病,真的快要拖不起了。
她接受了這筆錢之後,將它匯給了父母,也說明了錢的來歷。她的媽媽一再叮囑她,一定要記得把錢還給人家,之後,這件事情,纔算是慢慢解決了。
唐雪依然每天都要兼職,但是她也沒有忘記她自己的計劃,她已經決定好了,要在那個場合上,一鳴驚人,讓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改變!
也許是生活上的負擔沒有這麼沉重了,唐雪的性格也慢慢開朗一起,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一緊張說話就結巴了,雖然她和外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有些拘謹,但是和蘇禾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可算是開朗多了。
見唐雪總算是慢慢開始改變了,蘇禾也算是鬆了口氣。
其實,她也算是把唐雪當做了自己朋友的,要是換了別人,她纔沒有閒心去管他們的改變,可是唐雪不一樣。
接下來,蘇禾她們的寢室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日子,依舊平淡無常的過着。
夜涼如水,月光如玉。
京城西山別墅之中,一棟外觀看起來完全古香古色的別墅,一片寂靜。
這棟別墅一看就和其他的別墅不同,其他的別墅在外觀上雖然會參考一些業主的意見和喜好,但是大致的戶型都是一致的。可是這棟別墅不同,它就像是開發商直接給這位業主劃出一塊比其他別墅還要大的地,然後完全按照這位業主的圖紙來修建的。
不過這位業主的品味顯然不一般,不僅將古韻完全融入了現代化的別墅設計中,更是將整個偌大的院子設計得美輪美奐。
荷塘上密密麻麻看不到縫隙的葉子,開得正燦爛的粉色荷花,夜晚中淡淡的幽香。荷塘邊是揚揚的柳樹,柔軟的柳枝隨風飄蕩。而在別墅的後方,則是一片幽靜的竹林,竹林中,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一個小石亭,石亭中擺放着藤編的桌椅。
這個院子,位置比較偏僻,周圍根本看不到其他的別墅,卻也因此要更加幽靜一些。
不過這裡偏僻不久代表這裡就危險了,別墅中隨時都有保安在巡邏走動,確保別墅的安全性。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雖然保安們仍然在盡職盡責地輪班巡邏着,但是別墅裡面的人,無論是主人還是傭人,差不多都睡着了,別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這棟三層別墅中,最大的一層是客廳書房廚房飯廳還有傭人房,而二樓則是一個小客廳以及幾個客房。
而三樓,整個三樓,都是屬於一個人的臥室。
地面上鋪着柔軟的羊毛地毯,房間裝潢非常的古典優雅,角落裡的博古架上放着一些古董,顯示着主人的興趣愛好。
而在房間中央,那張偌大的柔軟的牀上,深深陷入了一個人的身體,潔白的牀單覆蓋在他的身上,好似月光般乾淨純潔。
此人的臉,則是在月光下,染上了一片靜謐與安寧。
那是一張完美到無與倫比的臉,每一處五官都精緻無比,湊在一起更是給人一種無比的視覺震撼。不過這個人顯然性格比較清冷,就算是睡着,也掩飾不了那眉宇間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冷漠和疏離。
這個時候,他從被子中伸出來的一隻手突然攥緊!然後,眉頭緊鎖!
他好像是正在做噩夢!
夢中,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之中,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一片寂靜,連他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給吞噬了,他都要懷疑其實是自己失去了聽覺功能!
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寂靜和孤獨給吞噬了心靈,整個人都變得猶如行屍走肉一般,除了前進,已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走着走着,突然!他的腳下一空!
他整個人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冰冷海水之中,他聽到自己的爺爺、爸爸、媽媽都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宋雲墨!雲墨啊……雲墨!
但是,那些聲音都沒能夠化作力量拉住他,他的身體變得跟綁了石頭般沉重,整個人無法抗拒地向海底沉去,那海面上的光芒,離他越來越遠。
過了這麼久,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會被淹死在海水之中。
他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肺裡的空氣被水壓一點一點擠了出來,他的腦袋漸漸一片空白,窒息感如同潮水一般席捲了他,讓他無法掙脫。
沒有真正體會過溺水感覺的人,都無法體會到那種瀕死的痛苦和折磨,恐懼一點一點蠶食着自己的心靈,直到恐懼的情緒將自己整個人都包圍……
他的視線一點一點模糊,他本來還在掙扎的雙手雙腳也漸漸沉靜下來,他整個人好似認命一般任由自己朝自己往深海之中沉去。
這時候,模糊的視線之中,他看到頭頂上的一片墨藍色,似乎被一道光芒破開,那些壓抑他折磨他的海水,也隨之破開。
一個纖細柔軟的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原來,那是一個女孩,身上穿着一身吊帶長裙,裙子的顏色是純粹乾淨的白色,裙襬上綴着大朵大朵的花朵,長度沒過了腳面。此時女孩穿着一身長裙在海水中游動的之後,寬大的裙襬頓時散開,裙襬上那大朵大朵的花朵也好像重新鮮活起來了一般,綻放在海水之中,靜靜旋轉着,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美好。
她的黑髮,在深藍色的海水中開就了一朵妖冶的花,如雲如霧。
她的手臂纖細,卻彷彿藏匿着深深的力量,只是隨意拂動,便輕輕鬆鬆很快前進。
他看到女孩的身影一點一點朝着自己靠近,忍不住想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她的臉!
看清楚她的臉!看清楚她的臉!
他在心底無聲吶喊着。
因爲這股毅力,他本來猶如鉛重的眼皮一點一點掀開,目光落在那朝着自己而來的女孩的臉上。
卻不知道爲何,他能夠清晰的看到女孩的身影,包括她裙襬上那花朵搖擺的弧度,卻看不清她的五官。她的臉好像是被一層薄霧籠罩着,模模糊糊,教他根本看不出清楚她的長相。
不過,他還是能夠感覺到,這個女孩是笑着的,她笑得燦爛,她笑得溫暖,她笑得如此純粹乾淨,瞬間驅散了這海水的冰冷刺骨。
多麼熟悉的笑容啊,一如幾年前,那個陽光正好的午後,他邂逅的那個陽光下的天使,笑容美麗而溫暖,驚豔了他的眼,灼熱了他的心。若不是他的心臟病真的好了,恐怕他都要以爲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儘管後來父親母親問過他很多次,可是他都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心臟病究竟是怎麼好起來的。那日在午後邂逅的她,變成了唯獨屬於他的記憶中的最美好。
可是,他還是心有不甘,希望可以尋到她,希望她不會是虛幻的單單的他的記憶,而是真實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她的溫暖。
現在,她就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她朝着自己伸出手,他也忍不住擡起無比的手臂,一點一點朝着她伸出……
指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原本已經一片空白的腦袋猛然清醒起來,他無比期待可以抓住那雙手,抓住她!
抓住……抓住!
在他心底無聲的吶喊之下,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股子力量,身子猛然朝前一躍,然後緊緊抓住了女孩的手!女孩的手就像他想象中的一樣,柔軟而溫暖,瞬間撫平了他心底的冰冷與孤獨!
此時此刻,他身體的無力和窒息感似乎都消失了一樣,看着距離自己很近的女孩,他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過,他還是不滿足。
他伸出手,想要撥開女孩面前的一片迷霧,他想要看清楚她的臉!
以往他的夢做到自己,整個人就會不可抗拒地醒過來。就算他抓住了這個女孩的手,將那份溫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裡,可是一旦他伸出手想要撥開女孩面前的迷霧,看清楚她的臉,夢,就會醒過來!
如此,他的手不可遏制地顫抖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堅定地伸向了女孩的臉。
這一次,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就此從夢中醒過來,他的手落在女孩面前,絞碎了那一片模糊,那迷霧後面的臉,也隨之一點一點顯露出來——
竟然是她!
他看着那張燦爛的笑臉,心底一驚。
“喝!”躺在牀上的宋雲墨,到抽了一口氣,猛然睜開眼睛,然後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的手臂撐在牀上,整個人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汗水溼透了他的衣服和頭髮,他輕輕喘着氣,彷彿做了一場劇烈運動一般。
隔了一會兒,他的呼吸總算是平息了下來,他長長舒了口氣,然後掀開被子下牀,走到浴室中,衝了個澡,換了身衣裳。
淋浴的水,好像沖走了他腦中的所有不平靜,他浮躁不安的心也一點一點沉靜了下來。
驀地,他想起了夢中出現的那張臉,那張他曾經在現實中見過的臉——
小湖畔,一個白裙少女,黑髮飛揚,玉笛置於脣邊,閉着雙眼,周身氣息溫和,好似與這環境融爲一體。
她的笑容溫暖而又燦爛,讓他有一瞬間的怔愣。
……
“你好,我是蘇禾。”
……
那個聲音,如此無比清晰地在他耳邊迴盪,掀起他平靜心底的一圈圈漣漪。
他總算是知道,那日心底莫名的熟悉感是從哪兒來的了!原來是她……原來是她……!
宋雲墨擡起亮晶晶的璀璨黑眸,眼底有壓抑不住的激動!
這個夢,這五年他經常做。
從一開始,他只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海水帶給他的死亡一般的窒息感。這種窒息感從一開始的短暫,到後來的漫長,它幾乎成了他的夢魘,讓他每每都從睡夢中驚醒,那段時間,他幾乎就沒有睡上一個好覺!
隔了一陣子之後,他就能夠看到,自己沉溺在那片海水中的時候,會有一個白色的身影破水而來,然後朝着他游來,並且向他伸出手。他非常努力地想要抓住那隻手,卻每次都在抓住那隻手之前,從睡夢中醒過來。
他非常的失落,因爲他知道,這個女孩就是那個給了他一顆心的陽光下的天使,他記憶中的最美好!
於是,他開始期待起做這個夢起來,期待着可以抓住她的手,看清她的臉。
沒有想到,那種每每都是指尖與指尖擦過的夢境,竟然比之前的噩夢還要漫長!
這樣的失落又折磨了他一段時間,他的這個夢境才又開始發生了變化。
他終於抓住了她的手!感受到了屬於她的真實與溫暖!
不過,事情不是就此美好下去,他能夠抓住她的手,卻在他想要伸手看清她的臉的時候,她便會如泡影般消散,然後他再度從夢中驚醒。
他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貪心了。
可是,他還是無法遏制自己想要去觸碰那張臉的渴望。
他的渴望一次一次地挫敗,他卻從來都沒有泄氣。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一次,自己竟然真的看清楚了她的臉!
在看到她的那張臉,和臉上的那個笑容之後,他無比確信那日午後的人,就是她,心裡完全一絲的懷疑!
那日午後的她的形象,也一點一點清晰鮮活起來,彷彿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般想着,宋雲墨捏緊了拳頭,倒在了牀上,陷入了柔軟的被子之中。
他此時是如此的渴望白天的到來,竟然在後半夜翻來覆去都沒有睡着!
第二天才六點多鐘的時候,他就打了個電話出去,要人去調查蘇禾,並且要求他必須在兩天之內就拿出結果。
電話被掛斷,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時,對方纔算是從美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什麼?兩天?尋找一個只知道姓名的人?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他幾乎快要抓狂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幸好,他很快再度受到了短信,提示他,這個人曾經在清平會所中出現過。
這個關鍵消息一處,他纔算是真真鬆了口氣——如此,就容易多了,別說兩天,一天就足夠他拿出結果了!
宋雲墨期待着找到蘇禾,卻也沒有因此就迷失了自己的生活。
他前幾天約了人,今天要去潘家園看一個老物件。
雖然出身在一個紅色家庭,但是他卻不喜歡什麼政治,也不喜歡當兵什麼的,唯一的喜好傳承於外公,就喜歡古玩玉石這些東西。
因爲他從小身體不好,所以一向要求嚴格脾氣暴躁的爺爺,也算是默許了他的行徑,從來沒有刻意要求他什麼,卻也讓他成爲了家族中最悠閒自由的一個人。
同輩中的那些兄弟姐妹,不是被要求接受嚴格的教育,就是被送到了軍營中去了,像是他這樣獨立特性的存在,不知道招來了多少的嫉恨!
不過宋雲墨倒是不在乎,他本來就性情清冷,平時親近的,也就只有爺爺、外公、父母還有小叔這麼些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而和他交好的一些朋友,也大多都是古玩圈子中完全年長於他的一些老前輩。
也許是因爲身處圈子的緣故,環境使然,讓他的性格也不知不覺變得滄桑老練起來。
宋雲墨起來洗漱之後,換了衣服,下樓吃過早餐,就讓司機送自己去潘家園。
潘家園作爲全國最大人氣最旺的古舊物品市場,自然有些熙熙攘攘的人羣,一般外國人到京城來旅遊,潘家園絕對是必選之地!更何況今天恰恰是週末,此時潘家園的人流量比平時起碼增加了一倍!
車子在外面老一截就開不進去了,一些人只能下車親自來走路,幸好他和對方約的那個茶樓,距離潘家園的入口還是有點遠,所以倒是不用擔心這些問題。
下了車之後,他在保鏢的跟隨下進了茶樓,來到二樓與對方越好的位置。
這家茶樓的裝潢比較獨特,靠窗都是設計的落地窗,上面垂着竹簾,外面的風景則是一覽無遺。
宋雲墨他們選擇的這個位置,剛好是這個茶樓靠近潘家園的那一片的一個靠窗位置,視野非常開闊非常好,坐在這裡就可以看到潘家園裡面的盛景。
宋雲墨到的時候,與他交好的馬老已經到那兒了。
“不好意思馬老,讓你久等了。”儘管還未到時間,可是宋雲墨還是謙謙有禮地道了歉。
雖然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清,但還是不難聽出他對馬老這位忘年交朋友,語氣中帶的那幾分尊敬。
馬老爽朗一笑:“哪裡是你晚了啊,分明就是我來早了嘛!哎,你快坐啊,快坐!”
宋雲墨微笑着微微頷首,然後坐了下來。
“請問,需要上茶了嗎?”一邊的服務員連忙走了過來。
這個服務員是一個穿着旗袍的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走過來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落在宋雲墨的身上,臉頰緋紅,眼神中是深深的迷戀。她模樣挺漂亮的,奈何宋雲墨根本就沒有將她看在眼裡,好像這麼一個女孩,只是空氣一樣。
不僅如此,他還冰冷地丟下一句:“還有人沒到,不用了。”
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溢於言表。
女孩不是傻子,不是看不出來人家的拒絕,所以她也就不厚着臉皮賴在那兒,帶着分悵然應了聲然後離開了。
馬老看着這一切的發生,等到那女孩兒走遠了,才湊近到了宋雲墨的身邊——
“我說小宋啊,你這可要不得哦,你看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能每個女朋友呢?要不要……老馬我給你介紹一個?”
馬老說到最後,突然興致勃勃起來!
宋雲墨對於馬老的積極有些無可奈何,但還是堅定地拒絕道:“馬老,我真的不用。”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這樣拒絕馬老了。
馬老還是不死心:“真的不用?”
宋雲墨想了想:“馬老,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馬老倒抽了口氣,驚叫了一聲。
他的聲音很大,整個茶樓二層的人都聽到了,畢竟這裡是正宗的茶樓,不是那些掛羊頭賣狗肉說是茶樓卻是打麻將鬥地主的茶樓,這裡坐着的都是悠閒的喝茶聊天的人,大家都挺有素養的,從來不會大聲說話。
所以馬老這一聲驚叫,算是非常惹人注意了。
不少人頓時回過頭,不悅地看着發出聲音的這一個位置。
但是大家定睛一看,發現發出聲音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馬老,滿腔的怒火頓時被澆熄,大家心裡也沒什麼氣兒了,大家都銷聲匿跡,回到了之前的動作中去。
而馬老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剛纔的驚叫聲有多大,他猛然伸出手抓住宋雲墨的手臂,壓低聲音:“小宋,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會喜歡一個女孩?”
宋雲墨對他的“會喜歡一個女孩”的言辭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鄭重地點了頭,回答說了“是”。
馬老怔怔地鬆開抓住宋雲墨的手,嘴裡喃喃道:“哎喲媽呀,這事兒可太神奇了,嘖嘖……”
宋雲墨沒去理一時半會兒都會回不過神來馬老,他的目光落在那樓梯口,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穿着土黃色夾克的中年人,抱着一個用報紙包着的物件,走了上來,目光鬼鬼祟祟的,時時打量着周圍,充滿了警惕。
如果這個中年人按照這幅樣子走在大街上,碰到了警察,肯定會把他抓起來,理由就是懷疑他有不良動機。但是此時這個中年人出現在這裡,宋雲墨卻完全能夠理解。
因爲這個中年人,就是他們今天要約見的對象。
看到中年人出現,宋雲墨稍稍鬆了口氣——本來都以爲他不會出現了,沒有想到還是來了。
他拍了拍馬老:“馬老,那人可來了。”
“來了?”馬老很快回過神來,順着宋雲墨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個鬼鬼祟祟走過來的中年人,頓時眼前一亮,然後猛然站了起來。
椅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挺大,茶樓中不少人都聽到了,不過因爲是馬老,所以沒有人敢出言指責。
而此時,那個抱着一個用報紙包着的中年人,也注意到了這個方向。
“哎!小夥子!這裡!”馬老熱情地揮手,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條縫兒了!
當然,他的熱情不是真正針對這位中年人,而是爲了他懷中的那個寶貝兒!他都要望穿了的寶貝兒!
中年人給嚇了一跳,看着馬老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抱着懷中的東西走了過來。
“你……你們好。”中年人神經緊繃的問道,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手死死地抱着懷中的東西,一點兒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對此馬老非常理解,還很是和藹地笑着看向他:“來,來,快點坐!”
中年人躊躇了一會兒,才緩慢坐下。
就算坐下,他也沒有一點的鬆懈,他的身體緊繃,懷裡緊抱着這個東西,眼睛隨時流露着一股子警惕的味道,好像是隨時都會有人來搶他的東西一樣。
可他這樣子實在是有些過了,就他樣兒走在街上,纔會成爲小偷扒手的對象——嘖嘖,看!護得這麼嚴實,肯定是帶了什麼好寶貝哎!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別說是偷了,就算是搶都有可能啊!
這中年人的這幅模樣,顯然就是在無聲地吶喊着——快來搶我吧快來搶我吧!
所以,他竟然能夠走到這茶樓來,也算是一個奇蹟了。
“你好,我是馬濤。”馬老笑眯眯地朝着中年人伸出手。
中年人看了看馬老的手,猶豫了一下,卻還是伸出一隻手與他握了握,然後很快就縮了回去,繼續保護着他的寶貝。
不過現在他看起來已經放鬆了很多,話也多了起來:“你好,我叫王大福,我認識你,在電視上見過。”
“原來你也看那節目啊!”馬老是某檔古玩節目的特邀嘉賓,也是因爲這個節目的走紅,他也隨之變成了全國著名的古玩專家。
“嗯,我們家一家人都喜歡看……”中年人很快閉上了嘴,他的警惕意識告訴他,不要泄露太多的各人信息給對方。
“這個呢?”中年人主動問道,話中指的自然就是宋雲墨。
“我是宋雲墨。”宋雲墨非常冷淡地說了一句。
“哦。”中年人縮了縮身子,有點畏懼宋雲墨這種氣度不凡卻又冷漠疏離的人。
沒過多久,很快就有人將一整套茶具端了上來。
“那我就獻醜咯!”馬老笑着說道,然後拿起了茶具。
在馬老沏茶的過程中,宋雲墨的目光無意瞟過窗外的某個地方,卻猛然一震!
宋雲墨心裡一驚,然後就突然站了起來。
馬老頓時被嚇了一跳,手上一抖,茶水都差點兒打翻了!而那個中年人更是被嚇得不行,抓住手中東西的手更緊了!
馬老擡頭正準備問宋雲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的時候,卻發現宋雲墨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空氣中只留下了他丟下的一句話——
“我有點事兒先離開一下!”
馬老愕然地看着宋雲墨匆匆下樓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雲墨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驚訝,猛然站了起來,就往外面衝?
答應,自然也就只有一個。
今天是週六,因爲剛剛解決了唐雪的事情,蘇禾覺得心情挺好,就獨自一人兒出來,準備逛逛潘家園,淘淘寶。
這古玩上面,她可沒什麼特別的能力可以辨認,靠的完全就是師父林玄青交給她的那一套辨識古董的方法。
別聽說起來簡單,但事實上這方法還真自有獨特之處。蘇禾曾經跟着林玄青闖了一段時間的江湖,也見過不少的物件兒,她的經驗,也就是這樣一點兒一點兒磨練下來的。
有了這樣一份豐厚的經驗,再加上林玄青那套獨門的古董鑑定方法,她現在看東西雖然不說是一看一個準兒,但百分之九十五還是可以的。
至於那百分之五,恐怕就算是最頂尖的古董鑑定師,或者是那種接觸把玩了古玩一生的老輩子們,都沒有把握敢保證下來。
所以,按照蘇禾的這個水平,到也真真算得上是一個大師了,能夠超越她的,恐怕也就是那麼寥寥幾個人而已。
不過,蘇禾今天來淘寶,倒不是爲了賺錢,她雖然花錢沒什麼概念,但對於錢這個東西,也沒有太大的追求,覺得只要有用就行了。
她今天來的目的的,就是想要淘一些不算太值錢的古董,充實一下家裡的那個博古架子,免得老是都空着。
今天一大早,她就起牀準備出門兒了。
寢室的另外三個人,不是不想出門,就是家裡有事,最後,只有蘇禾一個人出來了。
她知道潘家園這個地方最擁擠了,所以特意穿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避免了裙子帶來的不便。她順便背了一個包包,斜跨起來,將自己的錢、銀行卡還有手機之類的東西,全部都一股腦兒塞了進去。
下了車之後,她一路上走走停停,卻也很快就走進了潘家園的地界。
這裡到處都擁擠的很,給蘇禾的感覺,竟然好像是這幾年來,都未曾變過分毫一樣。變的,也許就只有古玩攤子後面的那些老闆了。
她看起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那副迷茫什麼都不懂,卻又對什麼都感興趣的表情,讓她成爲各大小攤販兒眼中的一大肥羊,不斷吆喝着讓她看自己的東西,以期望可以從這個看起來挺有錢的小妞兒身上掏出一些錢來。
誰知道事情並不如他們預料中的那樣,這小姑娘雖然對什麼都感興趣,也都會蹲下來看看東西,可是看了一會兒,就將東西放下了,一點要購買的意思都沒有。
即這樣走了幾家,她才總算是買了一件東西,而是還伶牙俐齒地跟那位小攤販兒進行了一場價格戰,硬生生砍了十塊錢下來。
這個東西還不錯,也算是撿漏了吧!蘇禾有些雀躍地想道,然後就將那個髒兮兮的小玉件兒,給塞到了自己的小包裡。
她到處巡視,仔細尋找新的目標。
不過這些小攤上,真東西太少,假東西太多,所以就算是蘇禾這樣的火眼金睛,尋找起來也是費氣力。幸好蘇禾體力十分的變態,就算累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一點想要喘氣累到了的意思。
走着走着,她突然感覺到一股不懷好意的氣息。
蘇禾眉毛一挑,依然不動聲色地走着,好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那已經將自己當成目標的那個人似的。
她狀似無意地隨意四處掃掃,很快就鎖定了那個距離自己也就一米多遠的瘦小年輕男人身上,他戴着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雙手插在衣服裡,鴨舌帽下的眼睛隨意掃着四周,看起來是在關注周圍的那些小攤,但事實上卻是在確定周圍的人有沒有注意到自己。
就是他!
不過蘇禾可沒有覺得要立馬衝上去將人家制服,而是繼續恍若未覺地逛着。
那人觀察了蘇禾好一會兒,確認自己沒有暴露之後,才壓了壓黑色的鴨舌帽,然後擠開一個人,朝着蘇禾身邊走來。
而這個時候,他的手也從衣服裡面拿了出來,指縫中閃過一道細細的寒光,銳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