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的S市是她一天中最美麗的時候,白天這座全國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之一,就顯出幾分喧囂和擁擠來,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副匆匆的討人債或要給人討債的神情。雖然有美麗且高大的建築,但白天那種灰撲撲的寫實感,總沒有夜晚燈火帶來的絢麗和朦朧。
當天幕降下,華燈初上,黑暗就將醜陋都隱去,燈光將靚麗都打出來時,一個巨大的由各種種樣的燈光映出來的不夜城就被呈現在人們面前。
這是每個現代化城市都逃不出的美麗法則。
S市最美的就是夜晚穿過城市的江畔,這裡視野開闊,給在高樓林立的環境中生活一天,視覺受限而且憋屈的人們帶出一份舒暢來。
三子和房三一接觸,果然如康順風所料,對方似乎在等着一般,幾句話基本的條件就達成了,當然,具體的東西還有一些要操作的黑道規矩和手續要辦,這些就不需要盛姐操心了。
放下心來的盛姐就突然起了遊興,要帶康順風來見識一下這江畔燈花。
兩個人在人羣中穿行着,盛姐穿着一身得體的白領流行的職業與休閒相兼的套裝,不過裁剪樣式卻趨於保守的那種,她的衣着好像慢慢地向保守風格在一點點地變換着,不知道是有意想遮住她身上的青花,還是心理上的微妙變化。
反正康順風感覺她最近的着裝上正走着職業白領的那種,性感中又帶着含蓄的風格發展,也很少在衆人面前抽菸了,要知道他剛開始見她時,她總是隱隱約約地暴露着身上的青花,手裡總是夾着一根女士煙,就是人們心中流行的女大姐頭的那種感覺。
這時,兩個人走在人羣中,外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們與普通人的不同,像一對姐弟。
盛姐興致勃勃地向康順風介紹着她所知道的一切,特別一些的建築呀,一些有故事的地方呢等等。在他們身後十幾步的地方,熊子帶了人,三三兩兩地散在人羣中,遠遠地吊着。
康順風第一次這麼帶着閒心來欣賞S市的夜景,而且是很有名的景點。融身於想像中天堂一般的燈火海洋中,他被這城市的美麗一下子剝去了少年老成的外表,心中的孩子氣就一下子全表現出來,他跳上江邊的綠化帶低低的圍欄上,如走鋼絲一般雙手舉着,往前走,向盛姐表演他的平衡能力。
盛姐也開心地上去試了兩次,卻都只走了兩步就掉了下來。
康順風正在表演給盛姐看他怎麼在中間回身,他的身體在單腳站立時突然一扭,就像形意五行拳中的回身龍形那樣,只一個就轉一個方向,走幾步又轉回來,盛姐在邊上就笑他的孩子氣。
正在這時,他突然跳下來,摸出了電話,他的電話一直開在震動上。
他看了一下號碼,稍稍地猶豫了一下,就接起電話,道:“喂……”
裡面的人沒說話,他只好叫了一聲:“張媚……”
這時裡面才傳來張媚的聲音,聲音帶着可憐和埋怨:“你返校了,怎麼都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們是戀人誒——”
康順風就轉頭看了盛姐一眼,汗顏起來,確實,他到S市已經好幾天了,卻一直沒和張媚聯繫。其間也有兩次想到她,卻總是說要鬥拳了,緩緩聯繫。現在鬥拳完,到學校上課已經兩天了,竟也沒聯繫她,給她帶的花生還在金城酒店的房間裡呢。
是自己不對,他只好訕訕地道:“對不起——”
盛姐聽看他接電話的神態,就知道是誰的電話了,她裝做漫不經心地看風景,卻轉到較遠一點的地方,以方便他講話。
她的心裡很平靜,沒有一絲委曲或別的漣漪,對於她來說,康順風只是在她半睡半醒的人生中間,一個慰籍着她身心的夢,她沒有同他廝守的奢望。她是一個已經要三十歲的成熟女人了,再過一個半月就是她的三十歲生日。有過她這樣的經歷,有着她這樣的人生,再沒有一個女人比她更明白佔有的意義了,她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她是一個控制力強的女人,能碰到康順風,讓自己的心動出這一份情來,對她來說,已經是西方的上帝和東方的玉皇大帝共同賜下的奇蹟了。
看到盛姐裝着無意識地走遠,康順風心裡一陣感動,同時說話就自然了許多。
“你現在在那兒?”電話裡張媚問道。
“我在……”康順風看了看四周,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好老老實實地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江邊……”
“你到江邊去做什麼?和誰一起去的?”那邊又問,不過康順風明顯能從語氣中聽出噘嘴的感覺,想像着張媚那紅紅的嘴嘟起來的樣子,他有點呆。對她的話,他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邊張媚聽他遲疑,卻壓低了聲音問道:“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中間那個她字,明顯加重了語氣。
康順風就苦笑一聲,卻輕鬆下來,他正不知道該怎麼向她開口,她這一問,他反而就不用爲難了,就道:“是的……”
那邊聲音就埋怨起來道:“我纔是你的正經女朋友誒……你回來都不見我一次,就去陪她!”
康順風不知說什麼好了,心中卻道:什麼是正經女朋友,盛姐又那裡不正經了。
“我不管,我要來……”裡面聲音大了一點兒。
“你來幹什麼?”康順風頭就大了。
“我想看她到底有多漂亮……”張媚在裡面道,卻又壓低了聲音,但仍掩飾不住口中的好奇:“我還沒見過現實中的黑社會老大,而且還是女的……而且……而且還是我的情敵……”
康順風真無語了,現在他可不敢以爲張媚真的是那種胸無城府的小迷糊。這個女孩子連續兩次裝迷糊,都給他差點陷進去,他已經知道她是個着看着迷糊,實際心裡清楚的女孩子。想想看,能考到S市財大的女生,怎麼會有白癡。
“不行!”康順風拒絕了。
“不行也得行了,你往你左邊江邊這邊看,我在這裡……誰讓你沒事爬那麼高,給我逮着了……”裡面張媚就笑起來,透着得意。
康順風吃驚地轉頭,往左邊江畔看去,很快看到了一個手裡拿着電話,正對她招手的女生,那女生有意把臉側向路燈射來的一面,不是張媚又是誰。
他的臉色就不好起來,心道真是人狂沒好事,狗狂挨磚頭!自己要不站到柵欄上表演節目,肯定不會在偏偏被人羣中的張媚看到。心中暗悔,口中卻是道:“這不好吧……我多尷尬……”
張媚那邊就道:“腳踩兩隻船,還怕尷尬,你騙鬼呀……我不管,我現在就過來了……”
康順風就看她一副要往過走的樣子,他忙道:“等等,我給她先說一聲……”
那邊就咭咭笑起來,笑聲中飽含着得意。
康順風就手裡拿着電話,到盛姐邊上走過去,盛姐其實一直注意着他,看他過來,就轉頭回來,含笑道:“小女朋友電話?”
康順風就滿含着歉意點點頭。
盛姐就笑道:“別一副欠我錢的樣子,讓我看着鬧心!今天你就去陪她吧,我再在這兒轉轉,好久沒這麼輕鬆地逛過這江邊了……讓熊子開車送你去吧,她在那?”
康順風苦笑道:“她就在這兒,那邊……”他說用手指了一下江邊,對盛姐道:“她要見見你……”
“見我?”盛姐吃驚了,道:“她知道我?”
康順風點點頭。
“你真昏頭了,你怎麼能把我告訴她?”盛姐一副惱怒的神情,她可不想淪落到和一個小女孩爭一個小男生的地步。
“我不想離開你,也不想騙她!”康順風道。
“騙你的大頭鬼!”盛姐臉紅紅的,真想踢他一腳,卻礙於遠處正看這邊的張媚,沒敢動作:“你真能耐呀,這樣她居然還不離開你,你真情聖呀!”
康順風的臉就苦了起來,道:“她說她只和我談四年戀愛,大學一畢業她就出國,只戀愛不結婚……”
“原來都是不用你負責任的,怪不得你想大小通吃……”盛姐更着惱道:“都是你個小色鬼惹禍!這多尷尬呀……”
饒是盛姐這樣強勢的女人,在這種男女感情上一樣地手足無措起來。
康順風心中就道:什麼我惹禍,好像你們兩個都不是我主動追的!當然這話不能說,他就苦着臉看着她。
“好吧,好吧,別一副這種欠扁的樣子了!”盛姐一咬牙,給自己打氣道:“江湖混了十幾年,難道還怕個沒出道的小三……呸呸,還不定誰是小三呢!”心中想着,口中就道:“讓她過來吧,你就自求多福吧!”
康順風這時,就拿起電話,對裡面道:“張媚,你過來吧……”
就看那邊張媚卻沒直接過來,而是向邊上招手,康順風這纔看到,在她不遠處,還站着兩個個子挺高的女生。
原來她並不是一個人,切!也怪自己昏了頭,她一個女生這麼晚怎麼會一個人來到江邊的,剛纔自己要是堅持不讓她來,她肯定不會硬過來。自己又被這個“小迷糊”給迷糊了!
這時已經悔之晚矣,他掛了電話,一回頭,就看到盛姐殺人一樣的目光。
“你剛纔和我說話,竟然沒有掛電話!”盛姐一字一頓地道,一副立刻就要暴走的樣子。康順風這才反應過來,剛纔他同盛姐的對話,應該全被張媚聽去了。
還好,張媚很快過來救了駕,盛姐不得不收住怒容,只是在路過康順風邊上時,那隻腳踩下去歪了一點兒,正狠狠地踩在他的腳面上。
康順風突然感覺腳面上有物體一觸,本能地一抽腳,卻一下子把還沒踩實盛姐卻拉了個趔趄,差點摔倒了,不由自主地就抓住了他。
康順風自然不能將她推開,忙順勢扶住她。
這時盛姐真想把他擠進眼睛夾死!但張媚已經快到跟前了,盛姐忙站穩,把表情也平靜下來。
康順風心中雖然尷尬,表面卻不動聲色,忙指着張媚對盛姐道:“我學姐張媚、吳妮妮……這位是……”吳妮妮邊上那個女生他卻不認識。
張媚就接過話頭介紹道:“這是蔣涵,妮妮的中學同學,在體院上學呢……”
盛姐就伸出手去,連道幸會,分別同三個人握手。
康順風這時就介紹盛姐給張媚三個道:“這位是我老闆,盛姐!”
吳妮妮卻裝作沒看見盛姐伸過來的手,口中笑道:“小康同學真是好員工,下班後還一個人陪老闆逛江景,月底獎金肯定能拿不少吧!怎麼一見你老闆,張媚變成你學姐了,不是女朋友嗎?”口氣的點不善的意思。
盛姐看她不願意同自己握手,心中也不惱,一副風淡雲清的樣子,把手伸向張媚。
張媚卻是很親熱地握住盛姐的手,卻是道;“姐姐,你好漂亮!”那姐姐兩個字,不知怎麼地,就咬得有點重。盛姐臉就熱熱地紅了起來,心道:現在這女孩子,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幸好燈下暗正好遮了她的尷尬,忙開口醃飾道:“姐姐我老了,你纔是真的漂亮!”
康順風就忍不住狂汗!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一開場就演上了。
吳妮妮平常是個很有涵養注意風度的女孩子,今天卻表現出這種不講涵養和風度的表現,自然是給張媚出頭的,這就是好朋友的作用了,今天如果張媚表現的沒有風度,那肯定要在康順風心中降分,所以吳妮妮就把這些沒風度的事自己做了。她雖然不知道康順風、張媚和盛姐的真正關係,但康順風這時候不陪張媚卻陪這麼一個被稱爲老闆的女人,而且介紹時不說張媚是他女朋友,反而稱學姐,她自然要替好朋友討個公道了。
張媚面對情敵卻不能變臉失色,否則反被人笑話。所以她表現得很親熱,但卻用語氣來針着盛姐。
盛姐自然更不能失風度,將一番尷尬全都收到心底,一片風淡雲清地聊着,江湖江湖,最是輸人不輸陣的地方。
康順風臉皮的功力也很深厚吶,對吳妮妮的反詰和諷刺好似沒聽到一樣,笑呤呤地同蔣涵打招呼,故意冷落了吳妮妮。自己事自己知,用不着討不相干的人歡喜,人不能沒脾氣,但不能亂髮脾氣!也就是人不能有傲氣,卻不能沒傲骨的道理。
人與動物的區別,第一是有腦子,所以那種氣一上頭,就事不過腦,拋開現實,光講志氣的人,還自詡爲寧折不彎的人,從來都是給成功者墊底的!他們不知道,在他激動的那一瞬間,他便動物性多過了人性,回覆到了半人半獸的狀態,又怎麼能戰勝一個有腦子的人呢?但人是人,卻不僅僅是因爲有腦子,人還是有操守的,有血性的,所以也有一些事,要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種時候,他圖的不是個人的成功,而是圖得只有人才有的追求,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追求。
所以凡大成功者,必不能在小節上計較得失。
康順風的爺爺和胡斜子大小將他住成大事的方面培養,雖然他並不可能在沒有積累的情況下一步登天,但男聲女色這種事情,卻從來沒當做人生的重點。
一個人要成就大事,就要有成大事的格局,這不是裝能裝出來的東西。
惟大格局才能成就不世之業!
試想一個天天要在女人中間扮情聖的男人,你怎麼能指望他叱吒風雲!一個整天想着怎麼扎勢讓別人瞧得起自己的人,你怎麼能指望他超越人生!
所以對於康順風來說,不負人卻也不能負已,不戒女色卻也不能迷於女色。
具體到盛姐和張媚、甚至還有一個讓他也暗動春心的一級禍水莊妍來說,他心裡喜歡,就是喜歡,沒必要裝着我不喜歡,非要做專一的情聖。但他卻從不想欺誰騙誰,因爲騙一個人再把他放到自己身邊,對於成大事的人來說,那無疑於給自己身邊埋一個炸彈;最後,他也不想勉強誰,因爲美色並不是他人生的目的,他並不是離了誰就活不了的小男人。
正所謂是真名士自風流,惟大英雄能本色。
所以這世上,女人離不開的男人,並不是一副惟惟諾諾,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而是性格本色的大男人,或者是那種根本不在乎她會不會離開的男人。
張媚不怯場,盛姐也不凌人,兩個人卻是聊着些不着邊際的話,住前走着。
吳妮妮自然不理康順風,和蔣涵聊着。
康順風在後面就跟着,看着到S市後和自己親起來的一大一小兩個美女動人的背影,心裡卻道:都不理我,我也樂得輕鬆!雙腿就含了意,抱着勁,前踩後蹬,力輕意重,一步一步住前走,雙手卻輕輕地翻着小六合手,心裡就盤算着新成立的傳統武術聯合推廣公司的事兒。
先得成立一個將武術功夫和套路按鹿丹的市場細分進行系統化的機構來,這樣的話由於涉及到的門派多,就得有一個挑頭的人,這個人必須在武術界有一定的人脈,特別是能溝通官方機構,如果能取得官方的支持,那肯定事並功倍。
雖然這麼多年,官方機構在傳統武術的運作上,並不盡如人意,特別傳統武術傳承者的意見基本被忽略了,但官方的力量卻是任何一個民間組織都比不上的。如果利用得好,助力巨大,但如果利用不好,那阻力同樣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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