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爲鳳素暖報仇,我無話可說。可是我也要爲我的親人,朋友報仇,皇上,難不成你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九兒臉色漆黑,“你要報仇?她是太后,就憑你從前對太后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后就可以將你們繩之以法。太后就算對你的人做了些出格的事情,那也是在律法以內,她是太后,她有這個權利。倒是你,憑藉太上皇對你的寵愛,對太后目空一切,你這個禍國妖妃,朕今日不替太后出這口氣,朕就枉爲人子。”
看到九兒義憤填膺的數落她的罪狀,清芷繞是無奈的嘆口氣。
九兒心裡,認定了鳳素暖纔是他的母后。這也實在怪不得他。誰能想到,她是魂魄穿越,借鳳素暖的身體的懷他生他的呢?
“皇上既然認爲我有罪,我認罪便是。”
清芷一向倔強,忽然服軟,反而讓九兒有些無所適從。九兒看到清芷一臉的無奈,俊逸的瞳子裡飄過一抹淡淡的隱憂。他害怕,冤枉了她。
“來人,將蕭清芷押入大牢,聽候發落。”九兒站起來,拂袖而去。
清芷微楞,隨即淡然淺笑。他這麼恨她,可是真正到關鍵時刻時,他倒不是一個不問青紅皁白就胡亂殺人的昏聵皇帝。
清芷被侍衛重新押入天牢。
她坐牢倒也沒什麼,畢竟經歷了好幾次牢獄之災,心裡坦然。只是清芷擔心朔月,所以清芷委託牢頭給蕭躍將軍遞了口信,委託蕭躍將朔月接回蕭府照顧一下。
牢頭卻告訴她,“蕭府上下都在地牢裡,你還是另做打算吧。”
清芷痛苦閉目,九兒,你太殘忍。
清芷心裡有氣,九兒怎麼對她都可以,可是不該對蕭府有一絲一毫的削弱之心。
蕭府是大鳳帝國的功臣,九兒因爲她而連坐蕭府,實在讓人齒寒。
清芷覺得,他們母子之間,她愛子心切,所以處處被動遷就他。看來,她是錯了。
清芷決定做點什麼,化被動爲主動。
“牢頭大哥!”清芷喚來了牢頭。
十年前君若雪君臨天下的時候,這個牢頭只是一個小卒。不過那時候他年輕,記性好,他記得眼前這個犯婦可是太上皇心尖尖上的人。所以對於清芷,他是有求必應。
牢頭走到門邊,耐着性子問,“你怎麼啦?”
清芷目光恬靜,“我想上書皇上,將我和太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牢頭大哥能否爲我取一些紙來?”
天牢裡隨時都有筆墨紙硯備着,以供犯人招供畫押。
牢頭轉身取了筆墨紙硯過來,從門縫裡將它們塞進去。
清芷伸手,所有的紙便自覺的飛到她的手上。牢頭看得目瞪口呆,這得多強的內力?他記得,從前的她可是弱質纖纖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出乎意料之外,清芷並沒有要筆墨。而是咬破手指頭,開始寫血書。
牢頭望着她,頓生憐憫之心。
夜晚,清芷借了油燈,廢寢忘食的寫着。
她只是想盡快完成這份血書,呈給皇上看了後,希望他能赦免蕭府的罪。爹孃年齡大了,哪裡經得起牢獄之災的折騰?
絳雲殿。
九兒矗立在窗戶前,精神抖擻,全無睡意。擡頭遙望着漫天的星河,他忽然,很想很想他的父皇。記憶中,那個喜歡把他抱在懷裡,俊美無敵,卻總是冰着一張臉的男人。
九兒的童年,是冰冷的,這唯一的溫馨,便是父皇給他的。
可是父皇去了哪兒?
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走了,便再也沒有回來。
就像鳳景尋大帝一樣!
隨侍公公,小童子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看起來也是個孩子,與九兒年齡相仿。
“皇上!”
九兒聽到小童子喚他,轉過身來,一臉的鬱郁無處可藏。
小童子嘆口氣,“皇上,你又想念太上皇啦?”
九兒點點頭。“小童子,深更半夜的,你來找朕可是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小童子笑得特別詭異,他的雙手藏在背後。
九兒微蹙眉端,伸出手冷聲命令道。“什麼東西?”
小童子將手裡的一疊猩紅的紙遞給九兒,這才正色道,“你讓小的去天牢監視蕭清芷,小的趁她睡着了,把她寫的血書給偷偷順了過來。皇上。你給看看,這是不是她寫的遺書?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小的想,倘若真是遺書,她必然句句箴言。皇上也不用頭疼該怎麼懲罰她了?”
阿九白了小童子一眼,嗔怒道,“小童子,你心眼挺多的嘛!朕從前怎麼就沒發現?”
小童子摸着後腦勺靦腆的笑起來。“皇上過獎了!”
九兒臉上佈滿黑線,“還真以爲朕誇你?你身爲朕的人,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情你也做?就不怕懷了朕的名聲?你是不是想死?”
小童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饒命啊!小的就是因爲看到皇上這兩日爲太后的事情急得焦頭爛額,晝夜不眠,心裡替皇上擔心。所以纔出此下策。皇上,你不就是心裡存疑,所以不敢對蕭清芷妄下定論嗎?也許你看了這份血書,就什麼都明白了。”
九兒望着小童子,沒好氣道,“起來。”
小童子雖然笨,可是這些年,確是他唯一可以推心置腹談心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對他用心,不計回報的人。
所以九兒就算心裡對小童子有天大的嗔怒,也不會真把他給怎麼了。
九兒坐到書案前,將血書認真的翻閱了一遍。血書裡記載着清芷與鳳素暖,君若雪的情感糾葛。可是九兒看到一半,清芷也只寫到了一半,九兒便怒了。咬着牙,恨恨道,“荒謬!荒謬。蕭清芷,爲了掩飾你的罪行,你竟然編出這麼離奇怪誕的事情。”
面前的油燈,火焰搖曳。
九兒握着血書的手,太用勁,以至於血書皺巴巴的。似乎在做了很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九兒終於將手裡的血書伸到火苗面前。
他要燒光它們……
好像只有燒光它們,他的世界裡纔沒有了謊言。
可是,怪事出現了,不論他點火多久,那血書就是燃燒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