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着唐易作噓的手勢，恢復到溫柔的狀態。
“蘇悅？”
“恩，是我。”
聽筒裡傳來蘇悅柔柔的嗓音，她的聲音讓顧笙覺得安心。
“放學了嗎？”
“顧笙，我打電話，是有件事想告訴你。”
也許是蘇悅語氣裡的鄭重，讓他有些慌亂。“怎麼了？”
電話裡安靜下來，甚至讓他覺得對方是不是睡着了。
許久以後，一道熟悉的聲音才悠悠響起，“顧笙，我想休學。”
顧笙聽到這句話，有一瞬間的放空。好像不知道自己應該回答什麼，他停頓後問。“蘇悅，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只是感覺很難過。”
蘇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隱隱約約又帶着點哭腔。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讓她任性。
“蘇悅，我明天到校。等我回去再說好嗎？”
那頭的蘇悅輕聲答應。掛斷電話後，顧笙整個人都有些焦躁。
他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忽略掉了什麼問題。唐易坐在牀上看着他，打完電話後，他好像更不好。
“發生什麼事？”
顧笙坐在牀上，頭垂在雙腿間。“蘇悅告訴我，她想休學。”
休學？這不是一個小問題，任何人都知道高三的意義。更何況以蘇悅對顧笙的重要性，他怎麼可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怎麼回答？”
“我說等我回去再談。”顧笙的聲音低沉，此時更添加一份空洞的感覺。
唐易收起之前玩鬧的心態，認真開始分析起來。
“顧笙，高三壓力很大。再加上面對畢業，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次王冠茹和劉珂的事情，是一個***？”
顧笙看着他，心裡有一些東西慢慢明朗。“說明白。”
唐易無奈的皺下眉，這個顧笙要自己分析還這麼不耐煩。要是因爲兩人的關係，他真的好想收拾他。
“我的意思就是說，你從來沒有明白告訴過蘇悅，畢業後的事情。這樣會不會帶給她不安定感？而王冠茹和劉珂的事情，更加劇她的不安。”
顧笙覺得雖然有道理，可這也不至於休學。“是嗎？”
“你這個只是***，高三本身就帶給人壓抑感，會反彈很正常。”
“那我要做些什麼？”
“都請教我了，還不用“請”字？”
顧笙頭一轉，“隨便你！”
真是，你這人怎麼沒有一點幽默感。“既然她不安心，你就給她安心啊！她壓抑你就疏導唄！”
這次的顧笙沒有再搭腔，他覺得自己需要思路清理一下。
唐易也不再說話，兩個人的事情還是自己決定比較好，別人都是副手。
和顧笙打完電話的蘇悅，也是夜不能寐。她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些不成熟，但她現在急需回家思考下以後怎麼辦。
不然她覺得自己會抓狂，大家都在爭取一分一秒，爲何自己沒有方向。
最近晚上總是做夢，夢見自己到一個很黑的地方。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叫着名字卻沒有人回答。
明明分清楚是在做夢，掙扎着卻醒不過來。每次醒了，還能看到宿舍微弱的光。
她覺得自己這麼睡覺，就像一種罪孽。吃飯時間大家也是爭分奪秒，早上起的一個比一個早。
以前顧笙在的時候，感覺有人和自己一樣。可現在，她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好像自己做學習以外的事情，全是在浪費失落。
王冠茹和劉珂的事情給了她很大的衝擊，連這樣一對情侶都能分手，那他們呢？
她看到王冠茹的失意，看到劉珂的離開。彷彿透過他們，就這樣看到自己的結局。
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她覺得自己是個懦夫。她會睡覺到哭醒，她會想流淚。
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爲什麼流淚。
顧笙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快放學，他把行李放好就來等蘇悅。
蘇悅出教室門那一刻，就看到了顧笙。他就這樣靠在牆邊，雙手插在褲兜裡，低着頭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他似乎要比之前更清瘦。頭髮也變成韓劇中的髮型，好像又長高了。
在自己不在的日子裡，在一點點在變化。他的眼睛下面，也出現黑眼圈。是因爲自己的電話，讓他沒有休息好嗎？
自己，又帶給了他困擾。一直到蘇悅走到顧笙面前，顧笙才睜開眼睛。
看到蘇悅的那一刻，原本沒有表情的顧笙溫柔的對她笑笑。
“我們先走？”
“恩。”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走到宿舍前，因爲已經冬天，蘇悅感覺有點冷。
她把自己的衣服又往身上緊了緊。
“蘇悅，請假吧？”
蘇悅有些詫異的望着他，從第一次逃課到現在，已經兩年了。
“爲什麼？”
顧笙平靜的看着她，聲音沒有一點起伏。
“你認爲呢？”
最後還是用肚子疼請了假，蘇悅這幾天情緒不對，老師還是察覺到。
畢竟好學生對老師來說，相當重要。
顧笙帶着蘇悅來到小吃街，他認爲的兩個人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冬天的小吃街是不同的，吃食都是帶湯。隨處可見老北京糖葫蘆，還有炒酸奶。
顧笙就這樣拉着他的手，一句話也沒說。蘇悅的心裡有些慌，她不明白爲什麼顧笙不問她爲什麼想休學，爲什麼他提都不提這件事。
她就這樣被顧笙拉着走，以至於顧笙突然停下，她就這樣生生撞在他的背上。
頓時感覺鼻子一陣痠痛，眼淚就這樣沒有徵兆的流了下來。
顧笙轉頭看到的就是蘇悅鼻子通紅，眼淚直流的景象。
他從衣兜裡拿出手絹，爲她擦拭眼淚。
“走路小心一點，怎麼能不看路呢？”
蘇悅不依，自己都這樣他還怪自己。“誰讓你突然停下來的！”
顧笙好脾氣的說“好好好，是我的錯，別哭了。再哭就變醜了，看誰要你。”
也許是因爲停不下來，也許是因爲他回來，也許因爲他的溫柔。
也或許是他的那句話刺痛了蘇悅的心，原本停下的眼淚，就這樣控制不住了。
蘇悅因爲哭泣，連話都說不清楚。
但顧笙還是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