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周遭也沒有別的住宅,唯有龐大如古堡的顧家大宅裡亮着光。
那是沈靜梅心底裡的希望之光,卻是那樣的清冷幽深,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
情婦懷孕的事情,在家風嚴謹的顧家而言,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當初顧夜寒也是情婦生的小孩,哪怕是被帶進了顧家,所受的都是非人的待遇,更是由此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顧天昊雖然喝醉酒了,並沒有因此喪失全部的理智,所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沈靜梅閉嘴,不讓事情被宣揚出去。
這件事情到底要怎麼處理,顧天昊還要好好想想。
可是他們誰也沒注意到,顧家大宅前面等待着的,又何止是沈靜梅一個人。
沈靜梅爲了留住顧天昊,大喊大叫的那些話,也都傳入了凌南的耳中。
洛如月竟然懷孕了,而且是顧天昊的孩子。
不僅僅如此,換一個角度說,是顧天昊竟然有了子嗣,顧家老太爺會對他另眼相看嗎?
凌南在聽到這件事情後,一直眉心緊蹙,不敢耽擱一秒鐘,立刻把這個消息傳給了顧夜寒。
顧夜寒坐在書房的真皮沙發裡,看着凌南最新發來的信息,漆黑瞳眸的眼神銳利如豺狼,薄脣輕揚着,低聲喃喃自語道,“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
這一個夜晚,在江城裡,風起雲涌的又何止是這件事情。
嘩啦啦!
嘩啦啦!
嘈雜的酒吧裡,玻璃碎裂的聲音一陣接着一陣,猩紅的液體在地面上橫流,一起瀰漫的還有濃重的酒精味。
在這種地方,這樣的事情本不算什麼,畢竟哪個酒吧裡沒有一兩個喝醉酒出來鬧事的人。酒吧裡也有出來混的保安,把人架走了,拖到暗處好好地教訓一頓,嚇得對方不敢在惹事了,那事情也就這樣結束了。
如果對方破壞了什麼東西,酒吧老闆還能獅子大開口,狠狠地敲一筆竹槓,就像之前傅南潯對待顧祁風一樣。
可是如今酒吧的這個角落裡,所有人都圍城了一圈,保安也來了,可是看着鬧事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的。
別說是趕人出去了,就連碰一下那人,都沒有一個敢動手。
嘩啦啦!
依舊還是玻璃酒瓶碎裂的聲音,鬧了半個小時了,這也不知道是第幾瓶酒了。
更讓人嘖嘖稱奇的,鬧事的人不是什麼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男人,也沒有喝醉酒,而是一個氣質高雅,樣貌秀麗的女人。
女人一頭茂密的黑色長髮,順直滑溜,像是絲綢的質地一般,身上穿着一件名牌的長款連衣裙,A字形的裙襬,下垂的長度超過了膝蓋。
這一看,就知道是個乖乖女,並不是出來混酒吧的人,跟那些穿着吊帶裝、小短裙,擠在人羣中挑着貼身熱舞的小妖精不是一路貨色。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纖弱乖巧的女人,竟然囂張的砸了一地紅酒香檳。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身份。
“經理,你說現在怎麼辦啊?就這樣讓鄭小姐鬧下去也不成啊。這麼大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不少客人的反感,我們就要安撫不住了。必須趕緊攔着鄭小姐才行。”服務生跟酒吧經理小聲抱怨着。
酒吧經理也是焦頭爛額,一臉的爲難,訴苦道,“你這廢話。你以爲我不想攔着嗎?可是這位小祖宗什麼身份,我怎麼敢上前攔她。”
“鄭小姐什麼身份?雖說她是我們老闆好朋友鄭行至的妹妹,但是說到底,她也只是我們的客人,怎麼就不能攔了?”服務生皺着眉,困惑不解的問道。
“你這個糊塗蛋,是在我們酒吧裡白混的嗎?最近的那些流言你沒聽到嗎?前陣子,老闆家裡宴會,可是帶着鄭小姐一起出席的。”酒吧經理解釋道。
“那又怎麼樣?不就是一個女伴——”
服務生剛說了半句話,就被酒吧經理給打了一下後腦勺。
經理恨鐵不成鋼的咬着牙,低聲道,“女伴你個頭!那可是傅家的家宴,家宴!你懂嗎?那是能帶隨隨便便女人去的地方嗎?能帶起的女人,就是被認定的人,就是傅家的少奶奶,也就是我們未來的老闆娘!”
有了經理的點撥後,服務生這才明白過來了,特別是最近小道消息也傳的沸沸揚揚,都說他們老闆傅南潯跟鄭家的大小姐鄭清妍在一起了。
傅南潯一向花心,女伴如同流水一樣的換,不出一個月,說不定馬上又換人了,所以他們這些人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那個宴會竟然是非同一般的傅家家宴。
怪不得今天晚上鄭清妍開始鬧事之後,酒吧經理明明叫着保安過來,卻只是在外面圍了一圈人牆。
與其說是阻止鬧事者,更像是在縱容鬧事者。
他們這些小職員看的一頭霧水,沒料到內在的玄機竟然在這裡,
酒吧經理見鄭清妍文文弱弱的,一副好教養的模樣,以爲她發發脾氣,鬧了一通後就會自行離開,但是鄭清妍的毅力和氣勢竟然是這樣的驚人。
鄭清妍再一次的抓起了酒瓶子,重重的扔了出去,一臉的怒氣,“叫傅南潯出來。我告訴你們,今天我要是見不到傅南潯,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這架勢,這氣場,看來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子。
酒吧經理擡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某個包廂,明明知道那人就在包廂裡,可是那人不願意現身,他一個拿人工資的,就要替人辦事,就算心裡千百個不願意,還是不得不出去收拾爛攤子。
經理踩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出去,自我介紹道,“鄭小姐,我是這個酒吧的經理,姓唐。真的非常抱歉,你要找的人,並不在我們酒吧裡。”
“呵呵。”鄭清妍雙手環胸,冷笑了聲,“唐經理,別拿這一套糊弄我。傅南潯的車子現在就停在你們酒吧的停車場裡,你說他人不在酒吧裡,騙三歲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