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得有些迫不及待:“姓柴的,你趕快告訴我。我怎麼從這東西里把手拽出來?”
柴教授真誠的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啊。”
青龍捏了捏手指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響。臉上滿是陰森的笑容:“教授,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要不,我幫你回憶回憶?”
柴教授一臉緊張:“我真的不知道啊。”
楊念魂在一旁攔住青龍:“他真的不知道。”
青龍問:“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楊念魂說:“心無雜念,自然能看透一切。我能看出來,他沒有撒謊。”
我很激憤:“上次在北京你就這麼說,你看看,這都出了多少事了。”
楊念魂不說話了。
青龍伸出拳頭,看了看柴教授一頭凌亂的白髮,上面沾了不少泥土草根,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顯得很是狼狽,終於沒能下去手。搖了搖頭,把拳頭放下了。
我語重心長:“老柴。這裡的人都和我過命的交情。我今天死在這,你也肯定活不了。你何必硬扛着呢?”
柴教授面對我的死亡威脅很激動,大聲說:“你不能殺我,我……”
“你叔叔是柴建功對不對?”我看着柴教授:“別來這一套啦。在這麼個地方,就是你叔叔本人來了也沒用。”
柴教授長嘆一聲,不說話了。
青龍說:“不就是個石頭臺子嗎?這樣,我給你砸開。”
柴教授猛地擡起頭來,說:“不能砸。大力現在相當於正在做手術,手術進行到一半,你把手術檯砸了,會發生什麼情況?”
青龍嘴動了動,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有說。
現在大家都變得有點猶猶豫豫,這時候,弄錯一步,可能我的命就沒了。
我長嘆了一聲:“老柴,我也不難爲你了。你給我們講講吧。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柴教授一聽要講故事,馬上來勁了。清了清嗓子,就要說。
但是我制止了他。用右手指了指半躺在地上的阿進:“你說。”
“啊?”這兩聲同時發出,一個是柴教授,一個是阿進。他們兩個一個失望,一個驚恐。
柴教授爭辯道:“還是我說吧。阿進雖然上過大學,但是年年掛科,他的話信不得。”
我說:“那好吧,你說,講完了如果我不能得救就殺了你。”
於是柴教授乖乖閉嘴了。
阿進哆哆嗦嗦:“我講完了。不會殺了我吧。”
我說:“把我逗樂了,就不殺你。”
阿進哭喪着臉:“這可難了。等咱們出去了,我請你聽相聲補上行嗎?”
我突然大怒:“滾蛋,你再跟我磨嘰,我現在就斃了你。”
於是阿進滿臉愁雲開始講:“在千眼井。我們三個和大部隊走散了。然後,那些蛇羣一直追我們。柴伯伯很聰明,一直帶着我和劉大拽同蛇羣周旋。總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躲過去。沒有被蛇羣抓住。
“但是,我們一直逃不掉。那些蛇見抓不住我們,就一直把我們往一個大方向趕。
“我們三個人翻山越嶺,好多地方都根本無路可走。這一路上,還有好多斷崖……”
柴教授插嘴道:“那些不是斷崖,是斷掉的盤山公路。”
阿進說:“對,是盤山公路,這公路像是被人用力揉搓了一遍一樣,斷的斷,彎的彎,沒有一塊好地方。
“我們在那些小斷崖上一溜小跑,有時候那些蛇追的緊了,還要直接跳下來……
“後來,我們經過一片荒地。這荒地上到處都是溝溝坎坎。柴教授看了一會,突然很激動,說這裡很有可能是當年的戰壕。”
阿進講到這裡,突然滿臉痛苦之色。
我看着他,高聲說:“嘿,幹嘛呢你,接着講啊。”
阿進好像剛剛從痛苦中回過神來:“地上有很多死屍。滿地都是。他們都穿着軍人的制服……柴伯伯說,這些都是他的戰友。他們已經死了幾十年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身體一直沒有腐爛。那些屍體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就好像被野獸硬生生咬爛的一樣。後來,我們檢查了一番發現。這些人是自相殘殺死的。有的人手斷了,這隻斷手就在旁邊人的嘴裡。有的人腦袋掉了,走兩三步就會發現被另一個人正抱着。”
“停!”我大喝一聲:“麻痹的你嚇唬誰呢。這裡黑燈瞎火的。你講的這麼精細幹嘛?”
阿進在黑暗裡大嚷,聲音在空曠的石洞裡迴響:“都死了啊,太慘了,有的人全身都被咬爛了,肉往外邊翻着,骨頭漏出來……”
“臥槽,你有完沒完?”一聲嬌喝。黑暗中有人一腳揣在阿進頭上,把他踹倒在地,倒地後的阿進開始嚶嚶哭泣。
青龍拿手電照了照。打人的是桃花。
桃花很淑女得拍了拍胸口:“他說的也太嚇人了,我實在忍不住了。”
柴教授得意得笑了笑說:“我就說嘛,他講不了的。就他那個心理素質,嘿嘿。”
我說:“你講,講快點。老子還被拷在這裡呢。等一會尿急了還放不出來,就讓你接着。”
柴教授面對我的咒罵充耳不聞,接着阿進的話講下去:“那些死人阿進已經講得很細緻了。我只補充一點。他們完全沒有腐爛。附近也沒有什麼蟲子或者鳥獸,甚至連草也沒有。確切的說。我們三個人,和身後的那些蛇,是這裡唯一的活物。
“爲了和身後那些蛇相抗衡,我試着找到了當年的地下軍火庫,從裡面找到了許多武器。和外面的屍體一樣,這些東西完全保持完好。
“當我們三個全副武裝想殺出一條血路,回到千眼井把大夥救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蛇羣已經把出口給堵住了。我們三個人在地下,根本沒有辦法衝出來。我們打死了很多條蛇,但是蛇的屍體漸漸把洞口堵住,沒有幾個鐘頭的工夫,根本清理不出來。
“無奈之下,我們開始往軍火庫深處逃去。沒想到的是,軍火庫最深處居然有很多斷手斷腳,他們自行在地上走來走去……”
我打斷他:“你們倆是商量好了嗎?怎麼越說越嚇人?”
柴教授說:“當時不光你們害怕。我們三個也害怕。當時我們放了好幾槍,打在那些手腳身上,他們居然渾然無事。等我們走近了看的時候,發現那些不是真的手腳。是投在地上的影子。”
我破口大罵:“你是不是缺魂啊。你直接說是影子不就行了嗎?嚇得老子的汗一身一身的。”
柴教授算是豁出老臉去了,也不爭辯,繼續講:“當時,那個軍火庫裡面很黑。我們那時候還不如現在,是用的汽油點着火把照亮。後來我們在裡面轉了一圈,漸漸找到這些影子的來源。
“原來,在軍火庫的房頂上有一個透氣孔,上面裝了一個類似於走馬燈之類的裝置,被外面的風一吹,在那旋轉不休。陽光從上面透下來,在地上投出這些能動的影子來。
“我們很奇怪,不知道軍火庫裡安這個嚇人的東西幹嘛。難道,當時的領導喜歡看恐怖片?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裡既然有陽光,必然接近地面。我們幾個人找來一些東西墊腳,把走馬燈拆了,然後從氣孔裡爬出去了。”
我說:“柴教授,你不會又是在蒙人吧。你這故事講得也太匪夷所思了。誰信?青龍,你信嗎?”
青龍若有所思得捏着下巴:“我怎麼感覺,這個走馬燈是某種陣法,或者是儀式?如果柴教授講得是真的,那麼,當時軍中很可能有一個人,會一些術數。”
我瞪大眼:“咱們都是在黨的光輝下長大的啊。可不能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青龍搖搖頭:“這不是封建迷信。那個走馬燈,很可能是一種根據天時地利計算方向的儀器。當年,我有一個戰友就懂這些,說起來,和你身上中的蠱毒差不多。聽起來可怕,不知道的以爲和神鬼有關,實際上都是人爲可以操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