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神遊一般過來的正是斷尾蛇。
這條蛇在層巒疊嶂的山下不知道壓了多少年。這時候拼死衝破牢籠,不知道爲了什麼。
我遠遠看到,它的下半截身子已經血肉模糊,將斷而未斷,只有小半截皮肉相連。而越接近斷尾的地方,已經明顯的石化。總之,它像是在拖着一個水泥管子爬行。
當初見到的那根鐵鏈仍然掛在它身上,只是已經斷了。
真不知道這鐵鏈是幹什麼用的。斷尾蛇這麼大,一條鐵鏈能鎖住它?
然後,它爬近荒山,蜿蜒而上。對於它巨大的身軀來說。荒山並不算太大。幾秒鐘的工夫,它已經爬到山頂,盤旋在大殿上。整個身子幾乎把整個平臺都佔滿了。
在這麼個龐然大物面前。不遠處一刻不停正舞動得呼呼帶風的九頭蛇顯得有些小了。
但是,斷尾好像對九頭蛇很恭敬似的,向那裡點了點頭。
我喃喃自語:“我們有救了。一千頭豬來了。”
空中的黑煙沾在斷尾身上,呲呲作響。算是解了我們幾個的圍。
斷尾在山下壓了很多年,本來身上就不大幹淨,腥臭不可接近。再被那黑氣一侵蝕,又平白無故多了一股爛肉味。這兩種味△,..道混在一塊。呵……聞一鼻子像吞下去個大鐵球。
雖然我也不乾淨,但是我也沒臭到這個程度。除了楊念魂之外,人人捂着鼻子亂竄。連剛纔被腐蝕得皮開肉綻的老婆婆,也迴光返照似的大喊:“誰來幫我捂一下鼻子。”
青龍一邊躲一邊喊:“這條蛇幹什麼來了這是?”
我說:“你別往後倒了,再倒掉下去了。估計是來救咱們來了。”
青龍捂着鼻子說:“這是救咱們來了嗎?它是想把咱們臭死吧。這是虐殺啊這個……”
斷尾蛇對青龍的咒罵絲毫不在意。這一點,比九頭蛇做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斷尾足有一間屋子大小的腦袋掉過個來,直愣愣看着半躺在地上的桃花。如果這傢伙不是一條大蛇,而是一個小夥的話。我早就一腳踹它身上了。這種眼神也太無禮了。是你媳婦嗎?你就瞎看,還看得這麼赤裸裸。
不過,這時候我也是自身難保。身上自進入黑氣之後,一陣疼似一陣。於是我對斷尾蛇豎了豎拳頭:“現在老子揍你,怕別人說我欺負你。等你尾巴養好了,我再和你決一死戰。”
青龍就在一邊笑:“程大力你就丟人吧你。斷尾蛇這尾巴斷了幾千年。你等它養好?除非你是千年王八萬年龜。”
斷尾蛇看了桃花一會,突然昂首向天,發出一陣山呼海嘯的叫聲。
我只覺得一陣狂風涌起。瞬間天地爲之變色,頭頂上那團黑氣也開始翻滾涌動。
長嘯之後就是深呼吸。我分明看見。大團大團的黑氣被斷尾吸進嘴裡。
真是活雷鋒啊。這境界,絕對不是九頭蛇所能比的。如果要生物界的所有人投票的話,我絕對選斷尾當蛇界的老大。
九頭蛇雖然長得嚇人。但是畸形也不能成爲它囂張的資本啊。
我不知道那團黑氣在斷尾蛇的體內發生了什麼,估計,會把它身體內的那些爛肉徹底腐蝕掉。
等斷尾蛇第二聲長嘯發出來的時候。空氣中瀰漫着更加嚴重的爛肉味,簡直臭不可聞,聞者皆嘔。
青龍一邊乾嘔一邊說:“這斷尾蛇怎麼又添了口臭的毛病?我的天,可他媽噁心死我了。”
大夥全都捂着鼻子躲在一旁,誰也不肯說話,唯有青龍還在那喋喋不休。
我趴在地上,儘量把臉拱在土裡。我現在寧可吃一嘴土渣子,也不想聞那股味。
斷尾蛇又長嘯了幾次之後。黑氣越來越稀薄。終於,已經無法對我們造成傷害了。
我擡起頭。天上仍然有淡淡得黑色。但是已經沒有壓抑得感覺。
斷尾蛇巨大的頭顱直愣愣的望着天。突然,轟隆一聲垂下來,直拍到地上,激起無數飛沙走石。
九頭蛇早就停止了揮舞,一直趴在地上喘氣。這時候見斷尾蛇頹然倒地,忙迅速得爬過來。
我注意到,此時,九頭蛇基本上全身是傷,有幾處,甚至已經被腐蝕得快要斷掉了。
看來,如果剛纔斷尾蛇出現的再晚幾分鐘。九頭蛇必死無疑。
九頭蛇在斷尾的腦袋前面徘徊不已,不時拿某顆腦袋蹭蹭斷尾蛇的巨大頭顱。但是斷尾蛇始終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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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經死了。身體內部完全被黑氣腐蝕。只剩下最外面一層幾乎石化的蛇皮。
青龍說:“它真的死了?它肚子裡不是長着幾千個小腦袋嗎?全死了?”
我說:“腦袋再多也架不住這麼毀啊。”
青龍嘆了一聲:“這麼個怪獸死在這。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幹臭着吧。教授?蠱鼠的力量在哪裡?領着我們去找找?”
柴教授看了青龍一眼,把頭扭過去,顯然還記恨前些陣子的恩怨。
我身上的燒灼感正在慢慢減退。我試了試,鼠毒帶給我的力量並沒與消失。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至少在這個地方,有一技傍身,總不是壞事。
九頭蛇爬過我身邊的時候,挑釁似地看了我一眼。我把頭扭過去,不和它對視。我這可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想在我還沒有打敗它的實力的時候被它給弄死。
這時候,斷尾蛇的尾巴動了一下。
九頭蛇大喜,迅速得爬過去。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也有點激動:莫非它還沒有死?
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是不想讓它死的。因爲,這傢伙的道德水平太高了。我還指望着它把九頭蛇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呢。
我們有意無意得全都湊到斷尾蛇的斷尾處。發現在尾巴那裡反着長得那條蛇已經把身子正過來了。其實,不是它正過來了,是它已經被黑氣腐蝕得斷了。所以它自由了,正拖着半截身子來回爬動。
這條蛇爬出來,圍着桃花轉了幾圈。不知道爲什麼,桃花滿臉淚痕。
接着,這條蛇爬進斷尾蛇的肚子裡,很久之後它拖出來一塊石頭,分明就是當初我在斷尾蛇肚子裡看到的那塊。隨即,那條蛇就奄奄一息,死在旁邊了。
今天的死蛇我們已經見得太多,於是我們不看死蛇,看石頭。
這石頭形狀奇怪,上面畫着奇怪的符號。柴教授看了看,輕輕念道:“玄武。”
還沒等別人發話。這塊石頭層層裂開。看來,剛纔的大動作,對這塊石頭也影響不小。
只是,這石頭正好裂成九瓣,像是一朵黑蓮花。
柴教授心裡很激動:“這石頭不是天然的,是拼起來的啊。”然後,他突然發現了什麼,伸出手,就向石頭最中心抓去。
那石頭似乎有靈似的,猛地合攏,力道之大,毫無疑問是要把人的手夾斷。幸好,站在一旁的楊念魂當機立斷,抽出腰間的砍刀一下別在黑石中見,然後,把柴教授的手拉出來了。
柴教授滿頭大汗,心有餘悸得拍拍胸口。
我想知道石頭裡面有什麼,於是探着腦袋看過去。沒想到,裡面的東西很小,像一個拇指大小的金色瓜子。這瓜子很眼熟,我總覺得在哪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柴教授說:“這個東西,你們看看,像不像桃花姑娘脖子裡的蛇牙項鍊?”
我們全都向桃花的脖子裡望去。
沒錯。這東西分明是一顆蛇牙的樣子。
我們這有一個習俗,小孩換牙的時候,掉落的牙不能亂扔,得藏好,否則,以後不會再長出來。
難道,斷尾蛇也喜歡搞這一套?把掉了的牙藏到這塊黑石頭裡?
老婆婆已經被黑氣侵蝕得紅肉向外翻着。但是好奇心仍然不小。躺在地上對我們喊:“扶我過去看看。”
青龍讚道:“老婆婆就是老婆婆。傷成這樣,擱別人怎麼也得癱瘓在牀,斷然說不出‘扶我過去看看’的話來。”
我說:“你算了吧。老婆婆本來就癱瘓在牀,這叫我是癱子我怕誰。牛氣着呢。”
老婆婆看了我倆一眼,面無表情得移開了、花和蛇中諸葛小心翼翼得把老婆婆扶起來。託着她向那塊黑石頭走過去。
這兩條蛇在剛纔並沒有給九頭蛇幫忙。這種行爲,幾乎已經相當於背叛師門。但是九頭蛇並沒有拿它們開刀。因爲這裡除了九頭蛇和這兩條蛇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蛇了。即使爲了一解鄉愁,九頭蛇恐怕也得留着它們。
老婆婆突然恍然大悟:“這不是蛇牙。這是蛇膽啊。”然後,她又疑惑得看着桃花。
突然,她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問桃花:“那次,你們在斷尾蛇肚子裡被封住。你還記得嗎?”
桃花點點頭:“記得,我們像雞蛋一樣被封在裡面。”
老婆婆眼神很奇怪:“後來,你有什麼不適的感覺沒?”
桃花遲疑得搖了搖頭:“沒有啊,就是有點手腳冰涼。”
這時候,楊念魂在一旁說:“僅僅是手腳冰涼嗎?我看你一路上並沒有吃什麼東西。而且說話也很少。有好幾次,我晚上見你在哭。”
楊念魂這麼一說,我也突然意識到了。我本以爲這是桃花擔心桃花媽造成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更有別的什麼原因。
這時候,我突然鬼使神差得想起楊念魂的那張紙條來:你們要小心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