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新君之前也是東城分局的局長,可是他這個分局的局長,碰到的問題,跟於立飛這個縣局局長又有所不同。東城區是城區,刑事案件和治安案件要比縣公安局多得多。可是三大糾紛,就要少得多。
“立飛,聽了你介紹的情況,我感覺你任重而道遠啊。”胡新君輕輕一嘆,禁毒工作是公安局越來越重要的工作,毒品害人,人人皆知。可就是有那麼一些意志薄弱的人,被人哄騙,結果就被陷於絕境。
至於命案,上級領導部門對公安部門有不成文的規定,命案必破。這樣的規定,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自然不用說了,命案的影響很大,如果不能破獲,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可是有些案子,註定就是不可能破的。而一些公安機關,爲了破案,只能採取一些激進的非正常手段。反而會造成一些錯案,甚至是冤案。
“有胡書記的正確領導,我們什麼困難都能克服,什麼任務都能完成,什麼案子都能拿下。”於立飛奉承着說。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準備賴上我似的啊。”胡新君笑罵道。於立飛在東城分局的時候,每次見到自己都是訴苦,現在自己來了潭州縣,他還真有些擔心。
“胡書記,你是領導,以後有困難,當然得靠領導的英明領導。我們公安局近幾年的辦公經費都不知,馬上就要造財政預算了,你可得給我們說點好話。”於立飛說,這件事他跟衛正說過,財政局馬上就要造明年的計劃了,可是衛正一直沒再跟他說起這件事。
因爲令狐鵬的事情,衛正再次受到了不少的打擊。胡新君的上任歡迎會上,於立飛特別注意到衛正的臉色很難看。也確實,令狐鵬在常委會上。一直是堅決支持衛正的。現在突然被調走,換成胡新君,以後衛正在常委上的發言權,又要降低了。
“如果是正當的,我可以說。但如果是過分的,你可不能爲難我。”胡新君說,他剛來潭州縣,對情況還不熟悉。而於立飛在潭州縣已經工作了半年多,有些事情,他還得倚仗於立飛呢。
“請胡書記放心。我一定不會給領導添麻煩。”於立飛微笑着說。
第二天,胡新君帶着政法委的領導來公安局調研。雖然昨天於立飛向他彙報過工作,可是今天的彙報又不一樣。在公安局的會議室裡,於立飛再次向他彙報了工作。但今天,於立飛主要說的是公安局的成績。而胡新君對公安局的工作,也給予了高度肯定。但胡新君也提出了要求,公安局要在以後的工作,力爭把各項工作做得更好。
下午,胡新君去了交警大隊。交警大隊的工作很重要,特別是在創收方面,所以無論是縣裡的領導還是政法委的領導,都非常重視交警大隊的工作。除了交警大隊這外。胡新君還特意去了兩家派出所。一家是縣城的街道派出所,另外一家是鄉鎮派出所。
“於局長,你們這個告示牌有點意思。”胡新君在派出所裡面看到一塊告示牌,他突然停在前面。微笑着說。
這塊告示牌是於立飛上任之後,才特意掛出來的。上面寫着潭州縣公安局公示的打架成本:“毆打他人打一次架=五至十五日拘留+兩百至一千元罰款+三千元左右的醫療費+雙方誤工費+交通費+護理費+家庭成員擔驚受怕+較長一段時間的壞心情+公安機關的前科劣跡記錄+村/居委會的違法記載+熟人對你的不良口碑+個人信譽度下降。”
“我們準備把這樣的告示牌大量放在人員集中的地方,自從這個告示牌出來之後。效果還是不錯的。”於立飛微笑着說,把打架鬥毆的成本一項一項的列出來,那些曾經打過架的話,只要一看,就會後悔。而一些看過告示牌的人,在碰到打架鬥毆的時候,突然就會想到告示牌上的內容。
“告示牌上的內容,應該多宣傳。不一定非得通過告示牌,電視、報紙、宣傳隊,甚至可以通過傳單的方式,總而言之一句話,要讓儘可能多的人知道。”胡新君說道。
“我們一定認真執行胡書記的指示。”於立飛馬上拿出一個本子,把胡新君的話給記了下來。
胡新君意味深長的看了於立飛一眼,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成熟了。任靜天比於立飛要大好幾歲,參加工作的時間也長几年,而且是個老黨員,老刑警。可是他一直在派出所當個副所長,要不是於立飛幫他活動,恐怕不但副所長當不成,警服也早脫了。
胡新君回到政法委之後,接到了衛正秘書打來的電話,說衛正想跟他談話。胡新君自然明白衛正在潭州縣是什麼樣的人,在於立飛沒來潭州縣之前,這裡的任何事情,幾乎都是衛正說了算。
但自從於立飛來之後,情況就發生了一些變化。在他來潭州縣之前,趙望川這個縣委書記差不多是真正的一把手了。但如果再加上他這一票,趙望川就是絕對的一把手。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這一票,對趙望川和衛正來說,都是極爲重要的。
衛正確實很重視胡新君,他不管胡新君以前是什麼人,但現在他來了潭州縣,自己就必須要爭取。雖然政法委書記是在縣委的領導下工作,可是胡新君是縣委常委,如果他不想讓自己越來越孤立,必然要爭取各方面的力量。
胡新君到衛正辦公室的時候,看到衛正就站在門口。一開始,他還以爲衛正是要出門,可是衛正見到他,老遠就伸出了右手。原來衛正是特意來接他的,這讓他確實有一些感動。可是幹工作,可不能感情用事。無論是以前他擔任公安局長,還是現在擔任政法委書記,都是如此。
“衛縣長,你好。”胡新君說,昨天下午他就去趙望川那裡談了工作,要不然現在突然被衛正叫來,他都不好跟趙望川交待。
“胡新君同志,在這裡還習慣嗎?”衛正微笑着問。
“感謝衛縣長的關心,一切都很習慣。”胡新君感激的說,上任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衛正並不是很高興。畢竟令狐鵬原來是他的人,現在換成自己,衛正自然不會舒服。可是自己的辦公室還有住宿,衛正讓機關事務管理局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你今天去公安局調研,有什麼收穫沒有?”衛正關心的問,他雖然很想跟胡新君開門見山,可是以他現在的級別,許多話並不適合說得太直白。
“於立飛的工作能力很強,公安局的各項工作都很突出。只是……”胡新君突然想到於立飛向他提的要求。
“只是什麼?新君同志,你不用有什麼顧慮,直截了當說就是。”衛正擺了擺手,篤定的說。
“只是於立飛提出,公安局的辦案經費有限,可能會影響到案件的偵破。他提出,明年公安局的經費,至少要比今年增加一倍。”胡新君說道。
“這個於立飛,能力確實強,能幹事也會幹事,可是也會折騰事。這件事以前他就跟我說過,沒想到你一來,他就跟你提了,看來你們倆以前的關係,應該很不錯。”衛正好像是欣賞於立飛,又好像是責怪他似的。胡新君原來就是於立飛的領導,現在胡新君來縣裡擔任政法委書記,如果他能跟於立飛搞好關係那就太好了。可是事實上,他跟於立飛表面一團和氣,實際上,兩人之間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是啊,我也跟他說了,經費翻倍是不可能的,而且這件事,也只能衛縣長才能解決。”胡新君微笑着說。其實衛正不用開口,從自己來了潭州縣之後,衛正花的心思,他就清楚衛正需要的是什麼。衛正需要自己在常委會上對他的支持,我黨現在實行的是集體領導,全縣最重要的事務,都必須通過常委作出。
“既然你說了,我也不會爲難公安局。畢竟全縣的治安,需要公安局去維護。我們的經濟建設,也需要公安局保駕護航。”衛正笑着說道。他一直在想,什麼時候找個機會,跟於立飛促膝長談一次。如果於立飛能跟他交心,或許縣裡的局勢就會有新的變化。
“謝謝衛縣長。”胡新君說道。雖然他知道衛正是故意給自己面子,可是他也就是想利用這一點。他剛來潭州縣,對縣裡的情況並不是很熟悉。對於自己的態度,他覺得,目前還是含蓄一點比較好。或許說,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趙望川和衛正的這種關係,左右逢源。
“都是爲了工作,怎麼還說謝了。新君同志,你的房子跟我在同一棟,以後我們兩家可以多走動。”衛正擺了擺手,笑着說。
“好。”胡新君點了點頭。雖然他表面上答應了,可是到時候會不會走動,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是縣委常委,衛正是縣長,不要說兩家走動,哪怕他多來衛正的辦公室幾趟,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