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不知,娘娘是後宮之主,兒臣請教娘娘。”納蘭惜諾也免去了繁文縟節,直接了當的反問過去。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氣,道:“杖責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三十大板下來,又與直接砍頭有何區別?平添痛楚。
納蘭惜諾點頭,道:“兒臣明白了。”
說罷,她回過頭,對着周圍的侍衛道:“沒聽到嗎?娘娘說了,杖責三十。”
周圍的侍衛看向皇后,皇后無力的揮了揮袖子,他們拉起已經癱坐在地上滿臉愕然的幽然,朝門外走去。她愕然的看着皇后,又看向納蘭惜諾。
這才反應過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院中,悽慘的求饒聲劃破長空。“娘娘!娘娘救我!”
皇后氣的臉色蒼白,不過一個時辰,就被殺了兩個心腹宮女,其中一個還是自己親自下的命令,可是,她又不能對納蘭惜諾說什麼,她們的權力,不過也是仰仗了皇上的權力。
當她的權力與皇族利益相沖突的時候,就微不足道了。而納蘭惜諾,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纔敢肆無忌憚的去殺幽蘭。她是無所畏懼的人,但她不是一個莽夫。
可是,若什麼都不說,她這個皇后的威嚴又何在?皇后定了定神,緩緩道:“惜諾,本宮知道,此次帝妃選拔的事情,讓你心裡有些不太好受,但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萬萬不要虧待了自己。”
聽到這裡,宮女太監們神色都微動,想笑而不敢笑,現在整個翎雲國人盡皆知,兩位貌美的公主就要遠嫁洛天國,成爲洛天帝妃,唯獨那相貌平凡的小公主被淘汰了。
這一度成爲民間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資,而皇帝也因此而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這纔派人出去闢謠說,納蘭惜諾的身體不好,不能遠嫁。
納蘭惜諾心中暗自冷笑,這麼白癡的女人究竟是怎麼守住皇后之位的?竟然跟她那狗奴才一樣的喜歡在嘴上中傷別人,這種幼稚行徑,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娘娘說的是,聞說洛天國後宮生活不比翎雲,許多帝妃都未能善終,也望二位姐姐可以照顧好自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萬萬別虧待了自個兒。”
皇后是一個女人,她也是一個母親,作爲一個母親來說,最心痛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本身二位公主出嫁就讓她心痛不已,幾度病倒,好不容易纔緩過來。
納蘭惜諾自然也是知道這個弱點的,呵,怪不得她,是她先要挑釁的。
皇后聞言,果然眼眶忽然就紅了,淚珠一連串的落了下來,止也止不住。她渾身顫抖着,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另外,兒臣覺得娘娘說的十分在理,雖說此次僥倖落選,但總歸不能虧待了自個兒,這轉眼入炎夏,我宮中蚊蟲甚多,兒臣瞧上了西宮的一處院子,不知娘娘可願讓兒臣暫且入住,躲避蚊蟲,待夏日一過,便搬回冷宮。”
說完,整個屋子裡都若有似無的發出了輕微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個納蘭惜諾!殺了皇后的貼身宮女,堵的皇后啞口無言不說,緊接着又借了她的手殺了第二個,這也都罷,與皇后三言兩語中,又再度中傷皇后,這也罷!!
她竟然!又藉着皇后言辭裡的漏洞問她要東西?!這簡直比強盜還要狠絕!
而此刻,皇后若不答應,她母儀天下的形象必毀,況且,方纔是她自己說讓納蘭惜諾不要虧待了自己。
可她若答應,那就虧大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納蘭惜諾指的那是什麼地方,那院子是皇后娘娘每年炎夏去避暑的避暑亭!
“娘娘?”納蘭惜諾擡眼,看向前方正發着抖,一句話說不出的皇后,微微勾起嘴角,輕輕喚了一聲。
“準……”皇后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空氣,她快要窒息了。
自從御膳房事件之後,後宮之中不論是嬪妃宮女還是侍衛太監,見了她無不恭敬躲讓。
那些後宮的嬪妃們見了她,也匆匆的打過招呼然後像躲鬼一樣的逃走。最重要的是,御膳房給她的伙食再也不敢馬虎,每日都是山珍海味。
她的個頭兒比以前高了整整一頭,身段看起來也愈發亭亭玉立,只是那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孔,看起來與她姣好的身姿有些不符。
二公主的宮中,挽月正在掃着地,突然,手中的掃帚被一把奪走,待她擡頭,那掃帚已經騰空,眨眼間不知了去向。
身後,納蘭信諾正一身輕裝,冷然而立。她連忙跪倒:“見過公主。”
納蘭惜諾微微點點頭,挽月起身,輕聲道:“公主來這邊坐吧。”
說着,她走到一旁,拐進一個小花園,走到石桌石凳旁,細心的擦了擦石凳上的灰塵,退到一旁,恭敬道:“公主請坐。”
挽月是極懂宮中規矩的宮女,舉手投足都是禮,納蘭惜諾也見怪不怪了。
她坐下來,淡然道:“坐。”
簡明扼要的一個字,語氣裡是不容反駁的清傲與霸氣。挽月遲疑了一下,然後恭敬的點點頭,坐在了一旁。
“你可知,公主出嫁的日子定到了什麼時候?”納蘭惜諾冷冷問。
挽月頷首,恭敬的答道:“回稟公主,就在三日後。”
忽然,納蘭惜諾的眼睛瞥向前方,有個人正在靠近,聽腳步聲,是個女人。
果然,不出片刻,前方一個滿臉猙獰的老女人扭着腰直衝挽月而來,挽月看到她,忽然臉色緊繃,身體都開始微微發抖。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竟敢在這偷懶?!”她完全不顧一旁的納蘭惜諾,因爲,她幾乎沒有見過納蘭惜諾。
她衝過去,使勁擰着挽月的耳朵拽了過去,疼的挽月立刻就哭了起來。
“放開她。”
冷冽的聲音讓奶孃嬤嬤的動作戛然而止,她回過頭,看向這聲音的來源。
平淡無奇的面孔,簡單的一身素衣,雖然有成長的痕跡,卻還是個沒成年的小丫頭,不知是哪個宮的小宮女,見了她不起身不說,竟還敢說什麼讓她放開挽月?!
“你是哪個宮的?”奶孃嬤嬤趾高氣昂的問道。二公主是皇后娘娘嫡長女,也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而二公主和她的感情又很深,這後宮裡誰見了她不得禮讓三分。
“冷宮。”她的宮沒有名字,就是一個廢棄的宮殿,廢棄的連牌匾都沒了。
沒見過,不代表沒聽說過。那皇后從家中帶來的貼身侍女幽蘭,和皇后當真是情同姐妹,在後宮中算是掌着一半的大權。
而納蘭惜諾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一筷子就殺了她不說,皇后娘娘又沒法追究,更厲害的是,這惜諾公主趁熱打鐵,又借了皇后的手殺了幽然。
這等手段,這等狠毒,就連身經百戰的皇后娘娘都沒有辦法,甚至都沒敢尋仇!納蘭惜諾在後宮裡的形象,幾乎被神化。
所有的人都知道,誰要是得罪了納蘭惜諾,那麼,她的名字算是被閻王爺從生死簿上就此勾掉了。
奶孃嬤嬤驚愕的睜大了眼睛,驀地鬆開手,忽然就跪倒在地,開始一個勁兒的磕頭。“公主饒命……公主饒命!老奴有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求公主饒過老奴……”
納蘭惜諾忽然勾起了嘴角,她本是冷傲之人,平日並無太多表情,笑一次更是難得,見過她笑的人都記得,她如果笑了,那麼,就一定是有人要遭殃了,多半難逃一死。
“還回去。”納蘭惜諾的語氣淡漠而篤定。
奶孃嬤嬤驚恐的看着她,她的眼神中,是毫不猶豫的淡漠與濃重的殺氣,像一團黑色的漩渦般的將她捲進去,令人不寒而慄。
她的臉色更加慘白,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像是被判定了死刑即赴刑場,巨大的恐懼和絕望讓她的心臟幾乎要窒息。
一旁的挽月,已經在發抖,這是容不得商議的命令。她緩緩走近奶孃嬤嬤,卻遲遲沒有動作,她不知該怎樣還回去,或者說,她忽然害怕自己要親手殺死這個人。
她害怕的回過頭看了納蘭惜諾一眼,納蘭惜諾似笑非笑。“要我教你麼?”
聽到這句話,奶孃嬤嬤如同掙脫開了死神已然扼在喉口的雙手一般,頓時清醒。她死死抓住挽月的手,朝自己的耳朵拽去。“挽月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懲罰老奴吧,老奴錯了,求求你,就老奴一命,快些還回來吧!”
她當然知道,若是挽月,她興許還有一條生路,若是納蘭惜諾……那麼,她必然是活不到下一個時辰的。
挽月咬咬牙,開始用力的撕扯她的耳朵,奶孃嬤嬤的耳環就那樣被活生生的從耳垂扯下來,耳垂被硬扯開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她痛苦的慘叫着。
周圍的宮女聞聲趕來,卻在看到納蘭惜諾與地上嬤嬤的慘狀之後,尖叫着又如潮水般涌回去,坐在那裡的不是人,是一個令人看到也會心膽俱碎的修羅鬼剎。
挽月看着嬤嬤滿臉的血與淚,還有痛苦猙獰的表情,終於受不了,回身跪倒在地。“公主,公主求求你,放過她吧,挽月無礙的……”
“放過她?”納蘭惜諾忽然笑了。“放了她,明天你就會死在她的手裡。”
挽月聞言一窒,地上已經滿臉都是血的嬤嬤驚愕的看向她,她的意思是……